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存欣陷入了遐想,午後的陽光透射教室的玻璃灑向他,逐漸升高的體表溫度讓他意識到自己應該離窗戶遠一些。課堂依舊在繼續,不過包括候存欣在內的高階學徒們都已經變得不再需求這門功課,加之變形術在魔法領域中的不穩定性,誰也無法將它完美的利用在今後的任務中。
就如同現世的大學擁有諸如化學物理這樣的專業一樣,它們的高端和抽象卻反而不如工業更加受歡迎一樣,真正在學院之外用得上的往往是最容易保命,投入和產出最大的那個專業。好在莫德林教授即便變成了巨貓的腦袋,也依然擁有自己那過去的脾氣,在沒有明顯的搗亂的情況下,他單口相聲似的講演還算是講究,新生中因爲沒有對教授很感興趣的人,所以也就沒有必要讓教授再次敘述一遍法術失敗的經過。
不禁搖晃着腦袋,候存欣幾乎快要睡着了,尤其當冬日的陽光乘着雨後的那陣風,更加讓他感受到舒適和溫和,果然嘛,連日的疲勞最終還是擊敗了候存欣。睡夢中的他反而清醒了許多,面前一片潔白的的大地接連着遠方的高空,浩浩蕩蕩的場景讓這個少年不由得拼盡全部肺腔的空間去呼吸,只有這樣姑且才能讓他的大腦適應這份空曠。
也許是夢境之外的影響,花白色的靠近地面的位置颳起了一陣陣的冷風,不過少年卻依然安逸,只是暫時感覺是那個樣子。然而,片刻之後,候存欣感覺背後有些什麼靠近,空蕩蕩的腦門後除卻呼呼而過的風聲確實應該有什麼。轉過身的少年卻只能兀自驚訝和失落,什麼也沒有發生。
從以前開始,或者就從最近開始。少年是不是真的忘記了什麼,他甚至感覺有的時候夢鏡反而是真實的。而現實卻讓人長醉。清醒的少年最終還是想到了什麼,他警覺地想要醒過來,但是夢境頭一次在他明顯就明白是夢的情況下困住了他。
候存欣真正想要的應該是真相纔對啊,最初爲了什麼追着那個黑暗女士和維吉爾,不就是候存欣自作自受想要知道的真相嗎?爲了可能已經去世的姐姐和媽媽,爲了尋回過去,原來候存欣做了那麼固執的事情。現在想來,不管是固執地前進。還是帶着暗香等人一起去冒險,大戰古神還見到了暗香的父親,這些種種的事情不就是因爲候存欣麼?
我原來要求了這麼多...
候存欣悲哀地捂着雙眼,夢鏡之中這個動作毫無意義,不過卻是他心靈的寫照。似乎這個男生之前還在雨中責怪暗香,認爲自己的付出超過了回報,但實際上暗香也做到了同樣的信任與幫助,只是那時候候存欣不願意相信她罷了。
候存欣...你願意相信我了麼?
聽見這個聲音,少年趕忙放下雙手,可憐的人即便知道這是夢裡的暗香的聲音。他也立刻做出了反應。一臉認真卻又悲傷的表情,少年痛苦地看着夢鏡對面站着的暗香,渴求她的原諒。果然這就是夢。植野暗香也同樣二話不說就點點頭原諒了候存欣,兩個人神情的擁抱在一起,在候存欣的懷裡的暗香彷彿讓少年感覺得到了一切。
忽然,一股鑽心的刺痛衝擊着候存欣的心房,可怕的抽搐從痛覺來臨的位置傳向了大腦,如同電擊般突然讓候存欣猛地向後退去,竟然自發地推開了懷中的安全感。正是這個舉動讓他看到可怕的一幕,臨近被驚醒之前,候存欣看見懷中的紅髮少女樣貌發生了少許的變化。尖銳的金屬鋒芒在面前閃爍着不祥的光澤,同時滴着血的尖頭正在候存欣麻木的傷口處出現。
爲什麼刺殺我?
因爲你是最大的障礙...
