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深壑囚鷹 第六章 霜鋒殘刃 4

“信件畢竟還是信件,感受到底還是沒有面對面見着來得強烈吧。”大致安排了接下來的行動,所有人都返回了分部內。三人聚集的地方,正是那間爲遊騎兵部隊專門準備的休息室,此時,高劍鳴正將一個咖啡杯遞向吳天崎。“我只知道如果我是你,我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吳天崎接過杯子道:“把他安排在我們的身邊,不論真實身份到底是誰,都是比較安全的。”“至少現在看起來,情況還沒這麼差。”司空宏說道。

“雖說我們現在有蘭斯洛特區的高層支持,再加上以前的事情早已被層層封鎖,甚至連蔣區長都沒有察覺其中端倪,目前看來是安全的。但是,一條被雪藏的騎士系統重新啓用,難免會引起好事者的目光,而且,易彬之前的身份,也是影響他被接納的重要阻礙。”吳天崎一邊說着,一邊用勺子不斷攪動杯中的咖啡。

高劍鳴點了點頭,便問道:“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雖然平日裡都是以摯友相處,但論及正事,還是需要吳天崎這個行動隊長拍板。“說實話,確實沒有太好的辦法。我的意見和你們一致,以不變應萬變,先把高文區的事情處理好,然後儘可能給易彬機會,至少讓他在戰鬥的過程中得到其他人的認可。”吳天崎言罷,舉杯啜飲。“如果真的是他,我相信他不會做出出格的事的。”司空宏頷首道。

雖然那間休息室是對所有遊騎兵成員開放的,也不是誰都有休息的意願。離開前輩們身邊,劍熾風便來到了自己的機車旁,即便現在沒有他的任務,他還是打算出發巡視。而驅使着他這麼做的,除了已經現身的魔龍和戮翼,還有那個叫易彬的傢伙。確實,在之前的一系列戰鬥中,他展現的實力非同小可,而這不免讓劍熾風感到嫉妒。

“我怎麼可能會輸給那種傢伙,那個差點就死在我手裡的傢伙……我可是要爲她們報仇的人,這麼可能連這個死到臨頭的收割者都比不過,甚至,還要靠着他幫我才能脫困……”嫉妒轉變爲憤怒,甚至萌生出陣陣屈辱,劍熾風不由得咬緊牙關。然而就在這時,那個聲音卻不合時宜地響起:“熾風前輩。”“我早就提醒過你別這麼叫!”劍熾風厭惡地迴應着,便加快了腳步。

“熾風前輩,有些事情我想問一下,剛纔劍鳴前輩提到北騰,您的神情有點不對勁,我猜您一定也知道些什麼,能不能告訴我……”然而,還不及易彬的話說完,一陣槍聲驟然響起,金色的光束從他的身邊射過。而在他的面前,劍熾風舉起Kaixa Phone,眼露兇光:“我警告你,不該你問的事情別問,我的事情別瞎打聽!你最好給我記住你的身份,你只不過是個被收割者拋棄,僥倖活下來的走狗罷了。聯盟爲了你的力量接納你,但我絕對不會接納你!像你們這些傢伙,就算立下功勞又怎樣?被你們奪走的性命有可能回來嗎?以死謝罪,是你們唯一的出路。”

然而,面對劍熾風的生死相逼,易彬很快就重新恢復鎮定:“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做過什麼事。而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減少更多的傷亡。請給我時間,我一定會找回記憶,並且證明自己不是一個殺人機器。”然而,劍熾風卻嗤笑一聲:“說得好聽,一個失去記憶的傀儡,你懂什麼?你體會得了嗎,那種失去至親的痛苦和絕望?你在揮動屠刀的時候,想過這些事嗎?哪怕你還有一絲人類的感情,你都不會這麼輕鬆地說出這種話。”

漸漸地,劍熾風的聲音低沉下來,可察其強忍傷痛:“我對北騰沒什麼特別仇恨,我的敵人是每一個收割者,劍鳴前輩的敵人,也是我的敵人,僅此而已。”跨上自己的機車,戴上頭盔,劍熾風大聲喝道:“閃開,別擋道!”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機車已然疾馳而出,若不是易彬及時避開,很可能已經撞上。

“啊,你們都在啦。”門被打開,晴希走進房間。“是你來得有點晚了,晴希。”吳天崎向她打了個招呼。“也不怪我嘛,畢竟整理資料花了點時間。”晴希吐了吐舌頭,拿出了身後的一臺平板電腦。“什麼資料?”高劍鳴立刻放下咖啡杯,接過電腦問道。“哦,是陳教授的,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讓你們也瞭解一下,所以就拜託晴希了。”吳天崎說着,喝完了剩下的咖啡。

