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又回手術臺
我給林司晟打電話,異常興高采烈地,“螃蟹螃蟹,你來我家吃飯吧,我又做了新菜。”
林司晟氣笑,“別人的愛稱都是寶貝、親愛的,怎麼到你這兒就是螃蟹了?”
我一聽,更自豪了,“因爲那是別人的愛稱,反正給我試菜的,都是螃蟹。”
我今天還真就做了螃蟹。雖然只是普普通通地放鍋上蒸一蒸,再淋上醬汁。很是簡單,但我依舊自我感覺良好。
我們兩個在餐桌上和螃蟹做鬥爭。其實應該說是我在鬥爭,林司晟在有條不紊地剖開螃蟹殼,露出了鮮美的螃蟹肉。林司晟倒真是沒說錯,我的吃相難登大雅之堂,更別說吃前剝螃蟹了。
林司晟把他的螃蟹肉盛好,放在了我的面前,然後從我手中接過那隻殘存的螃蟹,非常專業的把殼剝開,技巧性地把白色的螃蟹肉挑出。
我看着,已經忍不住流口水了。
其實我突然讓他來家裡試新菜,是有目的的。
我反覆擡頭看了他兩次,最後還是試探着說:“澳洲一家工作室邀請我參加平面拍攝,我想跟公司請假三個禮拜。”
林司晟看我,“既然是工作,幹嘛不直接跟威佳聯繫,然後再給你出通告呢?而且還要三個禮拜這麼久?”
我說:“因爲是朋友的攝影工作室,我只是想去幫個忙而已,跟公司走的話,還要走程序,就太麻煩了。三個禮拜其實也不是很長啊,我還想要去看看老朋友。”我頓了頓,又問:“我可以去嗎?”
“後天?”林司晟說:“美婭沒有跟我請假,難道你一個人去?”
我一下說不出話來,要是林司晟知道我跟他撒謊,而且是因爲程啓驍,他會不會拿刀子殺了我?
我猶豫了片刻,心裡掙扎了半天,只能說:“程啓驍也受了邀請。”
林司晟點了點頭,但並沒有看我,“我聽啓驍說了,估計他現在人已經到了香港吧。”
我連忙向他解釋,“如果被媒體知道我和程啓驍同時去澳洲,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就算是爲了工作,以他們的敬業精神,也少不了對我和程啓驍進行懷疑,你也知道空穴來風的事情很多的。”
林司晟放下筷子,輕笑起來,“上次的事情讓你變得這樣敏感是我不對,莫菲你放心,我沒有不相信,也沒有懷疑,你們能夠一起工作,我很開心。”
我也報以一笑,心中大石終於放下來。
那天半夜,林司晟送我到機場,又叮囑了我許多的事情。
我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林司晟還是說:“你也是個公衆人物,平時注意點形象,知道嗎?”
我不以爲然,“什麼公衆人物,不就僥倖拿了一次最佳女配嗎?我就是個女配的命。”
林司晟忽然輕笑起來,“誰說你是女配的命了?在我的生命裡,你就是我的女主角啊。”
我氣笑,“花言巧語,怎麼不在你求婚上下功夫?”林司晟揉了揉我的頭髮,說:“快上飛機吧,不要讓我擔心。”
我一一答應之後,他才放心地將我送入登機口。
在上飛機之前,我跟www.
.com通過電話,我會在一下飛機之後,就去醫院做檢查。
我把澳洲當作是我重生的地方,也是結束過往的地方。可是我執意整容,執意要回到沈立夏所在的地方。
十二個小時,飛機在悉尼這片土地上安全着陸。
程啓驍接機。真是難爲他第一眼就認出我來,我戴了一頂帽子,又戴了墨鏡和圍巾,可是他就是準確無誤地拖住了我的手,帶我走出機場。
李美婭把我澳洲的車鑰匙提前給了程啓驍,所以當我看見我自己那輛mini cooper停在門口的時候,我就激動壞了。可是程啓驍瞥了我一眼,命令:“你坐副駕駛。”
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
我不忿,“你有駕照嗎?”他說:“有。”
又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
別說車鑰匙在人家那裡,就連這車都是程啓驍給我買的,我只好乖乖地坐在副駕駛座上。
在路上,我問:“你認識路嗎?”
程啓驍一眼都沒看我,“醫院都是我給你找的,你說呢?”我嗤笑了一聲,“該不會你這張臉也是在那家醫院整的吧?這麼輕車熟路。”
程啓驍說:“不好意思,我這張臉是天然的。”
我很好奇,“那我姐姐的也是嗎?”
程啓驍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說了個是。
我沒再說話,可是程啓驍反倒跟我說上了,“我和立夏第一次見面,是在劇組裡……”我突然插嘴問:“就是《命中註定》那個劇組嗎?”
程啓驍面色複雜地看我,又說了個是。
他繼續說:“那時候立夏並不是很出名,她看見我的時候,還會叫我前輩,她對誰都很好,拍戲又很努力,我心想怎麼會有這樣好的女孩子?”
我忍不住想象姐姐和程啓驍遇見的日子,不自覺地笑了笑,“我姐姐對誰都很好。”
我又問:“你當時是怎麼和我姐姐在一起的?”