不是夢的夢讓人麻木。是夢的夢讓人恐懼,候存欣感受到冰涼並且意識深處極速做出了避讓。他最終做到了從深層的夢鏡中脫離思維。睜開雙眼後,候存欣感覺教室裡面那點陽光只能算是昏暗,適應了人類完全的視覺特徵之後,少年痛苦地捂住胸口。
課堂依舊在繼續,悲情的教授就像是一個吉祥物,他張合着嘴巴唸叨着言辭卻完全無法主宰那屬於自己的課堂。這份悲哀和無助讓人同情,但是候存欣現在一點也不想搭理教授除非後者自己找上門的話。胸口的壓力消失了,傷口不見了,面前的人和物都改變了模樣,最重要的是那突然的襲擊讓少年渾身處於抑鬱崩潰的邊緣。
人最沒有防備的就是他們的所愛,剛纔的夢鏡不是無緣無故的遐想,候存欣深深地明白夢鏡的功用,而擅自潛入旁人的夢鏡,並且通過影響世界線讓候存欣感知到悲劇這樣的事情是時有發生的。到底會出現什麼樣的危機,這夢預示着什麼樣的未來呢,候存欣現在根本不知道,當然有思維欲的話一切就另當別論了,不過如果這麼說的話其實候存欣這個人從根本上就改變了。
課堂似乎進入了某個切斷點,教授開放了一個自由的探討,像是現世學生可以擁有的課堂時間一樣,前後左右的人就會加入到一個關於某個話題的討論和歸納之中。簡直和現世一樣,周遭的學徒或是高談闊論,或是小聲地提點,大家都擁有自己說話的對象,而且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說話對象的邊際在哪裡,而且無論一個人多麼開朗,都很難超出自己的圈子去和別人說話。在這些討論者中,有一個另外,那就是奧妮克.達斯雷瑪,一切的中心,班級,任務,晉升和生死,這個學徒中的神明幾乎包攬了大家的一切。
候存欣不以爲然的別過視線,然而就在他打算繼續孤獨思考的時候,奧妮克本人亮色的秀髮抖動了一下,這個女人居然利用小小的空隙瞥了一下身後的候存欣,明明已經被包圍了的。姑且就當作是受到照顧了吧,候存欣領情的點點頭繼續思考自己的疑惑,現在可怕的夢鏡似乎正在預言着什麼,這纔是候存欣真正要關心的。
不過幾秒的時間,候存欣感覺到別人的氣息,明明自己靠近窗邊非常的僻靜,接近後排又遠離人來人往,但是有什麼人真的靠了過來。不看不得了,候存欣擡起腦袋看見幾個之前並不熟悉的同學正在端倪他。
怎麼會對自己感興趣呢,但是這裡沒有別的人的。
果然,人羣大概聚集了六個左右之後,這已經是班級中後排幾乎全部的人了,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候存欣之前沒有任何交集的面孔。那羣人中有個男生長相清秀卻又讓人感覺出健談的氣氛,他首先走到了候存欣課桌的附近,對着候存欣本人問道:“我們可以和候存欣先生討論麼?”
這究竟是什麼意外呢?讓現在大腦空白堵塞的自己思考是沒有結果的,按照這個路線下去,候存欣確實猜對了一次,這裡過來的所有人都是奔赴同一個目的過來的。候存欣左右看看,並且無奈中透露着熱情,這是之前公關時最起碼的熱情,他回覆道:“可以坐在這裡的,求之不得。”
六七個人很快撐滿了後排窗邊的座位,他們圍坐在候存欣的附近卻第一次開口就暴露出了完全的意圖,依然是最先的那個男生問道:“我們都聽說了,奧妮克大人對於你們二位新生的讚賞,所以真的有很多很多想要向您討教的,您這身衣裳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吧。”
候存欣知道自己無法退卻,果然自己從進入教室之後就一直受到關注了麼?如果他們剛纔同樣關注到候存欣罩住的眼簾下面就一定會知道,候存欣也只是個上課打瞌睡的普通學徒罷了。左思右想少年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這時候他看見前排的奧妮克居然脫離了大波學徒的圍困正在給出鼓勵的手勢。
果然啊,那個城府深似海的年輕女子輕輕鬆鬆地就把焦點轉移給了候存欣,接過燙手山芋的候存欣需要最完整的指示,可不是奧妮克那一副看着辦的神情啊。想了幾秒種後,候存欣想起了白慈溪,而那個同齡教授也只是說候存欣可以辦到的,而且還自顧自地認同候存欣最有發言權。
細細回憶過去的少年想要讓自己能夠鎮定下來,幸虧是候存欣,如果是別人一定不能記起來過去是怎麼做假面軍團“外交發言人”擺平記者的,當時也不過如此。老師需要候存欣爲了軍團的利益和方便說一些不像是謊話的謊話,藉此利用記者達成消息的傳達;這邊的戰略自然也是同樣的,只要候存欣拿出對付記者十分之一的功力,一定可以讓這些長久封閉消息做研究的學徒相信自己,這就是白慈溪口口聲聲提到的活動,就像是當初加入ffa這個無聊社團時做的活動一樣,一定要團結這裡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