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蕭姓大哥聞言,不禁一怔,忙問道:“六妹?六妹在哪兒?真的是六妹麼?”
一面說,他一面飛速地撲向窗口,向外張望。
那李二哥指了指窗外,一名騎在馬上,頭戴幕籬,即將消失在人羣中的女子道:“那個不就是六妹麼?與其餘妹妹不同,盈妹、六妹可都是我的親妹,天下女子之中,除了母親,除了墨璃,我最爲熟識的便是盈妹與六妹了。即便只是一晃而過,我也絕不會認錯!”
說着,他站起身來,對那蕭大哥與九公子道:“大哥,九公子,二位少待,我馬上去將六妹追回來!”話音未落,他便已然衝出了包房,向着樓下衝去!其實,他原本可以直接從二樓窗口跳出去,但那就太過驚世駭俗,引人注目了。
那蕭大哥與九公子二人,坐立不安地等待許久之後,那李二哥才帶着一名女子,重新回到了包廂之中。一進門,那名已然摘掉幕籬的女子那略略有些冷然的面龐,便令二人頓時瞪大了雙眼!
那蕭大哥霍地站起身來,顫聲道:“六妹!果然是六妹!說來已有多年不見了,六妹,如今可好?”
那六妹眸中,也劃過一絲激動之色,輕道:“大哥,果然許久不見了。如今見大哥安好,素芬也放心了。便是方纔,素芬纔剛剛將大嫂與青譽,還有十妹妹一起送走,沒想到,才一個時辰不到,素芬卻見到大哥了。大嫂她……始終很掛念大哥呢!”
這六妹,自然便是沈家六小姐沈素芬了!
那蕭大哥,其實,便是化名蕭峰的沈奕風,而所謂李二哥。卻是化名李尋歡的沈奕尋。不過,這所謂化名,倒不如說是恢復真名。只不過是前世中的真名罷了。
從沈素芬口中,聽到如此消息。實在是大出沈奕風意料之外,他瞪着一雙大眼,顫聲道:“珠兒……珠兒她……被你送走了?她到哪兒去了?她……她還好麼……”
沈素芬輕道:“大哥放心,大嫂一切安好。只是素芬與九妹妹怕大嫂滯留京城,被……被那人軟禁在公主府,天長日久,總不是什麼好事。於是一番謀劃之下,將大嫂與小青譽,還有十妹妹一起,都從公主府中盜了出來。送往忻州四哥那裡。待到九妹妹歸來,再與他們一起南下,前往江州鎮南將軍府,大姐姐那裡安身。”
不等沈奕風說話,那九公子忙插話道:“六小姐。你……你有九小姐的消息?可曾見過她了?她……她還好麼?”
沈素芬不禁一怔,仔細打量了那九公子一番,皺眉道:“九皇子怎麼還敢來京城?你難道不知,那個人最想要的人頭,既不是我沈家的哪個人的。也不是寧國公府哪個人的,而是九皇子,還有七皇子的這兩顆人頭啊!”
這九公子,便是九皇子東方墨羽了。東方墨羽聞言,不禁微微一笑,輕道:“他想要我們的腦袋,早已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若是因此委屈了自己,那豈不是太不值了麼?六小姐,九小姐她……”
沈素芬輕道:“九妹妹不大好,不過,她好不好,彷彿與九皇子沒有太大關係吧?九皇子還是多多擔憂自己處境爲上。”
沈素芬是個極有眼力的人,她非常清楚地知道,九皇子東方墨羽對於自家九妹妹的那點兒想法。但,早先樑國公府還在時候,她可以視而不見。但,現下,因爲樑國公府之事,她對整個皇族,都有一種敬而遠之的態度,總認爲和皇族搭上關係,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雖然,對於已然嫁入自家多年的東方茹涼,以及帶着沈素顏不知躲到哪個角落裡去了的東方墨斐,她還可以容忍。但,對這個可以撇清的東方墨羽,她可是抱着嚴防死守的想法的。
東方墨羽身爲皇子,在皇家摸爬滾打了十多年,如何看不出沈素芬的想法?雖然沈素芬的城府,或許比東方墨羽還要深得多,但沈素芬不僅沒有刻意遮掩,甚至還有意誇大,在皇家這個無論何時,都是最黑暗的家族中長大的東方墨羽,若是再看不出什麼,那他也活不到現在了。
東方墨羽不禁苦笑,張了張嘴,但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見沈奕風還打算再問什麼,沈奕尋望了望自家妹妹,又望了望東方墨羽,搶先開口道:“芬兒,咱們還是先找個地方說話吧,此處雖是包廂,但,顯然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沈素芬會意,輕道:“那……大哥,二哥,咱們還是先去素芬名下的一座宅子吧。那是當初素芬出嫁之時,母親給的嫁妝,宅子裡的下人還是咱沈家的老人。”
說着,沈素芬望了望東方墨羽,輕道:“九皇子,你如今在京城可有去處?不如,也與我們一起來吧。”
東方墨羽聞言,苦笑不禁更深了幾分。
跟去又如何?不跟去又如何?即便跟他們一起去了,他們兄妹之間在自家宅子中說話,有多少房間可以去?想要避過他,實在是太容易的事情了。
東方墨羽搖了搖頭,輕道:“兩位兄長,六小姐,你們隨意自去便可,此間水酒甚好,墨羽還想在這裡再坐片刻。墨羽自有去處的,莫要擔憂墨羽。”
沈奕尋與沈素芬對視一眼,起身道:“那九皇子自便吧,我們兄妹先行離去了。”
沈奕風望了望沈奕尋與沈素芬,又望了望東方墨羽,也站起身來告辭。沈奕風前世能當得了丐幫幫主,也不是全無心機之人。只是俗語道關心則亂,他方纔一心只在妻兒安危,沒有注意到旁的罷了。
沈家兄妹離去後,東方墨羽臉上的苦笑,許久都未曾散去。他端起面前一隻酒盅,喃喃道:“素心呀素心,你……你還好麼?也不知今生,是否還有緣能與你再見呢?”
