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芷儀擎起醒弓,正架住來襲者的短刀。利刃廝磨間,傳來陣陣嘲哳的鳴響。但是,對手強大的迫勢,卻也讓芷儀倍感壓力。“唔,好強大的力量!”在對手的壓制下,芷儀嬌小的身軀不免微微一頓,但只在片刻之後,她便撥動弓刃,順勢側身,靈敏地規避到對手身後,繼而手起刃落,寒芒揮灑,便在對手身後斬出一道火花。
然而,就在逼退對手的瞬間,幾點火花伴隨着尖利的槍聲,同樣也在芷儀的背甲上亮起。當芷儀舉目望去時,但見不遠處的萊歐騎兵正雙手持槍,顯然,方纔的攻勢正是來自於他。而就在芷儀一時愕然之際,那名萊歐騎兵再度扣下扳機,但這次,子彈飛馳而出,卻命中芷儀斜執身前,用以格擋的弓刃,火花迸濺,衝擊令芷儀不由得退身一步,卻幸而並無大礙。
而就在這須臾之際,持刀先攻的萊歐騎兵再度逼近,手中擎起的短刀,反射着耀目的日光,似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就要迎面劈落。“我不能一直被別人保護,我也是聯盟的一員,我也要做好我該做的事!”就在對手的攻勢將落的瞬間,芷儀攥緊醒弓,俯身規避,利刃劈落,寒光甚至閃入了她的視線,卻終究未能傷及。
而緊接着,芷儀迅速揚起醒弓,弓刃縱起,順勢斬過對手的甲冑,霎時便是火花大亮,萊歐騎兵的喉間似是傳出一陣嗚咽,隨後便向前傾倒。然而,芷儀並未立刻將這個窮寇斃命,她知道,若是急於求成,則必讓伺機者抓到把柄。因此,她並未追擊,而是順勢拉動醒弓那根無形的弓弦,當持槍的萊歐騎兵意圖再度攻擊時,一團蒼青幻光便在醒弓之上附着,升騰拂動仿若雲氣一團。
就在對手又一次扣動扳機之際,芷儀亦如放箭般鬆開右手,青色氣浪隨即化作一支利箭,疾馳而去,在與相向襲來的三枚子彈相觸時,風涌裹挾着氣浪,竟將其直接熔解,化爲烏有,繼而再度逼向對手而去。萊歐騎兵猝不及防,箭矢襲來,驟然轟擊於他的護甲,隨着蒼光畢現,萊歐騎兵便被擊倒。
然而,就在芷儀遲疑於下一步的進攻時,先前被擊敗的萊歐騎兵,卻手持短刀,如機械般從芷儀身後起身,繼而再度襲來。背後的窸窣響動,便已然引起了芷儀的警覺。就在利刃向着她縱然刺下之際,芷儀立刻回身,架起醒弓予以格擋。雖然弓刃在彈指間攔下了對手的刀刃,但攻勢之猛,還是讓芷儀不免身形一顫。
“唔,好險,真不好對付……”芷儀的俏容之上,不免閃過一絲餘驚。但她知道,現在絕不是僵持的時候。雖然對手的攻擊未能傷及自己,卻也封鎖了自己反擊的餘地,而在她的身後,那名槍手雖被擊退,卻也隨時可能發動進攻。倘若腹背受敵,那芷儀的處境必將更爲兇險。
“只能,試一試了!”目視着眼前虎視眈眈的對手,芷儀心頭萌生一計。仿若對周遭萬物完全無視,芷儀邁進一步,繼續壓制着面前的對手,不多時,她的餘光便已然瞥見,身後本應被擊倒的對手又一次翕動起來。僅僅片刻後,尖利的槍聲再度響起,冥冥之中,芷儀甚至都能感知到子彈飛馳帶動的迅風。
就在這轉瞬即逝的片刻,芷儀卻突然將醒弓壓下,順勢來到了面前對手的身後,此刻,方纔緊逼的萊歐騎兵,竟成爲了芷儀的護盾,射手的子彈襲來,卻迎面擊中了他的胸甲,飛濺的火光中,那股鋒芒畢露的攻勢驟然消弭,只餘下一具頹然欲墜的軀殼。
醒弓在芷儀的掌心嫺熟地轉動,寒光爍爍,顯然在醞釀着下一輪攻勢,只在彈指間,弓刃橫斬,便在萊歐騎兵的背甲上帶出一陣火花。而在對手向前趔趄之際,芷儀卻也瞥見,那名持槍的萊歐騎兵,仍然保持着射擊姿勢,似乎擊中自己的戰友,對他全無絲毫影響,在他的眼中,似乎只有一個目標。
“這些傢伙,真的就和殺人機器一樣,一點情感都沒有嗎……”對手的冷酷和殘忍,令芷儀不由得啞然失語。但隨即,她便再一次拉動醒弓,趕在對手追擊之前,蒼藍的箭矢再度疾馳而出,便在對手的甲冑上爆出火花陣陣。強勁的衝擊,終將那名萊歐騎兵再度擊倒。
而這時,芷儀回首,覷見仍與兩人僵持的易彬。槍聲突息,先前被逼退的兩人,已然再度上前,揮刀襲來,倉促之際,易彬只能以雙臂護甲勉強招架。尖刀與堅甲的廝磨嘲哳,不堪聽聞。而在他面前不遠處,另外兩名萊歐騎兵已然舉槍瞄準,正要從間隙間開槍制敵。
