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幺去了法國,帶着她的王冠。
世界仍舊繁華生動的運轉着,它從不因爲任何人的離開而出故障,除了那些真正的在乎你的人,比如在白小幺離開的那天,白靜嵐泛紅的雙眼,在白慕楓強裝着一副金剛不壞之身隨口問出的一句,“你打算在那邊呆多久?”
白小幺在努力擠出的笑容中說出“我沒有想過再回來,也許就老死在那邊也說不定。”之後,白靜嵐沒好氣的說了一句,“死丫頭。”說完剛轉身,眼珠子就開始不停地往外冒水,她急切地朝着機場外走去,把白慕楓和白小幺遠遠地拉在了身後,白慕楓說:“要死回來死。”然後扔給白小幺一張自己的附屬卡後就走了,她們誰都沒有看到在機場嚎啕大哭之後被勸上飛機的白小幺,也沒有人知道那天方以尋和白小幺坐上了同一班飛法國的航班,而在航班降落法國後,他又買了回國的機票飛了回來,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好像只爲了逛一圈法國的機場,又或者只爲了陪着某個人回來。
我們並不衰老,卻在一步步的走向死亡,這是盛世的、安靜的、不可逆轉的一生,沒有人能在浩瀚的、深不見底的漩渦裡殘存,就連苟延殘喘的希望也不可擁有,即便你此刻風華正茂、雍容華貴、掌聲圍繞,可那又怎樣?在並不遙遠的將來,歲月都將把我們侵蝕成白骨,沒有人會記得不可一世的我們,還有閃耀光環下鮮血淋漓的故事。
江南很快進入了冬天,這裡的冬天很少下雪卻冷得刺骨,輕微的一陣風就能讓人連續打好幾天的噴嚏,這種寒冷不像是北方那樣的豪邁,反而有點小家子氣,就像是在你裹得厚厚的羽絨服裡冷不丁的倒下一盆冰水,被風一吹就凝結成了冰,在這樣的天氣裡,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一個球在街上滾動的打工仔,基本上都是住在五環以外或者市區的某個地下室裡不足十平米地方,也許他們在天色還保留在午夜的模樣時就慌忙而急切的往市中心這個深不見底的金色漩渦裡趕,他們倒四五趟車,在擁擠的地鐵裡翻閱着會議資料或者老闆閒得無聊時交代下來的工作,然後胡亂的把乾澀的廉價麪包塞進嘴裡,他們儘可能的按壓着謹慎的屬於他們自己的私人時間不是爲了證明他們有多忙碌、多辛苦,這是他們還能在這座有着小家子氣的冬日的城市裡,被冷風澆灌着身體所作的努力,他們迫切的需要被這座城市接納,即便只是作爲螻蟻一般的歸屬感,他們也情願爲此在地鐵裡啃一輩子的麪包。
江南,慶安路18號。
老宅子的大門前,白慕楓披着GIVENCHY的橘紅色皮草,從她新入手的法拉利LaFerrari上下來,才把車門關上,“咣”的一聲,她LaFerrari的屁股就被一輛阿斯頓馬丁RapideS強吻了,她儘量忍住胸口上那團熊熊燃燒的烈焰,優雅的轉身等待着那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倒黴蛋從車裡出來,她目光冷森,思緒飛揚,她是在想要不要朝這倒黴蛋腦門上開槍?不,她是在想到底開幾槍的問題,如果她回頭仔細看一眼LaFerrari已經被撞得完全凹進去的屁股,那麼不排除她能把這倒黴傢伙的腦門打出一個馬蜂窩。
男人從RapideS裡出來,穿着Armani黑色皮大衣定製款和同品牌的牛仔褲,像一個剛在米蘭時裝週上聲名鵲起的模特,有一種新生的朝氣在他身邊圍繞,好像天生就是站在舞臺上的,介於白慕楓對娛樂圈少得可憐的瞭解,如果他不是某個偶像明星就是着一張精緻臉蛋過活的小白臉,無論他屬於哪一種,都免不了腦門變成馬蜂窩的事實,就在白慕楓準備送個畢生難忘的經歷給這個小白臉時,白靜嵐裹着Prada的羊絨毛毯,戴着一個皮草設計的氈帽,哈着白氣從宅子裡走了出來,扯着嗓子就開始對小白臉喊:“姓顧的,你找死啊,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老孃看男人就跟看牲口一樣,不是感覺的問題,是倫理的問題,你懂不懂,你會跟一頭牲口談情說愛、翻雲覆雨、共赴巫山嗎?”