另一邊,沈素芬帶着沈奕風與沈奕尋,來到了一座小宅子,坐下來,纔將近來所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細細道來。
沈奕風聽了,不禁沉默了許久,才感慨道:“原來,僅僅幾日之間竟然發生瞭如此多的事情。僅僅一夜之間,輝煌炫目的樑國公府已然成了一片廢墟。哎,所謂世事無常,也不過如此了吧……”
沈奕尋亦是嘆道:“最是令人痛心的,還是四叔父、四叔母。記得當初年幼之時,四叔母是那般風華絕代,而四叔父,亦是驚才絕豔之人。兩人站在一起,是如此賞心悅目。但如今……”
沈奕風聞言,不禁搖頭道:“哎,最傷心的,當是四弟與九妹二人了吧?彷彿只是轉眼之間,咱樑國公府四房,便只剩下四弟一人支撐門面了。而且,當初與四弟最是要好的,當屬三弟與五弟了吧?可如今,也只剩下三弟了……”
沈奕尋也道:“不僅是四弟、九妹妹、十妹妹,便是咱們,又何嘗不傷心?尤其是祖父、祖母,若是他們知曉了,那可是白髮人送黑髮人,那是怎樣一種心痛啊!何況,還不是第一次。”
沈奕風沉吟片刻,輕道:“二弟,此刻四弟正在忻州,珠兒也帶着十妹妹去了那裡。十妹她……十妹不知此事,又沒能見到九妹,此刻見了四弟,四弟定然還是一身重孝,真不知……她是否撐得住。待你去了忻州,定然要幫着四弟,好生安慰十妹。”
沈奕尋不禁一怔,道:“大哥,你……不去忻州?”
沈奕風道:“我就不去了,我要去苗疆。”
此言一出,不僅是沈奕尋,便是沈素芬,也不禁大驚。沈素芬忙道:“大哥,你去苗疆做什麼?尋九妹妹麼?她可是快馬加鞭的,已然走了三日!大哥此去,如何能追得上?”
沈奕風道:“追不上也得追!苗疆是何等危機重重之地,三妹九妹兩個女子,若是遇上危險,出了什麼事,那可如何是好?”
沈素芬道:“可是……大哥,不是還有洛表哥麼?”
沈奕風道:“洛輕鴻此人爲人可靠,但,只是爲人可靠罷了。他的那點功夫,無論三妹九妹,都可在二十招內,取他項上人頭。有他在,沒準,還會成三妹九妹的拖累。”
沈素芬張了張嘴,還要說什麼,但,她卻被沈奕尋阻止了。沈奕尋望了望沈奕風,輕道:“大哥,忻州,還是你去吧。苗疆,奕尋去便可。論及馬匹,踏雪可是遠勝麟駒的。”
踏雪是沈奕尋的坐騎,乃是汗血寶馬,可是比沈奕風的麟駒要好得多。這一點,便是沈奕風也不得不承認的。
見沈奕風還要再說什麼,沈奕尋又道:“更何況,大嫂與小青譽還在忻州呢!大哥,小青譽自從出生,你都還未見過他吧?莫要待兒子長大了,還不認得你這父親,那可不好。何況,奕尋常年在江湖中行走,對這邊的江湖,可是比大哥熟悉得多。”
沈奕風望着沈奕尋,張了張嘴,但,卻彷彿什麼話都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