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逃,我不要死在這裡。”卡波索認清了事實之後總算恢復了暫時的理智,他轉身想要逃跑。
一顆火球砸中了他的後背,溼潤的衣衫瞬間蒸發出白色的水蒸氣,然後燃燒起來,燃燒着的卡波索慘叫着,雙腿不停的奔跑,他奔跑的同時試圖撲滅身上的火焰,用手拍打着衣衫,但無濟於事。
直到五十步以外,奔跑的火人速度放慢,變的越來越低,直至塌陷,最後跟泥土融爲一體,成爲大地的一部分,鐵烏鴉勳章的巫師因爲自己的疏忽大意,付出了生命作爲代價。
唐寧看了一眼,有些好笑,鐵烏鴉勳章的巫師竟然妄圖擊殺曾經永恆大陸上最爲傑出的火元素大法師羅寧的弟子,而且這位年輕的法師青出於藍,失敗之後還試圖逃跑。
凱瑟塔內,羅寧叔叔將那些最高深的火元素法術毫無保留的教授給了唐寧,他可清晰記得羅寧叔叔提到其他超自然力量時候的評價。
“低劣、下等、糟糕的那些垃圾怎麼可能跟火元素媲美。”每次這種評價會招致其他叔叔的不滿,但羅寧絕不會改口說半句好話來安慰他們。
唐寧抖了抖雨衣上的雨水,將皮靴上的泥濘簡單清理了一下,不至於影響他趕路的腳步,踏着一深一淺的泥濘趕往賽博坦和圖蘭所在的地方。
“聖騎士,希望你信奉的神可以保佑你撐到我趕到爲止。”唐寧這麼想着,褲腿上濺上了不少的泥點子,他的腳步越來越快。
當趕到地方的時候,有人單膝跪在雨夜的泥濘之中,身上的衣衫破殘不堪,聖劍被折斷,光輝不在,唐寧認得出來,那是賽博坦,是那個聖騎士。
戰鬥已經結束了,圖蘭不見了,聖騎士已經死了,唐寧有些懊悔跟那個卡波索說了太多的廢話,耽誤時間,走近了之後,他伸出手放在了跪在泥濘中的狼狽聖騎士,沒有氣息。
站在黑夜的荒野雨林之中,唐寧心中有些佩服這名聖騎士,哪怕是死,他對於自己所信奉的神也不會有半點不敬,他死得時候保持了尊嚴,就像是教堂前那些雕刻出來的聖騎士塑像一樣。
朝着雕塑一般的聖騎士彎腰行禮,彎腰的時候唐寧久久沒有起身,他看到了奇怪的事情,聖騎士按在地上的那隻手還有微弱的光輝,隱沒在泥濘之中。
聖光還在,聖騎士沒有死,唐寧詫異走近,重新檢查,沒有呼吸,但是他的心臟還有微弱的跳動,這是靠着意志強撐的結果,面對一名比自己強大太多的銀烏鴉徽章巫師,鐵劍勳章聖騎士竟然靠着意志留住了最後一口氣,憋在身體內。
按照常理,要擊敗一名銀烏鴉徽章的巫師,需要的是一名銀劍徽章的聖騎士,就算是銅劍徽章的聖騎士也不可能活下來的,但常理現在被打破了。
這從未有過先例,唐寧也覺得不可思議,但這都是真的,將聖騎士嵌入泥濘中的手掌拔出來,他的手心聖光閃爍着,隨時像是要散去了一樣,當聖光熄滅,他就會死。
“夥計,撐住。”唐寧將保持着跪拜姿勢的聖騎士抱起來,將他的身體舒展開來,在黑暗中狂奔,奔向小鎮,他必須得救活這名聖騎士,避免教廷重視這座小鎮。
更早一些時候,圖蘭看着聖騎士的聖劍斷裂,地獄之火吞噬聖騎士的生命,直到聖騎士的生命終結,聖光熄滅。
可是他沒有注意到聖騎士已經嵌入地面的那隻手聖光還在,圖蘭用黑紫的手掌撫摸紫袍,被雨水打溼的紫袍上白色的氣體蒸騰,雨水被蒸發,紫袍恢復了乾燥。
他殺了一名聖騎士,可他不想這件事情傳出去,那會對他極爲不利,教廷的震怒沒有人能夠承受得起,唯一的見證者,那名鐵烏鴉徽章巫師已經乘機逃走了,他得保證這名見證者不會開口說話。
只有死人不會開口說話,不,他得讓見證者靈魂也消失。這麼想着圖蘭順着卡波索逃跑的方向追上去。
黑夜和泥濘隱藏了對方的腳印,天然的僞裝,但這難不倒銀烏鴉徽章的巫師,他拿出一個小袋子,掏出淡藍色的粉末,灑在泥濘的大地上,一串腳印清晰出現在大地上。
順着腳印尋找,很快腳印戛然而止,失去了追蹤的線索,圖蘭俯身彎腰看着地面上異於普通泥土的灰燼,那是被火焰燃燒過,甚至能夠分辨出火焰的來歷。
鐵烏鴉徽章巫師被燒死了,這意味着除了鐵烏鴉徽章的巫師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見證者,圖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檢查那些被雨水衝散的灰燼,嘗試分辨燒死這名見證者的身份。
他的面色變的越來越難看,比遇上一名同等級的銀劍徽章聖騎士的時候還要難看,他已經有些眉目了,這些眉目讓他恐懼,這是來自於一名法師的火球術火焰,鐵烏鴉徽章的巫師是被一名法師燒死的。