白慕楓一臉好奇的打量着一臉奸計得逞的小白臉,她覺得白靜嵐能將以往的愛愛、*、亂搞這些專屬她的常用詞彙,換成這麼文藝的說法,足以說明這個男人的特殊性,如果隨便換成某個路人甲,那此刻的白靜嵐說不定已經提着一柄刀鋒偏冷的斧頭衝出來了。
姓顧的小白臉給了白靜嵐一個壞笑,好看的酒窩瞬間就顯現出來,他似乎很擅長迷惑女人,如果不是白慕楓的視覺系統已經被簡歐和皇風訓練到了一個相當矜持的高度,而白靜嵐又正好對男人犯惡心的話,那麼她們一定會像沒見過世面的小女生一樣臉紅心跳、芳心暗許,他朝白靜嵐走了過去,步伐跟秀場模特一樣精準瀟灑,“白靜嵐,要不是我運氣好,剛好碰到有車開過來停在這裡,我還不知道怎麼把你給弄出來。”說完他對着白慕楓毫無歉意的說了句,“那女的,你叫什麼?算了,不重要,修車的費用我會負責的。”他頓了一想,又接着說:“女人不適合開LaFerrari,會顯得太柔弱了。”
他完全忽視了白慕楓那雙萃滿了毒氣的眼睛,白靜嵐老早就聞到了危險的味道,她默默地遠離白慕楓所站的地方,在一個凌厲的眼神掃視過來的時候,她立即虔誠的給了白慕楓一個“我跟這男的絕對不熟,要殺要刮隨您高興”的眼神,“你幹嘛一直眨眼睛啊,眼睛不舒服嗎?”小白臉站到了白靜嵐的面前,“你離我遠一點。”白靜嵐在瞄到白慕楓轉身走進車裡以後,趕忙的同小白臉撇清關係。
小白臉看着與白靜嵐差不多有一個手掌寬的距離非常委屈的說:“我已經離你很遠了,難不成你還要讓我站到一米以外的地方去。”
“咣、咣、咣噹。”白慕楓開着她的LaFerrari一個勁衝,把小白臉RapideS的門面撞得跟她LaFerrari的屁股差不了多少後,一個漂亮的漂移,猛踩剎車往後一倒,RapideS的屁股又是一道漂亮的凹痕,最後她集中火力猛地一甩方向盤,RapideS車門鬆動開來。
小白臉一臉不悅的轉身,還沒站穩,白慕楓開着LaFerrari撞完他的RapideS後就朝他開了過來,他猛地轉過去把白靜嵐推到一邊,確定她安全以後,才本能的閉上雙眼等待着這場突如其來的並且對他來說莫名其妙的意外,只可惜白慕楓沒給他這個爲愛犧牲的感人結局,她還差十公分距離的地方踩下了剎車,而被小白臉推出去的白靜嵐猛地從地上站起來,把身上的毛毯往小白臉身上砸了過去,“你欠抽是吧,敢推我。”
小白臉指着從車裡出來的白慕楓說:“我不是怕這瘋婆娘傷着你嘛。”
白靜嵐瞄了白慕楓一眼,再次倒抽了一口冷氣,“顧祁,你給我把嘴閉上,沒見過你這麼沒眼力見的男人,你要連累死我。”
“你是顧祁?”白慕楓悠閒的拉了拉皮草,問道。
作爲顧氏最強大的一股力量,顧祁有着他霸道而狂妄的資本,敢在他面前這麼囂張的女人他只能容許白靜嵐這麼一個,他看着眼前這張總覺得有些熟悉的臉,本來想動手的,可就是下不了這個狠心,他從來都沒有什麼不打女人的原則,對於某些敢於踩他底線的女人,他甚至打得比男人還嚴重,可對於眼前這個做事野蠻的女人,他居然升起一股無可奈何的挫敗感,只能沉着聲說:“我是顧祁,我的車可不是這麼好撞的。”
白慕楓瞪了他一眼,隨口說了句“是不怎麼好撞。”就準備離開,顧祁攔下她,表情冷寒得跟面對白靜嵐時簡直判若兩人,“你就打算這麼一走了之?”
白慕楓認真的思考了一會,說:“要不然呢?抽你一頓再走?算了,我腰痠腿疼的沒那力氣。”
“囂張的女人我見多了,像你這麼沒腦子的,還真稀奇啊。”顧祁如果看一眼白靜嵐,他會驚奇的發現,白靜嵐衝他眨眼都快眨成面癱了。
白慕楓直接無視顧祁,目光朝着某個快要變成面癱的女人掃去,“別顧着打暗號了,白靜嵐我問你,這個看着像人的玩意,你到底是從哪弄來的?”白靜嵐正準備解釋,白慕楓繼續不容抗辯的說:“我不管你從哪弄來的,你給我再弄回去。”
顧祁怒火一冒就要開口,所有惡毒的詞彙即將從嘴邊跳出的時候,被白靜嵐一句“姐,我錯了,其實我也是受害者。”給生生的逼了回去,他愣了半天神,表情變了三變,硬是在抽了筋的臉上擠出了一個還不算太難看的笑,“呵呵,原來是白靜嵐的姐姐,難怪看着面善,還這麼有膽識,LaFerrari也只有你這樣的女人才能掌控得住,有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