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疲倦到了極致,即使躺着都會覺得渾身乏力,蘇莫現在就是一個典型的活例子。即使已經像只懶散的烏龜一樣,肚皮向下的趴在牀上,她拿着手機的五指卻還是微微顫抖,掌上彷彿負載了千斤重,白皙的手腕無力的託舉着。對面的萬管家似乎也裝上了千里眼是的,笑吟吟的呵呵了兩聲,立刻切入正題的說道,
“蘇小姐,我是聽從我家老爺的吩咐,也就是蔣慕白少爺的父親,來給您打這個電話的。”
蘇莫豁然的明白了過來,看着這是要來興師問罪啊,自己害的他兒子這麼久的不回家,這父親怕是要恨死她了吧,下意識的摸了摸額頭上滲出的虛汗。她自知理虧,於是發自內心的恭恭敬敬的應聲道,
“呃,那個請問蔣伯父找我,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蘇莫翹着脖子,洗耳恭聽的等待着對方隨意打發掉自己,然後就此解放,她的眼皮被巨大的沉重感牽引向下,只覺得隨時可以墜落到地面上,徹底“瞑目”,虛空的大腦已經失去辨別話語的能力。“轟”的一聲耳鳴之後,蘇莫正式的進入休眠狀態,兩隻漆黑的眼眸也瞬時的渾濁起來,馬上彎彎的睫毛就要閉合成一條無縫的細線,驀然的,兩聲不怎麼響亮,卻聽起來格外不和諧的咳嗽聲強硬的把蘇莫快要失去的意識拉回了現實,她條件反射的用力眨了眨眼睛,如是夢囈的喃喃道,
“啊?怎麼了?”
可能感覺到她的直接和略帶慵懶不屑的口氣,電話裡突兀的男聲隨即變的不再客氣的低聲怒言道,
“蘇小姐對別人一向都是這麼不尊重的嗎?”
蘇莫愣愣的表情定在面部上,幡然的醒悟過來,自己剛纔竟然那麼不可愛的說這話的功夫就迷糊的睡着了,她懊惱的揪着自己的長髮,連忙歉意的回敬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實在是這幾天有點睡眠不足,所以困的有些控制不住了。”
話音還爲完全落下,對面電話的男人始終沒有善意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黑了下來,他提高嗓門明嘲暗諷的冷嗤道,
“蘇小姐其實也不用這麼一直對不起,對於像你這種鄉野來的小丫頭,讓你學會規矩的禮貌兩個詞本來就是太過牽強了。”
蘇莫雖然自認爲腦子不是特別會轉彎,但是聽到這種腔調還是能瞬間的反應過來的,同時一個不大不小的疑問也在她的腦子裡遊離了起來,此刻正在與自己對話的男人,恍惚的直覺,已經不是剛纔的萬管家了,他每一字的壓迫感和專制感,絕對不是一個僕人會擁有的口氣,蘇莫百思不得其解的手捧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假意深沉了片刻,最後仍然白癡的脫口而出道,
“請問您是哪位?”
她的心裡也隱隱的有了答案,剛纔依稀記得萬管家說的正是代替他家老爺來給自己對話的,那麼正時對面的這個言辭厲色的應該就是這位赫赫有名的商界領袖了吧。果不其然,只聽的對方音線低沉渾厚的強有力的吐出了三個金燦燦的大字道,
“蔣宗文。”
儘管還看不到電波另一頭蔣總裁的神情,但從他粗氣得意的口吻裡,蘇莫還是彷彿輕易的即能瞥見他自大膨脹的不屑一顧。她突然的對這個所謂的蔣慕白父親的身份出現的男人充滿了好奇心,他千辛萬苦的找來自己的電話,還紆尊降貴的親自跟自己交流,肯定不會是維護了兩邦友好這麼無聊透頂的遊戲吧,她吃吃的笑了笑,字正腔圓的迫不及待道,
“伯父您好,請問您找我做什麼?咱們好像不是很熟嗎?”
蘇莫的話裡可沒有一點婉轉怯懦的意思,她本來就是個直爽之人,既然這位總裁對自己並無好感,她也無須裝出一副天使純潔的面孔來熱情迎接,只要不失禮算是自己賣給蔣慕白的面子了,切。蔣宗文是歷經商場的又奸又滑的老狐狸,蘇莫哪點鬼心思在他面前簡直是班門弄斧,他也不想再多餘廢話,正襟的端坐在真皮的黑色沙發椅上,悠閒的把玩着下自己肥大的指頭上通透的翡翠扳指,開門見山的直截了當道,
“蘇小姐,我想你和我兒子蔣慕白的事情,我們有必要面對面的好好談一談吧?”
好好談一談?難道這位老伯打算拿着厚厚的五百萬來搪塞她嗎,千萬不要這樣啊,蘇莫心下的暗自偷樂道,那樣自己豈不是頓時有了半輩子的生活保障,還哪裡會有什麼學習的積極性啊。嘴角咧開傻傻的怪笑着,還不忘記自我憧憬的浮想聯翩,多重的表情猶如變臉在她俏小的瓜子臉上迅速轉換,完全忘記了電話裡還有一個黑着臉的蔣宗文。
蔣宗文聽着蘇莫遲遲不回覆,看來是把自己當做了耳旁風,接着極其不滿的重複了一次,十分嚴厲的加重語氣道,
“蘇小姐,你還在聽我講話嗎?”