“不對啊,晴希到底是你女友還是我女友啊?”高劍鳴佯怒,一拳打向吳天澤,卻被他輕鬆擋下:“行了行了,都是有家室的人,誰還看不起誰啊。先說正事吧。”吳天崎訕笑一聲,注意力便集中在了屏幕上:“生物學專家,在生物藥品研製方面取得過巨大的成就……”高劍鳴閱讀着上面的閱歷,不免有些驚歎:“槍打出頭鳥,這就是收割者襲擊他的理由嗎?”

然而,司空宏卻沉聲道:“可是沒必要,明明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就算要動手,也犯不着上精銳吧。能讓收割者如此忌憚,除非他們之間有利益關係。”“這可能就只有他們知道了,或者等陳教授情況穩定下來,我們也可以去問問他。”吳天崎說着放下咖啡杯。

這時,高劍鳴問道:“陳教授現在呢?”“暫時留在聯盟了,不過他似乎不想讓我們看着他,我們也只能作罷。”晴希無奈地說。“也只能這樣了,眼下我們要處理的事情也不少,這樣恐怕也是最好的辦法了。”放下平板,高劍鳴揉了揉眼睛說道。

這時,三個人的手機突然同時響了起來,急促的聲音顯然不是來電,而是警報。“敵襲,天帝Psyga!”高劍鳴脫口而出:“我去迎敵。”“等等劍鳴,別衝動。”晴希正要制止,卻被高劍鳴伸出手攔下。

“要不要一起去?”吳天崎問道。“不,現在來這裡的收割者數量比較多了,爲了以防萬一,你們還是留下的好。”高劍鳴說着,將手指抵住了耳旁通訊器:“熾風!”而一旁,司空宏端起手中的咖啡杯,一飲而盡,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樣,隨即也離開了房間。

聯盟分部外,易彬正站在自己的摩托車旁。他的視線看着地面,但是眼神卻似乎是遊離的,彷彿在回憶着什麼一樣。這時,在他身後不遠處,陳西峰的身影出現於一方牆壁後,面露冷笑,他喃喃道:“很好,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只是你們沒人能看穿就是了。”而就在這時,一陣冷靜的沉聲,打破了這般靜默:“你在這裡啊。”陳西峰餘光一瞥,只見司空宏正緩緩走向易彬。於是,他立刻將自己隱藏起來:“正好,來試試你的能力吧。”

“司空前輩。”易彬趕忙向司空宏行禮,但卻被他攔下:“就你了麼?”“嗯,剛纔劍鳴前輩安排我留在這裡,以防以外情況。”易彬說着,但卻可以沒有提及他和劍熾風之間的衝突。“方便聊聊麼?”司空宏淡然問道。易彬先是一愣,隨即微微點了點頭。

“你的戰鬥技巧不錯,你還記得是什麼時候學會的嗎?”面對司空宏的問詢,易彬稍顯遲疑,但還是如實作答:“不記得了,但是有種感覺,如果有人攻擊我好像就下意識地去反擊了,就像都不用思考。”

司空宏微微頷首,又問道:“那麼,對於你現在面對的對手,你有什麼感覺?”

“一開始沒有什麼感覺,但現在我覺得,他們的目的是殺人。我之前也殺過人,我想贖罪。”這次,易彬的回答不再猶豫。

“好,那麼,爲什麼決定幫聯盟?”對於司空宏而言,他似乎全然不在乎易彬的心情,無論易彬如何迴應,他的語氣始終保持着近乎漠然的平靜。

“如果真要我說,我也說不清楚。我只是覺得,你們願意信任我,你們也值得信任,你們可以幫我找回我的過去。而且,你們不是在殺人,是在救人。只是……”而這時,易彬的話卻低沉了下來,顯然,剛纔劍熾風的話還是影響了他:“我不知道自己做的這些事能挽回多少,死去的人已經死去了,無論怎樣都回不來了,那麼我所做的贖罪,到底還有沒有意義……”

而聽到這些話,司空宏不免爲之一怔,對啊,死去的人已經死去了,就算是朋友也是如此……那爲什麼,自己還要一直耿耿於懷……良久,他才從這個念想中回過神來,而很顯然,易彬還在等着他的回答。

