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兩個人就像是在博弈一樣，霍祺年自始至終沒有錯過女孩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可能還是年紀太小了，所以有些情緒在激動的時候就不自覺地暴露了出來，就像是剛纔。
霍祺年覺得他的機會來了，“小姑娘，如果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的話，又何必緊張？”
女孩臉色更白了，極力抵抗，“我沒有！”
“那剛纔你何必這樣激動？而且你剛纔遲疑了，隨後才用憤怒的情緒來掩蓋你的心虛。你確實演的不錯，但還是太年輕了，再過幾年的話，說不定能夠騙過我。”霍祺年直接戳穿了她，不留情面。
“我什麼都不知道，你看錯了。”女孩不再看他，捏緊了衣角。
霍祺年也沒有什麼耐心了，直接開口，“我既然來了，也不再跟你兜圈子了。如今你爸是唯一的知情者，如果不能夠在短時間內找到他的話，那麼等他從現在的地方再次逃走了，就更難抓到他了。像他這樣的人，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的性命。那些被他性侵過的女孩，年紀都跟你差不多，甚至很多人比你的遭遇更加悲慘。”
“當然，我也不是道德綁架，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選擇，就像是你爸一樣，他選擇了堅持自己心中所謂的道義，但是那些道義到底是不是正確的，他可曾考慮過？我相信你是一個聰明的女孩，知道應該怎麼選擇？”
從一開始，女孩顯然，對於這件事的態度都是很抗拒的，但是說到後面，她慢慢的開始失魂落魄起來。
這更加堅定了霍祺年的心中所想。
可能她並沒有被告知過自己的父親到底是在做些什麼，但是這個女孩看起來就很機靈，不會真的一無所知。
而且看她現在十分慘白的臉色，應該知道的內情並不多，不然臉上也不會露出那樣震驚的神色。
不知道是被嚇到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女孩很久都沒有說話。
霍祺年看了看時間，皺了皺眉頭，心裡有些着急了，他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穆嵐肯定一個人還在車裡等她，不知道這會兒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我言盡於此，也不強求。”
說着拿出一張名片，隨手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你如果想通了就給我打電話，但是我希望能夠儘快。”
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女孩出聲了，“我爸現在在哪裡？”
“警察局，如果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是在被審問。那個人逃跑之後就只跟你爸一個人聯繫了，今天他們是在汽車站抓到你爸的，當時他買了兩張票，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給那個人的。只是他一直不願意將實情說出來，我別無他法，只能將他送到警察局去了。”
霍祺年很少有跟這種小女孩相處的經驗，所以只能夠將話說的清楚一些，小孩子的內心接受能力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比不上大人，但是這個女孩顯然心智已經很成熟了。
“好，我知道了，你現在就帶我去吧。”
這個答案是霍祺年沒有想到的，本以爲女孩應該還會再猶豫一下。
但是既然是這樣的話，他自然不會拒絕，“好，那走吧。”
一直等在車上的穆嵐心裡也有些煎熬，一邊是他們所堅持的道義，一邊是跟女孩的不忍。她並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女孩的經歷跟自己相比也有很大的出入，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看着她就讓人想到了過去的程微。
不敢輕易觸碰，一碰就是徹骨的疼。
餘光看到有兩個人從巷子裡走了出來。
穆嵐看到跟在霍祺年身後的女孩，心裡也是十分震驚的。
她知道女孩兒應該已經做了選擇，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果斷。
看來霍祺年比她更會猜測人心。
女孩一直跟在霍祺年的身後，兩人都沒有打傘，濛濛細雨從空中飄灑下來，在她的眼前形成一道細微的屏障。
但是卻不妨礙他通過這個屏障看着前面的男人。
這是她這麼多年來見過的最俊俏的人，從這個人一站在她家門口的時候，就感覺他整個人都在發着光。
雖然對方的來意讓她並不歡喜，但是這一刻，她知道自己跟着他走，是正確的選擇。
上了車，女孩看到坐在副駕駛上的女人，有些驚訝，“姐姐？是你？”
說實話，穆嵐是有些尷尬的，畢竟剛纔自己編了故事騙了她。
此刻對上女孩驚訝而又澄澈的眼睛，穆嵐只能夠苦笑道，“對不起，剛纔騙了你，其實我和你爸並不認識。”
女孩臉上一閃而過的受傷的神情，她沒有說話，穆嵐以爲對方是在生氣，她心裡也有些愧疚。
但是沒想到下一秒，女孩的聲音再次響起，“那你跟我講的那個故事呢？也是假的嗎？”
穆嵐心裡一震，最後嘴裡又是重新涌上來的苦澀，“不，那是真的。”
“那就好。”
其實遠遠的，女孩就看到坐在車裡的女人，因爲她的側臉很好看，讓人一眼就十分難忘。
她也不傻，一瞬間就知道這兩個人應該是一起的，目的也是一樣的。
只不過女人沒有忍心將真相告訴她，所以纔會有第二次男人的出現。
穆嵐從後視鏡裡確認女孩臉上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起伏，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察覺到身邊人的情緒，霍祺年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掌心，想試圖通過這種方式安撫一下她。
穆嵐衝他笑了一下，然後搖搖頭，表示她沒什麼。
車子速度開得很快，但是卻很平穩，女孩看着車窗外的景色，身子一動不動。
這是她爲數不多的從一個沒有什麼人的偏僻小地方，進入到整個H市最繁華的地帶，就算現在還沒有到晚上，但是因爲下雨的緣故，天色有些暗，大街上很多地方早早的就將燈亮了起來，在雨幕裡，看着就像是飄動的霓虹，美得驚心動魄。
“哥哥，你是警察嗎？”
車廂裡原本很安靜，女孩突然出聲，打破了一時的平靜。
“不是。”霍祺年應了一聲，仍然在認真的開着車。
後面女孩兒再也沒說話，靜靜的等待着接下來的事情。
穆嵐看着外面的景色越來越熟悉，她有些奇怪，“霍祺年，我們不先去警局嗎？”
“我先送你回去，還沒有到完全可以放鬆的時候。”
這話說得並不是很明確，雖然穆嵐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卻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有你在身邊沒事兒的，我……”
“不行！”霍祺年仍然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而且語氣還有些強硬。
穆嵐神色有些失落，但還是應了一聲。
意識到自己剛纔說話好像有些重了，霍祺年聲音軟了下來，“乖，我剛纔有些急了，抱歉。”
原本穆嵐心裡還是有些委屈的，但是這一個“乖”字，讓她心裡癢癢的，什麼怒氣都沒有了。
女孩仍然坐在後面，個子小小的此刻幾乎是蜷縮在角落裡，所以看起來只有一個小小的一團。
但是她我的注意力一直沒有離開過前面的人，從兩個人的對話中，她現在也總算知道了男人的名字——霍祺年。
真好聽，跟他的人一樣相配。
她在心裡暗暗的想着。
聽着前面兩人說話的口氣，他們應該是情侶。
男人在對他說話的時候，都不由自主的溫柔了許多。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這個認知讓她的心裡有一絲小小的難受。
女孩眼睛仍然看着窗外，在感知到這種體系之後，她使勁的眨了幾下眼睛，想將所有的情緒都平息下去。
可是心卻跳的越來越快了。
真的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