莫公子頓時瞪大了雙眸,怔怔地望着沈素心!他只覺得,掐着他咽喉的這隻柔嫩的小手,越收越緊,越收越緊……
“放開莫公子!”那黃捕頭見勢不對,趕忙拔劍上前,一劍刺向沈素心!然而,沈素心卻只是身子微微一側,另一手伸出,精準之極地叼住了黃捕頭的手腕,順勢一扭,黃捕頭手中的長劍,便落在了沈素心的手中!
“死!”沈素心低哼一聲,甩手便將莫公子那肥胖的身子摔向了黃捕頭,兩人身子砸在一起,頓時踉蹌了好幾步!還好黃捕頭反應得快,兩人踉蹌了幾步,總算沒有摔倒。。
然而,便在此時,只見白光一閃,沈素心那鬼魅一般的身形,便從二人身旁一掠而過!隨後,沈素心便不再去看二人,只是提着手中沾血長劍,盯着那幾名抓着沈奕鶴與上官映秋的捕快,一步,一步,一步地緩步向他們走去!
正在此時,那黃捕頭與莫公子,雙雙頹然倒地!二人的咽喉,俱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劍痕,兩道血箭,從兩人咽喉之中噴涌而出!
“啊!殺人啦!殺人啦!”
此處山野村民,如何見過這等場面!只是轉瞬之間,除了那些捕快,以及沈奕鶴、沈素心、上官映秋三人,俱都跑得一乾二淨!
“你……你……莫要過來!莫要過來!你若是敢過來,我們……我們就把他們的腦袋砍下來!”其中一個捕快,戰戰兢兢地盯着一步一步靠近的沈素心,色厲內茬地叫喊着!
但。沈素心卻依言停下了腳步。她冷冷地盯着那些捕快,聲音亦是如萬年冰川:“放人,否則,死!”
說着。沈素心緩緩舉起手中長劍,遙遙指着那些捕快們!
那名捕快顫聲道:“不……不行!你先把劍放下,我們就放人!啊,不對,不對!把劍扔過來!否則……否則……否則這兩個人肯定沒命了!”
沈素心不答,亦不動。只是用劍指着他們,冷冷地盯着他們。她方纔舉手投足之間,便取了兩條性命。但,她一身純白衣裙上,卻並無半絲血跡!這,也是令那些捕快們心寒的緣故之一!
須知,在如此轉瞬之間,手執利刃傷人性命,本身卻不佔點滴血跡,這。並不是容易辦到的事情。至少,那些捕快們,自問沒有一人辦得到!然而,沈素心卻做到了,這,無疑說明。沈素心的劍術,至少不是這些捕快們可以比擬的!
那些捕快們相信,若是他們放開沈奕鶴與上官映秋,那麼,沈素心若要追殺他們,他們根本逃不掉!若想活命,須得抓牢了這一男一女,否則,定然死無葬身之地!
上官映秋彷彿也被嚇到了,她眨眨眼。緊緊地盯着沈素心,彷彿望了身邊還有捕快,望了頸間還架着鋼刀,喜道:“妹妹,你……你可恢復了?”
此時。沈奕鶴也反應了過來,驚喜道:“心兒!你好了?你真的好了麼?”
沈素心望望哥哥、嫂嫂,輕道:“哥哥,嫂嫂,心兒好了……”
沈奕鶴喜極而泣,哽咽道:“好了……好了……當真好了……當真是好了啊!爹!娘!你們看到了嗎?妹妹好了,妹妹沒事了!”
一旁,上官映秋亦是大喜過望,顫聲道:“奕鶴,妹妹好了,妹妹真的好了!”
沈素心卻不禁皺了皺眉,輕道:“哥哥,嫂嫂,莫要忙着高興,待心兒先將你們救出!”
說着,只見白光一閃,沈素心那鬼魅一般的身形,瞬間掠過了她與沈奕鶴、上官映秋之間,那丈許遠的距離,手中長劍,輕巧地抹過了一名捕快的咽喉!那捕快根本無法反應,只聽“噹啷”一聲,單刀落地,隨即,他整個人也“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緊接着,只聽一陣“噹啷噹啷”與“撲通撲通”之聲,彷彿只是轉眼之間,這羣捕快便一個不剩地,統統倒在地上!沈素心伸手一拉上官映秋,道:“哥哥,嫂嫂,咱們快走,此處不宜久留!”
沈奕鶴看看遍地屍體,皺眉道:“正是,咱們須得速速離開了!這麼大的事情,怕是要不了多久,便有公門中人前來抓捕了!不過心兒,咱們……不會給於大夫招來禍事吧?”
