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六大叫:“哇!怎麼都死了,一定是中邪了,是不是餘家大少爺的鬼魂來索命了,媽呀,怕怕。”他抓着簡旭的衣袖像是被一股冷風灌體,不禁抖。
簡旭道:“什麼鬼魂索命,別胡扯,走,我們進去問問。”
麻六往後退,“人家死人了,你還去串門,是不是還想隨禮啊!”
簡旭不再理他,既然大門開着,也用不着通報,往裡走就是,反正出出進進的人很多。進到院子裡,一個老伯抹着眼淚正抱着一堆麻布往屋內走,簡旭急忙上前施禮。
“老人家,打擾一下。”
老伯擡眼看看簡旭,問道:“你是誰?”
簡旭道:“我是吳有爲的朋友,就在隔縣住,這不是要過年了,我過來探望一下他。”
老人道:“你是少爺的朋友?那可真不巧了,我家少爺死了。”
簡旭故作吃驚的樣子,道:“什麼,死了,怎麼會這樣,他得的什麼病?”
老伯道:“哎,說來話長,即是少爺的朋友,就進去看看他吧,遲些下葬了,想看都看不着了。”
“那是一定要拜祭的。”簡旭說道,跟着老伯進了屋裡。
老伯領着簡旭來到一位老婦人面前,道:“夫人,這位公子是少爺的朋友,來看望少爺的。”
老婦人哭的是渾身顫抖,頭凌亂,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心口,被幾個丫鬟婆子扶着,聽說有客人來,看了看簡旭,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忍了又忍,才長長的出了口氣,問道:“這麼快你就知道消息了。”她以爲簡旭知道吳有爲去世來弔孝的。
簡旭道:“夫人誤會了,我並不知道有爲他已經……我是隔縣人,做綢緞生意的,來青魚販貨,和有爲是朋友,因爲許久沒有見面,趁着此次來青魚販貨的機會,過來探望一下,又怕他有事會出門,所以趕早過來,不成想會是這個樣子,真是讓人唏噓不已啊。”
麻六在一邊就想笑,人家一屋子的人哭天喊地的,你在那裡還賣弄文采,什麼唏噓不已,嘆氣就嘆氣罷了,你當我不懂,這些日子和二先生學了很多呢。
老夫人聽簡旭一言,拉着他的手慟哭,“誰說不是呢,想當初說走就走了兩年,說回來就突然的死了,我連句話都還沒有和他說,他連娘都還沒叫呢。”
什麼?這吳有爲是纔回來的?而且一回來就死了?兩年,剛好和餘青峰死的日期相同,簡旭覺得這裡面事有蹊蹺,但這個時候若去問人家太多事,實在是不禮貌,於是去吳有爲的靈前拜祭一番,人已經裝殮,根本看不到,更無法檢查他有傷無傷,安慰了吳母幾句,然後出了吳府,準備回去。
走出大門,先前的那個老伯送了出來,簡旭拱手告別,又忍不住問道:“老伯,有爲他幾時回來的?”
老伯道:“大概是剛交卯時,天還沒亮,是我開的門,少爺走了這麼久,誰都未曾想到他會突然回來,我開了門之後,樂的就想去通報老夫人,誰知我剛轉過身來,就聽身後噗通倒地之聲,等我再回頭去看,少爺撲倒在地,我也懵了,急忙去扶,喊了半天,他都不回答,才現已經沒氣了,你說,剛進門,和老夫人連話都沒說一句,可憐她日思夜想的,看見的竟是這樣的狀況。”
簡旭又問:“有爲他平時有什麼病嗎?”
老伯道:“沒有,很結實的一個人,而且進門之時還好好的。”
“那他一定是被別人殺的。”麻六在一邊接過話道。
老伯把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不會不會,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傷。”
“不會吧,真是那餘少爺來索命了!”麻六捂着嘴巴,一副驚慌的樣子。
簡旭把手伸到他後邊,在他的後腰上偷偷的使勁的掐了一下,這個傻子,說話總是不經過大腦。
麻六疼的哎呀一聲叫,回頭喊道:“鬼!鬼!”
果然,老伯驚奇的問道:“你說這話何意?你們認識餘公子?”