“易彬小心!”芷儀發出一陣嬌喝,隨即拉動弓弦,兩枚光束箭矢迅發,吐息之間,便轟擊在遠處的兩名槍手身上,霎時迫止兩人進攻。“謝謝了,前輩!”易彬連聲答謝,隨即一腳踢中右側襲擊者的胸甲,將其逼退時,脫困的右臂迅速揮動,槍托如同重錘,擊中另一人的頭顱,便是一陣劇痛和眩目。
就在對手壓制的力度驟減之際,易彬便將槍托再度擂向對手胸膛,隨着一陣淡金色的光暈驟現漸散,那名萊歐騎兵也從易彬的面前被逼退,但方行數步,便再度站定。此時,易彬和芷儀已然貼身背向而立,各自擎起武器,顯然做好了迎戰的準備。而那六名萊歐騎兵,內三人持刀,外三人持槍,錯位相立,將兩人團團合圍。
“他們的護甲和攻擊力都強化了很多,恐怕不是普通的戰鬥員啊。”打量着周圍的敵人,芷儀輕聲道。“嗯,我也感覺。雖然不知道他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前輩,我們必須抓緊時間戰勝他們。”易彬說着,便舉起配槍,肅然應敵。
而這時,易彬突然發現,正對自己的那名萊歐騎兵,突然輕輕地甩了甩左手,一塊亮銀色的金屬徽章,便從他的掌心抖落,卻因綁縛其上的鏈條而懸浮在易彬的面前。那是一塊圓形的鏤空鐵片,其中雕刻着兩柄交叉的屠刀,確切地說,那正是收割者的徽章。
當易彬的視線投射其上時,一陣劇烈的眩暈感猝然來襲,天旋地轉般的眩暈中,易彬只覺眼前景象變得朦朧,身後芷儀的答語也逐漸變得渺遠而模糊。一幅幅亦真亦幻的畫面涌現而出,佔據了他的腦海,昏暗的地下室,遍地都是骯髒的血污,如細細諦聽,仍可辨此起彼伏的喘息聲。就是在那裡,他的眼前,被懸掛着同樣的徽章,有人正一遍遍地在他的耳邊喃喃低語。他不知道那人是誰,他只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以至於足以將聽到的一切奉爲圭臬。
收割者,是他的名字,他的目的,就是殺盡眼前一切阻擋者。
“不,不要,不可以……”易彬竭力反抗,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然而,恰似深海中的溺者,如何的抵抗,似乎都只是徒勞,冥冥之中,那一抹水面之上的蒼白浮光,也在逐漸變得黯淡,漸漸地,他感覺四肢一點點變得虛無,意識在一點點變得渙散。但是,即便如此,易彬卻仍在拼命地控制着自己。“絕對不能,在這種地方失去控制,哪怕只有一點意識,也不能放棄……清醒過來,趕緊清醒過來!”
“易彬,你,怎麼了?”意識到身後的易彬有些異常,芷儀趕忙回首望去,而就在這時,她發覺易彬正將持槍的右手按在頭盔上,身形顫抖,微微蜷縮,雖一言不發,但呼吸卻顯得格外沉重。“難道說,這是……”這是,芷儀突然意識到,曾經在高文區時,易彬曾在與鬼蝠的兩次戰鬥中,出現過這種異樣。
似乎是受到了某種東西的刺激,導致他的意識被操控。但和之前不同,這次的易彬,顯然正在竭力抵抗着控制。“易彬,堅持住呀!”就在芷儀嬌聲呼喚時,圍攻兩人的萊歐騎兵似乎也察覺了戰機,三名持刀者幾乎以同樣的動作迅速奔襲而來,而外圈的三人也紛紛扣動扳機。
“唔,糟了!”情急之下,芷儀立刻拉開卡盒,將抽出的卡牌刷下醒弓。下一瞬,飛蛾的光幕浮現,迅速匯入芷儀的胸甲,就在六名敵人的攻擊即將落下之際,一面環形的淺綠色護盾悄然浮現,合圍在芷儀和易彬的面前,無論是利刃劈砍,還是子彈衝擊,卻只在其上打出道道光紋,卻難以傷及屏障內的兩人。此時,芷儀將醒弓移至左手,右手則向後,牽住了易彬的左手。
“易彬,加油啊!”
這也是易彬在即將沉淪於這片無光深淵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話語輕柔,卻異常清晰,絕非自己胡思的錯覺。下一瞬,易彬便覺得,自己向上伸出的手,被什麼人拉住了,也就在這時,無數的記憶再度涌入易彬的眼前。
“你好,我叫夜芷儀……”“我不能讓你去,這太危險了,之前的戰鬥已經夠危險了,我真的不想……”“你能醒過來,真是太好了……”“所以作爲答謝,好好享受一下這段獨處時光吧……”這時,易彬猛地睜開雙眼,縱然眼前一片眩光令他頗感不適,但此時的他,終於奪回了自己的意識:“對,我叫易彬,假面騎士Delta,我是聯盟的戰士,不是收割者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