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被收拾的一塵不染,這絕不是住宅主人強烈要求下的產物,這裡的僕人每時每刻都很有尺度的把握着居家壞境的整體效果,包括在打掃完後的第多少天都不會被破壞的準則。植野家的效果從前都只是一般歸功於勤勞打掃的僕人,可是在這個非常時期,工人和僕役都被遣散。宛如城堡的住宅裡沒有一點家庭的溫馨,結界隨處可見,危機從未遞減,或許這就是當初戰人爲什麼執意將妻女送走的原因。
這裡已經更像是戰場,而不是家,像戰人這麼想的人並不只有他一個,直到這個時候依然居住在這裡的沫瑋就是這樣的人。她遭遇到最近的這起事件已經很大的改變了她的世界觀,原本比任何人都要憎恨自己的哥哥現在想要讓自己幫助他,曾經的所有事情都會化爲煙雲,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可以一掃而空,所謂的親情能夠回到沫瑋的身上。
這種事情值得開心,卻又讓她憂傷。所謂的魔女就是指已經放棄人性本質中的希望,願意將一切惡化的存在,她們遵循的法則里居然沒有感情,只有最大化的利益和最低的消耗。魔女就像是一個被掏空了心的人類,她們因爲不如意和可怕的處境放棄的是希望,同時也是她們自己的未來。
現在的沫瑋到底有沒有可能和機會獲得這份本該屬於自己的親情,這是她想要知道的,雖然不是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哥哥僅僅只是因爲利益而假意認親,可是就算是假的,那麼也是對於沫瑋擅自放棄的另一種嘲諷。
也就在那天,自己哥哥作爲敵對來找尋自己,而主動放棄一切的沫瑋遵循她最初的判定,準則不會改變。而且多年來的內心世界早已麻木,即使剛開始看到有些激動,可是談及對於多年來的隔閡的挽救,沫瑋卻顯得漫不經心。
她緩緩地走在最長的那條一樓走廊上,這個地方每週打掃一趟,但是因爲極少數的人回來到這個地方。陽光像是個懶洋洋的孩子沒有什麼能阻礙他直來直往的性格,總是竭盡所能的穿進這片區域,卻又投射不出很燥熱的光芒。
寒冬之前的陽光就像是垂暮的夕陽,可悲的散發着同樣的熱量和光能,不過它依然存在且只要存在一天就依然會受人忌憚。這樣的性格像極了衆矢之的的植野戰人。最強契約者的帽子並不是說誰都能帶的,而且戰人也是絕對拿不下來的了,直到他的生命終結。
算好一切的植野戰人依舊呆在自己最喜歡的高塔頂樓露臺上。這裡有個露天的辦公室,這裡被結界從外部包裹讓人看不出隱藏的位置,最重要的是這裡放置着戰人最重要的器具,是他能夠安心休整的最佳場所。
有人拿傳言中阿萊克雷燈的秘密圖書館和最強契約者的這個露臺相比較,大多數都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它們究竟哪邊更加安全,也不知道這個掛着最強的男人究竟在哪個位置。戰人的這個辦公場所並不大,可是卻涵蓋了辦公和居住一體的功能,普通僕人之間相互傳誦說當老爺不在家的時候,可能也在家的說法或許就是指的他在這裡的情況,在普通的功能之外。監視就是一個更加不錯的技能。
戰人所用到的監視不是簡單的結界,那些倍受假面軍團青睞的楨視眼卻很少出現在戰人的實驗臺上,在與gast成爲老友之前的年輕時代。戰人就擁有一套接近於思維欲級別的探聽技術,下至家中僕人幾時休息,上至軍團各部門的最新動向都超一流的能夠被獲得。在這間辦公室的正中央硬是擺放了長桌,它的出現從沒有影響過植野戰人的心情或是事業,無論一般人會多麼介意家中這樣的擺設有多麼糟糕。不過戰人不會,就彷彿這並不及檯球桌的大傢伙是自己的八輩祖宗一樣必須供着。
在那個傢俱的上面沒有看起來因爲重要而做的保修和護理。在富豪家族中偶爾會有家主喜歡並永遠不願意丟棄的傢俱,可是那也必然是粉刷一遍又一遍從而留在居室中保留它應有的氛圍的。戰人的這張長桌從面到腳早已古舊不堪,雖然從沒有發現絲毫的破壞,可是這種連同手感都讓人感受到古典氣息的古董實在有別於常理。
珍視的桌面上自然會放些什麼,對於植野戰人來說這點是一樣的,他將一張看似白毛羊皮紙的四方卷宗攤在桌面上,就像是要用它作爲保護措施一般。主要的就是這略顯高貴又奇怪的羊皮紙上面所畫的圖案現在依舊有它的作用。