司空宏長舒一口氣,便緩緩道來:“確實,那些死去的人回不來了。但是,如果他們能夠喚醒一個人保護他人的意志,那麼他們的犧牲也有了價值。你也是如此,你現在在爲聯盟戰鬥,爲了平民戰鬥,這對你來說本就很不容易。相信自己,也請相信我們。”

面對恢復了幾分神采的易彬,司空宏擠出一絲笑容,但就在下一刻,一股殺機瞬間在一旁升騰而起。久經沙場的直覺,令司空宏立即警覺起來。下一瞬,他一把推開易彬,同時自己也順勢朝後退去。這時,一個粉色的鞭狀物在兩人的位置一閃而過,隨後又縮回原位。待兩人望去時,在他們的不遠處,兩隻粉色,全身長滿觸手的怪物正晃動着身體。

“蜈蚣Worm,易彬,準備迎戰!”司空宏的神情突然間嚴肅起來,KABUTO ZECTER也飛到了他的手上。易彬則立刻回到摩托車旁,取下了自己的腰帶。“Henshin!”兩人同時變身,在司空宏褪去厚重裝甲後,HYPER ZECTER便從一團綠色電光中出現在司空宏的手上。而易彬則已經準備好進攻。這時,司空宏卻伸手擋在了易彬身前。正當易彬困惑之時,司空宏攤開手掌,掌心正是那柄金色的苦無。

“正好我暫時也用不到,會用嗎?”易彬遲疑了一下,但隨後便接下匕首:“謝謝前輩!”然而,當他看向那兩隻Worm,卻發現他們身上似乎被嵌入了一塊徽章,一個圓環中兩柄交叉的屠刀,正是收割者的徽記!猛然間,易彬卻不免怔了一下,手中的那柄金色苦無,竟然成了萊歐騎兵的短刀。而此時,地下室中,那些可怕的場景竟然浮現在了眼前,屍體,血跡,刀傷……但是,易彬卻感覺不到任何恐懼,他只覺得一種渴望從心底涌現,剝奪了他近乎全部的感知,這和他之前看到這個徽章時如出一轍。緩緩握住苦無的刀柄,易彬的腦海中只餘下一個想法:殺死麪前的所有敵人。

兩隻異蟲朝着兩人衝來,易彬反持苦無,向前衝去,在他靠近兩隻Worm的片刻,他的右手迅速劃過其中一隻Worm的胸口,他的攻速異常之快,火光閃過後,那隻Worm的身形先是在空中停滯了片刻,隨後就向前傾倒。

另一隻Worm察覺到不妙,想要轉過身去幫忙,而這時,司空宏也已經按下了HYPER ZECRER的觭角。身形一閃,Hyper Form下的司空宏就瞬間出現在了他的身前,後者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司空宏就一拳揮擊在他的胸口,一圈銀色的衝擊擴散而去,蜈蚣Worm也被一擊擊倒。另一邊,易彬沒有急於再次進攻,而是穩住身形,嚴陣以待。

突然,被他擊倒的那隻Worm已然起身,而在他的手上多出了一柄銀色的利刃。揮舞着兇器,蜈蚣Worm衝向易彬,而易彬側身避開,那柄利刃迎面落下,甚至沒有觸及護甲。而一瞬間,內心的衝動便告知了易彬全部的反擊路數。此時,Worm再次揮動利刃意圖追擊,但只見一道金色刀光閃過,易彬揚起苦無,架住了Worm的刀刃。看似輕快的動作,卻讓Worm持刀的手臂微微顫抖。

突然,易彬將苦無向前一推,巨力迫使Worm向後退開數步。也就在這時,易彬的雙眼猛地一睜,原本被舉起的苦無驟然刺下,但在片刻之內,Worm擡起利刃作爲格擋。雙刃相觸,嗡鳴噍殺,Worm也在濺落的幾滴火花中蹲下身去。眼看兩人陷入拉鋸,易彬突然上前一步,膝甲頂擊於Worm的身軀。藍紫色的一團衝擊中,Worm猛地抽搐一下,握着武器的雙手也開始疲軟。

此時,易彬將苦無猛地斬落,一瞬間,原本金色的刀刃竟然被鍍上了一層隱隱的藍光。清脆的斷裂聲響起,Worm手中的利刃竟在易彬的斬擊下被劈爲兩段。然而,苦無的軌跡並無變化,徑直斬落於Worm的身體,一長串的火花在一道藍色的斬痕旁四濺。而那隻Worm,也只能近乎癱軟地向後退去。不過就在這時,易彬已然上前,回身一擊,將他踢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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