程啓驍的眼神凝住前方,好似在回憶,“那時候外出拍攝,我們住在酒店裡,晚上的時候,立夏突然發着高燒來敲我的房間門,後來我就把她送去了醫院。”
我又忍不住插嘴,“你是把她背過去的嗎?”
程啓驍的嘴角抽動,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字,“抱。”他苦笑了一下,繼續說:“在醫院裡,我跟立夏說,讓我照顧你好不好,她說好。”
我問:“那時候,我姐姐其實也喜歡上你了,對不對?”
程啓驍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我覺得很憂傷,這還是我第一次和程啓驍這樣回憶起沈立夏,第一次不帶着任何恨意和雜念,只有懷念。
也許時間真的可以沖淡一切。我真的不恨他了。
這時候,林司晟的電話打了過來,“安全到了嗎?”我下意識地看一眼程啓驍,說:“安全到了,我現在和程啓驍一起去找索菲亞。”
我聽到那邊有人窸窣的講話聲,於是就說:“那你工作吧,你放心好了。”我訕訕地掛了電話。
程啓驍突然對我說:“司晟對你真的很好。”
我有些愣,“他是我男朋友嘛,他對我好是應該的。”
程啓驍笑了笑,彷彿是自嘲,“沒想到一晃這麼多年,連你也長大了。”
我低下頭,選擇默不作聲。
見到www.
.com之後,我做了全套的檢查。周身其他的地方都沒有任何問題,只是下頜骨非常鬆動,隨時可能有錯位脫臼的危險,建議做手術矯正。
當程啓驍聽到這個事情的時候,有些錯愕。
我看他頗爲意外,我竟開口安慰他,“三年多前我都能忍了,這次不算什麼,我沒關係的,還可以挺得過來。”
他說:“爲什麼當初我都不知道。”
我笑了笑,“看來美婭姐也不是什麼都跟你說,你知道有什麼用,難道非要看我纏得像個木乃伊一樣才高興?”
程啓驍說:“三個禮拜夠嗎?”
我抓了抓頭髮,有些苦惱,“應該是夠的吧,不然,我再跟林司晟多要三個禮拜的假?”
手術安排在兩天後。
因爲我和李美婭的房子正在被租售,所以我和程啓驍只能住在酒店裡,而這兩天我都老實待在房間裡不出來,安心等待手術。
這天我正在用平板電腦看電影,我忽然想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我從椅子上跳下來,就跑出房間去找程啓驍。
我來到程啓驍的房門前,發現沒有鎖,我雖然奇怪,可也沒多想,就走了進去。
我叫他:“程啓驍,你在不在?”我走到他的臥室裡,竟然沒有人。
“有事嗎?”他的聲音忽然從身後響起,嚇了我一大跳。我條件反射的回頭時,我又不淡定了。
程啓驍剛洗完澡,只用白色的浴巾圍住□,我的眼前都是他健美的肌肉。我哪曉得會是這個場景,我一下就把眼睛給閉起來了,大聲尖叫,“程啓驍,你幹嘛不穿衣服!”
他似乎笑了笑,說:“你這麼大聲引來客服,你是想被抓去嗎?”
我這才收聲,現在擅闖房間的人是我,再加上一個偷窺美男罪,那我就真是完蛋了。
我還是閉着眼睛,支吾說:“你把衣服穿上行不行?”
程啓驍說:“我穿好了。”我這才把眼睛給睜開,看見他已經穿上了一件白色的棉t恤。
我說:“你怎麼連門也不關?”程啓驍微怔,“可能是我忘記了。”他停頓片刻,說:“你過來幹什麼?”
我想起了正事,連忙說:“我做完手術說不了話,那我該要怎麼應付林司晟的電話?”
程啓驍看着我,“你可以假裝聽不到,如果司晟打不通你的電話,他就會打給我,這樣你也就不用應付了。”
我說:“那你打算怎麼應付?”
程啓驍還是很不以爲然,“我就說你太忙了,再說,你還可以跟司晟發短信,不一定非得應付他的電話。”
我忍不住翻白眼,“爲什麼什麼嚴重的問題在你嘴裡,好像一點問題都沒有。”
程啓驍說:“難道不是嗎?”
我只好轉身走,“我知道了,我回去了。”
程啓驍忽然叫住我,問我,“你還恨我嗎?”我回頭看他,原本輕鬆的氣氛卻還是凝固了,我說:“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了。”
程啓驍說:“我說現在。”
“你不是很瞭解我的嗎?”我衝他笑了笑,扶上門把手,“不恨了。我也已經不想在這個問題再糾結什麼,這麼多年,我演戲也演夠了。”
我雲裡霧裡的把話說完,沒有再回頭,大步走出了程啓驍的房間。
兩天後,我躺上了冰冷手術檯。
我覺得很不可思,非常不真實,我的腦袋和我的手腳都異常冰涼。
雖然只是這個手術不算難,可是每次我躺在手術檯上,我都一種快要死過去的感受。我又想起了沈立夏,又想起了程啓驍,還想起了林司晟。
我本能的想要害怕,可是最後一切的幻想和幻象,終究抵不過麻醉劑的力量。
我連夢都沒有做,一直昏睡。直到我睜開眼,直到我看見了程啓驍的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