那是學生們常常會製作的表格,條條框框就構成了表格的全部,在這些框架的空餘地方會被寫着什麼,當然不是每個空位都被添上了對應的漢字。
過去的時候沫瑋曾經看到過這張皮紙,現在和過去一樣這個皮紙甚至在遭受突襲後也沒有被替換掉。它就像是個資歷甚高的老者總是能夠在家族中佔據着地位,慧然不動。現在的戰人就負責入神的研究這張皮紙,與之前的時候略有不同,最近戰人會玩弄一些用於代替某些東西的國際象棋,那些象棋總是會伴隨着戰人。
看來就好像這皮紙就是棋譜,而戰人就在用旗子和看不見的敵人下着象棋。象棋剛開始並不多,甚至少的可憐,不過後來的幾天裡戰人會自主地爲棋盤增加新的旗子,並將它們放在了不同漢字的方格里。
這或許是個遊戲,沒有人除了戰人自己可能知道這些代表着什麼,他總是用不表明意義的旗子放到這兇險的棋盤中,這種像是博弈的畫面不止一次讓沫瑋發現,可是作爲魔女的沫瑋什麼也不想去說,什麼也不想去問。
這天沫瑋帶着自己的憂愁和覺悟來找戰人,而後者此刻正在玩弄自己獨有的遊戲,那張怎麼也玩不膩的棋盤現在在沫瑋看來卻放滿了棋子,絕對不止一套的國際象棋已經被用上了。
“您好?”帶着抱歉和疑問,沫瑋還是推開了機密的辦公室的門,她想要讓戰人發現自己,而不是像那以後看到沫瑋一樣。戰人像是在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有的時候沫瑋都在懷疑戰人是不是想要讓自己走掉卻死活不說這樣。
“在這呢。”不過,在這裡找到戰人可以說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雖然冒了很大的風險,可是沫瑋得到了來自戰人的正面招呼,有種被父親召回的感覺。
當發現堅持繼續玩着自己遊戲的戰人又將腦袋低迴去研究的時候,沫瑋迅速的走了過去,她自己都不記得有沒有一不小心就撞翻什麼,或是打斷什麼。現在的沫瑋比過去更加大膽,明明都來這裡進行解釋,沫瑋就應該放大膽量,想要讓某人知錯就應該起碼告訴他,這就是沫瑋心裡的想法。
她在快要接近戰人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調整聲調說:“我是哪裡做的不夠完美還是怎麼了?爲什麼您一直迴避我,就好像...就好像我真的做錯了什麼選擇一樣,老實說吧,你是不是不希望我留下來?”
“這可沒有,未來是由你定的,魔女的思維是什麼我不管,在我這裡只要你需要我可以一直保護你。”戰人還是沒有重新看沫瑋,他手上一顆新的棋子正在遊移,面對根本不成規則的棋譜戰人卻樂在其中。
“可是,我從一開始就不明白,你爲什麼願意隨着我?”沫瑋再次發問,不是出於爲難,只是想要獲得一點起碼的在意。
相對的戰人挪到了大桌子的另一邊,雖然距離拉得遠了一些,可是沫瑋還是死死地盯着不放。戰人狠狠地落下了這一棋子,看起來就好像他下定了決心一般:“你我不是主僕,從一開始你就是自由的,僅此而已,沒有虧欠沒有義務。”
面對這麼片面的總結,沫瑋心裡又有些吃不消,她想要做的事情和聽到的消息完全不同,現在是將自己的想法真正告訴這個人的時候。
所以,接下來不管戰人想要說什麼,也不管他會不會對着說法有反應,沫瑋都要說:“我...我覺得我很喜歡你,我也說不清楚,但是我不想要和哥哥走,那種想要利用我的人從一開始我就已經放棄了。”
“呵呵,空洞的魔女小姐,有什麼資格談論喜歡,且不論你想要把我看待成長輩的喜歡還是別的什麼都是不行的,而我呢,我所做的僅僅只是爲了幫助你而已。”戰人似乎想要掩飾什麼,當最初聽到自己這個歲數還能被年輕女孩喜歡時是有些吃驚的,不過一想到只要她是沫瑋就不奇怪了。戰人照顧沫瑋,沫瑋喜愛戰人這是人之常情,天經地義的事呢。
“技術如此,如果你需要,我就不會多問的幫助你,我已經做好覺悟和你統一戰線了。”沫瑋胸有成竹的說完,雙眼像是燃放着勝利的喜悅。
“那麼,你就幫我下這一步好了。”黑色的士兵棋子被扔到了沫瑋手中,那上面居然不易察覺的刻着沫瑋的名字,植野戰人親手示意將棋子落下的地點原來上面已經事先寫了一個名字——弗羅達。這就是戰人需要讓沫瑋做的,也是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