這意味着另外一名見證者是一名法師,根據這火球術的等級來看,至少是高等級火球術,甚至更高。
火球術作爲火元素法師的基本攻擊手段,分爲三個等級:低階火球術,鐵杖徽章法師釋放,普通火球術,銅杖徽章法師釋放,高階火球術,銀杖徽章法師釋放,那麼另外一名見證者至少是一名銀杖徽章法師,甚至更高,因爲憑藉他的手段,只能分析到這個等級。
火元素法師向來以脾氣暴躁著稱,一名銀杖徽章或者更強級別的法師,對於巫師來說是噩夢,火能夠淨化一切,是巫師這種超自然力量擁有者的剋星,這名火元素法師是朋友還是敵人?圖蘭擔憂起來。
他在這黑暗雨林中陷入了兩難境地,要麼殺死聖騎士的事情有可能曝光,要麼找到這位危險的火元素法師,但那樣可能會讓自己賠上性命作爲代價。
“該死的雨,你就不能消停一會,讓我有短暫的安寧來思考嗎。”圖蘭將陷入兩難境地的怒氣撒到了無辜的雨水上,他因爲急躁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睿智從他的身上溜走。
雨反而變得更大,落在地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像是迴應圖蘭的不敬,嘲笑自認爲計劃周到的巫師。
徘徊了許久,身上的衣衫已經溼透了,圖蘭突然想通了。“阿爾托特,讓你該死的任務見鬼去吧,這件事情交給你自己去處理,如果教廷不放過我,我可不會爲你隱瞞事實。”
他可不想冒着巨大的風險去追查一位銀杖徽章甚至等級更高的火元素法師,最終賠上自己的性命,他要離開這裡,躲得遠遠的,最好永遠不踏足這片地方,至於這爛攤子就留給布洛特城享福的那位樞機主教。
當然在這之前他得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看看風聲,最好的結果就是那位法師對今夜發生在這裡的事情閉口不談。
很幸運,圖蘭賭對了,唐寧也不希望這件事情捅出去,讓教廷大動干戈,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換上乾淨的衣服,到了街上打聽風聲。
那位銀烏鴉徽章的巫師連夜逃走了,甚至連房間內的東西都不要了,旅館的老闆爲此大罵那位臨走之前連房款都沒有給足的傢伙。
“該死的旅者,以後旅館的客人需要先交付一週的押金纔可以入住。”旅館老闆歇斯底里對旅館的服務人員發火。
至於昨夜帶回來奄奄一息的聖騎士,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唐寧沒有選擇帶回自己的住所,而是放在了一戶人家的門口,敲了敲門之後離去。
打聽消息最好的地方自然是酒館,那裡可以聽到小鎮上一切的信息,點了一杯龍舌蘭,坐在角落,聽着那些酒鬼們閒談。
“嗨,你們聽說了嗎,布爾瑪一家昨晚撿到了一名聖騎士,聽說撿到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應該死了,教廷的聖騎士死在小鎮上,小鎮又有熱鬧可以看了。”
唐寧的手抽搐了一下,酒灑了出來。
“拉爾森,你喝糊塗了,別亂說,他可沒有死,我聽說那名聖騎士活過來了,一定是神的庇佑。”
有人嚷嚷着。“那一定是神的庇佑。”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唐寧離開了酒館,回到了旅館,賽博坦能夠活過來是一個奇蹟,他心想那位聖騎士真是走運。
很快門被敲開,那是福斯特,破天荒的那位聖騎士昨夜不見了,原本想着該死的陰魂終於消失了,睡了一個安穩覺,第二天一大早就從那些政府人員口中聽到了關於賽博坦的信息,他誤以爲是唐寧乾的。
“唐寧,你闖了大禍了,快離開吧,意圖擊殺一名聖騎士可不是小事,那會招致教廷的懲戒,該死,我應該親自勸你離開的,而不是讓艾麗斯通知你。”
福斯特有些自責,他習慣將責任攬在自己的身上,他很小心謹慎的活着,哪怕是一點錯誤都不容許,這並非是責任心太強,多年的窮苦經驗和犯錯之後那些大人物的白眼讓他養成了這種謹小慎微的習慣,不容許犯一點錯誤,就算是別人的錯誤導致了跟自己有關的某件事情錯了差錯,他也會擔心害怕,害怕爲此而失去什麼,因爲他擁有的真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