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爆炸震碎地板,塌陷的建築結構混合某個包含絕望的人向下延伸,失重,失態,失力的狀態持續進行着。泡芙被這下先後的爆炸攪動的渾身難受,不管自己多麼受維吉爾的賞識,到頭來依舊走的是凡人的路線。
昏昏沉沉中,泡芙感受到陽光,永遠漫過樹葉縫隙打擾自己的陽光。忽然,泡芙的胳膊被觸碰了一次,輕微的力道讓他本來將要睡去的身體重新煥發活力,就像是驅散寒冬的火焰一樣。
萬般無奈之下,泡芙纔會選擇睜開眼睛,雖然看着天空感覺到一絲違和,雖然感知大地有點不對,但是現在自己非常的瘦削,沒有肥胖,沒有力量也沒有負擔。與此相代替,失神後的泡芙正躺在過去時光中的草坪上。
蒼茫的大草原漫向天際,與遠處藍白色的天空相接,過去異界原來有這麼好的陽光麼?坐在自己身邊的男子和當前的泡芙一樣年輕瘦削,時間過得太久了,就連泡芙自己都快要回憶不起來身邊這個同伴的名字了。
“喂,蘆葦,可以走了。”男子是泡芙最好的朋友,當然蘆葦就是本人,這麼想來確實有一段時間被這傢伙稱呼過,然而這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啊。失去的不止是記憶,還有與之一併存在的態度和立場,到底是什麼讓一切變質的啊。
這種時候被叫做蘆葦的瘦削泡芙說話了,從蘆葦到泡芙他自己都感覺忘卻了什麼,果然是真實的姓名麼?一瞬間的木然讓泡芙必須問點什麼掌握局勢,防止這是魔女的什麼幻術之類的:“我究竟是誰呢?你說吧。”
泡芙望着身邊坐着的男人,他的臉帶着溫柔卻一臉無語,寬厚的臉廓映襯在腦袋上高大的樹梢葉子間。這所有的一切在泡芙看來是多麼的即視感,不過身處那段記憶中的男子卻渾然不覺,畢竟就連泡芙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過去有過失憶的狀態,而且陽光讓他看到了自己瘦削的手掌。就連形象也與現在不同的啊。
男子顯然有些臉黑了,特地來到這邊的高坡上,平日裡草原區域無法讓他產生興趣的。不過最終他還是說話了,就是情況並不如泡芙所料:“蘆葦不就是蘆葦麼。帶着所有人來到這個天涯海角的國王啊。現在就算迷惘也沒有關係,只要記得年少時許下的承諾就可以了,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不是麼?”
晦澀的言語和開放的行動,這個男人並沒有完整的說出泡芙此時此刻的經歷,這邊完全沒有過去記憶的某人則是真的不知所措起來。泡芙猛地擺脫躺着的姿態,想到自己可能中了幻術就足夠了,然而起身後看到遠處下方更加廣闊的美景,看到成羣結隊的牛羊,他終於還是記起了最有說服力的實情
。
這裡曾經是自己的天堂啊,和幼年的朋友帶領同鄉的人反抗暴政。大家一起對付國王軍隊。一起戰勝入侵的惡魔,這種時候泡芙的腦袋變得疼痛起來,黑色和銀色的光痕只要一閉眼就會感受到在眼前交織碰撞,光輝炫目的讓泡芙本人都開始吃驚起來。
原來如此,現在是泡芙成爲墮落者以前的事情。就連形似縝密的本人都完全不記得自己有過這樣的時光,像個國王一樣完美難道不好麼?又是什麼事情才讓自己變成這樣,又是什麼才讓自己對gast死心塌地的?
記憶深處的魄動擋開了一層迷霧,泡芙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這份暢快出現後居然恢復了片刻。光影中的同齡男子忠誠而可靠,就如同他現在對待維吉爾一樣,心情的等價轉換立刻就讓泡芙影像深刻。
“你是赤湖呢...”泡芙毫不在意對方無奈地的調笑聲。看來自己的確說出有失水準的事情了。如果身處維吉爾一樣身份說出這類話題,當然也只會引發部下的調笑罷了,但是做慣了部下的泡芙完全不能忍受這樣的自己。
聽憑對方半開玩笑的數落自己,泡芙開始對他的身份有了足夠的回憶。這個叫做赤湖,看來也是代號的樣子的男人是在以前的國家制度中唯一和泡芙站在一邊的人,精通魔法和結界的他最終選擇逆反整個國家。
一支不算壯大毫無特色的革命軍浩浩蕩蕩的離開了王都。這回憶起的都是些什麼荒誕,難怪泡芙嘗試遺忘。不管怎麼說,泡芙卻能感覺當時的自己對整個情勢抱有的濃濃期待,身前黑髮的男子做出過不少決定性的意見決斷,多虧了這兩個人才足以戰勝困難。帶着想要反抗的人走到了現在。
不過,這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呢,泡芙蒐羅大腦裡面的教科書,但是這樣規模的叛亂卻完全沒有後文,就連最起碼的成敗記憶都沒有出現在事件當事人的腦海中。然後,泡芙看了看這個赤湖,卻完全找不到這個男人的後來記憶,將後來到底發生了哪些變故了?