簡旭急忙修正道:“我和吳有爲、姜實言、餘青峰都是朋友,只不過我不在青魚住,偶爾的過來看看,您也知道餘公子兩年前去世了,都說青峰有冤屈,老伯你這樣的年齡也應該明白,冤死的人,他的鬼魂是要找替死鬼的,大概他平時與有爲要好,所以找到這來了,這都是胡亂猜測,不會的。”
老伯茅塞頓開似的大叫一聲,“天啊,也說不定的。”說着也不再理會簡旭和麻六,急匆匆的往裡面奔去。
簡旭看看麻六,無奈的搖搖頭。麻六也知道自己有些唐突,此時緊閉嘴巴,把腦袋轉來轉去,就是不看簡旭,忽然他朝門口的那棵大柳樹奔過去,簡旭在後邊喊:“六兒、六兒,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幹嘛要撞樹啊。”
麻六跑到樹前,彎腰拾起一個東西,然後在那裡左看右看的,“一副耳環,只可惜就一隻,不然可以送給紅姑。”
簡旭也跑過來,看見麻六手裡的耳環,很精緻,純金打造,扇子形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戴的,既然是在吳府門口撿的,那一定是他們家的女人的。
“六兒,還給人家,一定是吳府的。”
麻六斜着眼睛看簡旭,“憑什麼,是我撿的。”
簡旭搶了過來:“你小時候老師沒教你拾金不昧嗎。”剛要往府裡走,忽然又站住了,“等等,怎麼如此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是她?”
麻六氣道:“誰呀,反正是我撿的,你幹嘛搶去。”
簡旭一臉嚴肅道:“賣給我。”
“什麼?賣給你?好好,拿錢來。”麻六喜形於色,一大早的就有銀子賺,早晨起來也沒聽喜鵲叫啊,不管,開張,以後就撿破爛爲生了。
簡旭道:“先記賬。”
麻六撇着嘴:“切,騙我。”
簡旭道:“回去給你錢,我身上沒帶,喂,你剛剛說送給誰,紅姑?爲何要送給紅姑?你們……”
麻六聽出了簡旭話裡有話,有些難爲情的說道:“別胡說,我就是說說,雖然紅姑整天和我鬥,但越鬥越熟悉,你看那劉小姐的幾個侍女,對我愛答不理的,比劉小姐還架子大,難道我會送給她們。”
簡旭呵呵一笑:“是啊,打是親罵是愛,雖然紅姑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小姐,也沒有閉月羞花之貌,但好歹不是誰的小妾。”
麻六知道他在含沙射影,搶回耳環就跑,簡旭在後邊追:“六兒、六兒,說好了賣給我的。”
回到餘府,衆人正急的團團轉,一大家子的人等着他開飯呢,見簡旭回來,伊雲衝過來道:“好了好了,可以吃飯了,餓死我了。”
簡旭告訴伊風,自己走的有些累,讓餘青書把飯送到自己的房間。
伊風應聲而去,一會兒,餘青書帶着丫鬟把飯菜一樣樣的送來,擺放好了之後,就想退出去,被簡旭喊住,然後他給隨身伺候自己的紅姑使個眼色,紅姑會意,扯着餘青書的丫鬟兩個人退了出去。
簡旭拿起筷子就吃,邊吃邊說道:“還真有些餓了,餘小姐不如你也過來和我一起吃吧。”
餘青了個萬福,“謝殿下,我不餓,一會兒再吃。”
簡旭道:“餘小姐害羞嗎,我們以前不是很隨和的嗎,怎麼知道我是太子之後說話都有棱有角、方方正正的,很彆扭。”
餘青:“在我心裡,簡先生永遠就是簡先生,是我心儀的男人,而太子就是太子,是君,青書是民,一個人怎能不分尊卑,豈不是亂了大體。”
簡旭嘴巴不停的吃,腦袋不停的轉,餘青書對自己的曖昧之意,自己又怎會不知,他現在想的是那隻扇形耳環。
“餘小姐,怎麼不見你戴那個扇形的耳環,很襯你的臉。”
餘青:“扇形耳環,我有嗎?我自己倒忘記了。”
簡旭把頭轉向她,道:“你有啊,記得那天我初來餘府,你從外面進來,依偎在老太君膝下,極其嫵媚,那副耳環,搖來搖去的,非常美。”
聽簡旭一誇,餘青書抿着嘴,偷偷笑了,所謂“女爲悅己者容”,沒想到這個太子還記得當初與我見面時的情形,他這樣有心,想來也是喜歡自己的,於是說道:“殿下真是好記性,改天,改天我戴給殿下看。”
簡旭把筷子放下,從袖子裡摸出那隻麻六撿到的扇形耳環,遞給餘青:“別改天,我現在就想看看。”
餘青書見簡旭手裡的耳環,不覺吃了一驚,說話也結結巴巴的,“殿下,殿下從哪裡,哪裡撿到的?”
簡旭呵呵一笑,道:“你在哪裡丟的,我就在哪裡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