沈素心望了一眼已然關門閉戶的醫館,輕道:“哥哥放心,那於大夫乃是心兒師兄,師傅的弟子。單憑一個小小縣令,定然不敢對他無禮的。好了,我們趕緊走吧。”
說着,她將上官映秋扶上牛車,趕着牛車匆匆向靠山村趕去。
回到靠山村家中,沈奕鶴、沈素心、上官映秋等,匆匆收拾了一下細軟,不及與街坊告別,便匆匆離去了。
離去之前,沈素心再次爲二丫診治一番,開了方子,讓上官映秋交給了路家娘子。隨後,一家人便向着北方而去。
與此同時,雲州府衙。
此時的雲州府衙,早已是一片忙亂。沈素盈穿了一身利落衣裙,帶了個小包袱,帶着兩個丫鬟,率先上了馬車。但,左等右等,卻總不見陸逸名出府。
沈素盈等得心焦,掀開車簾,對守着馬車的一名護衛道:“沈一鳴,你去看看,老爺怎麼還不出來?”
那護衛躬身道:“一鳴遵命。”
說着,他轉身便進了府衙。但,沈素盈總覺得心焦,便對身邊的丫鬟道:“你們且在車上等着,我進去看看。”
說完,沈素盈掀開車簾,便跳下了馬車,匆匆向着府內走去。但沒走多遠,便見沈一鳴揹着一個書箱,匆匆向外走來,他身後,則跟着沈素盈的丈夫,現任雲州知府陸逸名。
沈素盈見了,總算放下一半心,迎上前道:“雲青,你總算出來了,可是要急死我了!如今,活字印刷已然推廣天下,書籍價值早已大不如前。咱們帶了細軟,這些書便是不帶,也沒什麼打緊!待到了地方,咱們再置辦便好了嘛!”
陸逸名苦笑着搖了搖頭,道:“哎,左思右想,總覺得不捨得。縱使捨得那官印,捨得那身官服,卻捨不得這些書啊!素盈啊,你可知曉,這些書,可都是素盈你親手抄錄的,卻不是市面上買得着的!若是棄了,實在是可惜……”
沈素盈聞言,不由微微一怔,隨即笑道:“這有什麼打緊?日後爲妻在給你抄錄一份,不就好了麼?非要帶着這些,也不累?”
陸逸名伸手扶住沈素盈,輕道:“夫人啊,爲夫可不願夫人如此勞累呢!話說,前不久,夫人才剛剛生產,身子正虛,如何能做抄書那般累心累身之事呢?啊,對了,咱們女兒上車了嗎?”
沈素盈輕笑道:“上了,上了!哎,話說,大姐姐有身孕的時候尚比我早些,如今,咱們的孩兒都滿月了,也不知大姐姐是否順利生產了,也不知是男是女……”
陸逸名笑道:“是男是女有什麼打緊?即便是兒,也不能娶咱們女兒爲妻啊!”
沈素盈聞言,不由瞪了陸逸名一眼,嗔道:“胡說什麼!好了好了,趕緊上車吧!”
陸逸名笑道:“好,上車!”
說着,他便先將沈素盈扶上車,隨即,自己也上了車。隨後,由數輛馬車組成的,並不特別大的車隊,便緩緩駛出了雲州城。若此時有人進了雲州府衙,便會看到,陸逸名那雲州知府的官印、官服俱都棄於府中,他竟是仿效當初身在曹營心在漢的關羽,掛印而去……
馬車上,陸逸名與沈素盈逗弄了一會兒女兒,便偎依在一起,說着悄悄話。
忽然,偎依在陸逸名懷中的沈素盈,擡頭望了望丈夫,輕輕嘆了口氣,輕道:“雲青,你……可怨麼?”
陸逸名望了望妻子,輕道:“怨什麼?”
沈素盈輕道:“怨我們家的是,連累了你的前途。你的才華,我是知道的。若是沒有我家得罪新皇,連累了你,怕是用不了多久,你便能入主書樞,封爵拜相……”
陸逸名緊了緊摟着妻子的手臂,輕笑道:“什麼入主書樞,封爵拜相啊,我陸逸名爲官,只是爲了造福百姓而已。榮華富貴什麼的,不過過眼煙雲罷了。唯有你,纔是我陸逸名一生至寶啊!這無關於你是不是什麼郡主,只要你是沈素盈,足矣。”
說着,陸逸名亦是一聲嘆息,望向車窗外,輕道:“只是,如今新君暴虐,聽聞京城之中,早已抄了數名重臣之家,京城之中,一時間可是血流成河啊!孃親還在京城,也不知……”
沈素盈聞言,不由輕聲安慰道:“所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新君雖然暴虐,但……總不至於對一位老人下殺手吧?”
陸逸名只是輕嘆一聲,不再說話。沈素盈也閉上了嘴,輕輕倚在陸逸名懷中,心中,卻在暗暗想念着自家人,想念着京城中的那個曾經的樑國公府。
不由得,她喃喃道:“四叔父,四叔母,四弟,九妹妹,你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