“你這傢伙總是正經不起來啊,讓人這麼擔心怎麼做好首領。”直白地赤湖拍打着泡芙雙肩,這個行爲對泡芙完全沒有意義,只不過無端的讓他晃動了幾圈。高高地天空依舊飄蕩着名爲安詳的東西,聞着這樣的物質,全身心放鬆的泡芙問道:“赤湖啊,咱們到底是爲了什麼而反抗的啊,我真的有點迷糊了。”
“是因爲最近的對戰麼?”面對泡芙,赤湖非常正經地將問題反丟了一次,不過泡芙卻沒有感覺到不正常。就正如維吉爾偶爾反問自身的時候,這裡泡芙就需要用一些迂迴的話題來回答問題一樣。不過,現在的泡芙真的不知道最近的戰鬥發生了什麼,雖然和過去的自己失落的緣由不同,不過泡芙至少想要知道自己過去做了些什麼。
保持沉默的泡芙看着天空,期待着星星然而最終無奈地發現這讓人厭煩的白晝。赤湖也同樣無奈,不得不補充這一句:“很讓人難耐的啊,畢竟才坑殺了那麼的王國鎮壓部隊。看着這個行爲進行的你說的也有道理,這些人也有家人,臨死前的掙扎那麼悲慘...但是啊,蘆葦。如果有一天你帶出來的叛軍也會被他們包圍的。就算不是他們來,也會是他們的親戚朋友和上司下屬,所有的鎮壓軍雖然並不能一概而論,不過只要帝國還在...。咱們永遠都只能滅絕掉人性啊,我們也想要生存不是麼?”
關於生存這個話題,泡芙和維吉爾也考量過
。人類創建的社會,社會架構出組織,然而組成了組織的人一定會有不同的決斷,是憑什麼決定少數黨就一定是錯誤的,是什麼能夠忽略背叛者生存的權利。沒有人類會像古神一樣爲了破壞而混沌,自甘墮落的墮落者從一開始就不存在,讓人變質的就是這個世界,然而影響世界的也同樣是變了質的人類。
想到這裡。泡芙感同身受的點點頭,不管怎麼說自己都要活着,而且一定要對得起從前做出的決定,這份承諾最初可能只涉及幾個人,然而當背叛與墮落髮展之後。牽連的人就會越來越多。戰爭的雙方都是人類,戰爭的雙方都有關聯人物,都有以性命相托的重要承諾,然而爲什麼少數黨沒有機會說話,爲什麼要聽憑宰割?
“你說的對,我們走吧赤湖。雖然不曉得我這段回憶能持續多久,不過假如這就是我死後的歸宿那還得多多瞭解一下這個時間段的吧。”泡芙起身往下走向那一堆堆的房屋。建在這裡的房屋大體上都需要重新構築地基,因此下面的土地還有更加寬厚的硬土地。不過移動中的泡芙暗自發笑,自己想起了一堆事情,卻對着過去的部下說些自己的感悟,想來赤湖一定不明所以吧,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意識就只是未來自己失敗的延續吧。
忽然。赤湖靠近了自己的後背,泡芙沒有回頭只是覺得奇怪。像個黑影一樣的赤湖依然認真溫柔,不過說話時帶有顫音:“蘆葦,我感覺好像被人操控了,就好像自己最近的行動...被人觀察着一樣。不要...忘卻自己的承諾,一定要讓所有人幸福啊。”說完這些,泡芙感覺異樣的情緒延展起來,身後的赤湖幾乎不給自己回頭的機會,尖銳的匕首從後心插入偏離心臟的一邊,接着劇烈疼痛和身體的痙攣發生時候,那遊走的刀片殘忍的向下滑動並且任意地擱置在後腰。
泡芙冒出了一聲咒罵,但是他卻身不由己的摔倒下去,只顧着疼痛。果然那個年代的自己並沒有強大的力量,沒有足夠的意念,更加沒有這麼多對於世界的見解。對於背叛的憤恨和無奈早就吞沒了他本人,如果不是自己大意的話...,不過這應該只是過去的記憶而已啊,不管怎麼做不是隻有等待麼?
接着,事件發生了,下方的房屋冒起了白煙和火光,自己的市鎮正在被...
奮力的熱血在身體裡沸騰,不過泡芙自己都不知道原來人的努力精神可以完全戰勝理智。他瘋狂的想要爬起來,不過黑色的陰影象徵着曾經最好的朋友,被稱爲赤湖的男人一腳踩在了他的後背上。這個朋友幾乎拉近身體到貼近泡芙的腦袋,然後憤怒不已卻又動彈不得的泡芙卻感受到了新的顫音:“我沒辦法啊,蘆葦,這些天來我都不知道爲什麼...泄密給鎮壓軍的就是我,我說什麼也沒用的,根本阻止不了這麼做的意識。但是現在,請一定不要回城,請乖乖地趴在這裡,拜託了。如果因爲我的原因,連你也在這裡死了我會難過一生的。”
狠狠踩踏泡芙後,赤湖離開完全動彈不得的他,並且拖過了一堆草木石頭砸向了自己。泡芙感受着新的疼痛,石頭幾乎砸斷自己的脊椎,就快要破壞頭蓋骨,但是赤湖就是如此用力的做着這些掩護工作,就好像如果不下定決心就不能這麼做一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要背叛...
沒等泡芙想明白,他就先感受到喉嚨處傳來的地面的壓迫,身體說不定早就被砸的下陷到土地中了吧,這半身的活埋工作卻做的異常真實,最後收尾的草木被扔在泡芙的腦袋上,只留一條小縫。微笑的縫隙裡面,泡芙看了赤湖最後一眼,這個朋友渾身顫抖的忍耐着什麼,最後一次回眸看看這邊的小土堆然後猛地衝向了下方的城市,已經被銷燬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