蘇莫這才晃過神的拼命的咬着下脣,羞愧的連連的回話道,
“聽見了,聽見了。”
這可是她第二次的神遊太虛了,自己怎麼就這麼能飄忽所以呢,蘇莫真是懷疑自己這沒多大氧氣的大腦,難不成全剩下了毫無用處的二氧化碳嗎。兀自的回想起剛纔蔣總裁的問題,她停頓的想了想,旋即,眉眼俱開的燦爛一笑道,
“蔣總裁那麼百忙難得一見的大人物請我這小蝦米談話,作爲晚輩自然應該是萬分欣喜的立刻答應的,只是我轉念又要想了,我和您家貴公子好像平時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而且自認爲只能稱之爲普通同學的關係,實在不覺得圍繞他有什麼好談及的,所以,作爲最合理的安排就是我們完全可以在電話裡說清楚的幾句話,再驀然的見面感覺太沒必要了吧。當然,如果您作爲長輩有什麼要教導我的地方,我也肯定會悉數記下,絕對銘記於心,必定醍醐灌頂的。”
第一次說完這麼長一大串話來,口不幹,舌不燥,就連煩悶的心臟都快要停止跳動了。剛剛停下嘴脣的活動,她深深的呼吸了兩口氣,繼續佯裝的鎮定的優雅的補充了最後一個自己的觀點道,
“另外呢,我覺得蔣總裁的兒子都已經這麼大了,已經擁有辨別是非的能力了,應該不會再需要您來決定他以後會走哪一步更加好吧?”
蔣宗文不動聲色的安靜的聽着蘇莫終於的講完了,順勢的笑盈盈的接過話,一副智慧老人的表情慢條斯理的說道,
“蘇小姐,說的很對嘛,理解的也很透徹,突然覺得你肯定是無比聰明的女人吧,我反而更有興趣的想要與蘇小姐見上一面了,我隨後會讓人把地址發到蘇小姐的手機上,如若賞臉,不勝榮幸。”
說完,蘇莫還沒來得及拒絕,那邊已經傳來了悶悶的嘟嘟聲,蘇莫垂頭喪氣的陷在軟綿綿的大牀裡,把手機瞬時的扔在白色繡花的牀單上,幾秒鐘之後,隨着嗶嗶的兩下短信提示音,蔣宗文也履行承諾的把約好的地址傳到了蘇莫手機的收件箱裡。蘇莫無精打采的摸索過手機,看着屏幕上赫然的”南風會所”,頭皮一陣發麻,又是一家頂級的私人會所,自己還真是大開眼界了啊。
正在蘇莫發愁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時,玄關處的門鈴也驟然的響了起來。蘇莫揉了揉有些凌亂的頭髮,實在是一步也懶得動彈一下了。她顧自的拿過枕頭堵住自己的耳朵,全當做什麼也聽見的樣子,怎料,這鈴聲卻愣是停不下來了。蘇莫惱火的目光秒殺的射向木製深紅門板,一股腦的怨氣只想着瞬間的發泄出來,怒氣衝衝,嚯的站起身,她倒要看看又是哪個不長眼睛的自己硬要來找刺激。
“砰”的一聲打開房門,蘇莫作勢還爲開口,便猝然的呆愣在當場,自己眼睛是花了嗎,一定是花了,她私下想着,又極力的使勁捏了捏自己的眼皮,待到模糊的視線更加集中精神一些後,她清楚的分辨出,眼前這一對“才子佳人”,還真真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樸真還那個讓她墮胎,背叛她的男朋友,殺千刀的董飛。
這一幕太過熟悉了,樸真經常性的帶着董飛出現在自家門口,這一幕也太過驚訝了,樸真竟然還跟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在一起嗎?蘇莫猛一伸手把樸真就勢的扯了過來,面露不悅的湊近她的耳畔,眼神責怪的小聲嘀咕道,
“你這賣的又是哪門子的葫蘆?”
樸真“嘿嘿”的傻笑兩聲,傾斜下彎的身子也跟着直了起來,挺着胸前並不豐滿的二兩肉肉,小臉喜意洋洋的宣佈道,
“蘇莫,我和董飛又重新的在一起了。”
“什麼……”蘇莫的腦子糾結的麻花疼,什麼時候的事情,什麼情況,怎麼回事?滿腦子的問號驅使着蘇莫強烈的好奇心和不解的疑惑,她過於着急的重重的抓住了樸真的袖肘,餘光不友好的掃量過從來到現在一直悶頭不吭的董飛,眉頭緊蹙的教育道,
“你怎麼又和這種人渣在一起了,你難道忘記你失去的教訓了嗎?是誰爲了他當衆被另外一個女人羞辱,又是誰爲了她天天淚流滿面,最後孩子也沒保住,雖然你現在人是好好的在這了,但是樸真以後你再痛苦流涕的時候不要再來找我哭訴,你到現在還不明白,男人這種東西根本還不如一包板藍根來的經濟實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