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好奇爲什麼西林甘願在白慕楓身邊做一個小小的助理呢?
這個答案折磨了白小幺好幾年,現在也是一樣,這是個迷。
電話那頭的聲音像是剛被閹了的太監,完全沒了自信,“參與豐巖島競拍的集團有五個,其中一個是A市的盛世國際。”
酷暑炎夏,每個人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烈日的毒辣漸漸升級到了一種喪盡天良的境界,游泳池裡擠得跟公交車一樣,中暑的人跟外匯儲備一樣迅速的躥高,還有極端到被太陽活活曬死的,公立醫院裡塞滿了人,只有天花板空曠一些,相比之下,私家醫院倒是格外冷清,這裡用嚇死人的價格擊退了遊走在小康邊緣的貧苦大衆,很多因沒有牀位被公立醫院拒絕的中暑患者在私家醫院的豪華大門前望而卻步,而一些因爲打了個噴嚏就急急忙忙送到這裡療養的人永遠覺得自己患上的傷風感冒和窮人患上癌症是一樣的情況。
私家醫院裡永遠能在酷暑之中把空調開出秋風送爽的感覺,而在三天前白家大小姐白氏企業的執行董事長白慕楓也因中暑被送進了這裡,她的情況似乎十分嚴重,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一直帶着氧氣罩,幾乎所有醫械設備都用到了她的身上,白家對此未做任何表態,白老爺子也一直未去醫院看望,人們又能發揮豐富的想象力爲茶餘飯後增添新的話題了。
江南的一棟私人別墅裡,一個皮膚黝黑帶着一副厚重黑框眼鏡的女人坐在辦公桌前十根手指在電腦鍵盤上急速跳躍着,耳朵上的藍牙耳機發出幽藍色的光芒,她像一支裝了馬達的機關槍對着電話另一邊的無數倒黴鬼狂轟濫炸,“地產的宣傳文案必須改,我需要的是告訴買家我的樓有多好而不是有多貴,你這樣的文案是打算給我招進來一羣暴發戶,然後把我的後花園變成玉米地,金毛獵犬全都換成豬狗牛羊?”
“Susan,你給我的度假酒店空間設計圖紙是從垃圾站裡撿來的吧,空間設計部的人都在幼兒園兼職教簡筆畫嗎?四十八小時以內,要麼給我一箇中世紀古堡要麼給我一封辭職信。”
“Lisa,酒莊的項目全部作廢,你告訴白意君,一個投資風險率高達65百分之收益回報率只有20百分之的項目他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纔會報上來申請投資的我知道這個項目有一個葡萄園是在法國的特蒙爾市,可是我相信連法國總統都不知道這個繞口難聽的特蒙爾市究竟在哪?”
“咔。”書房的門被打開了,白妍夕睡眼惺忪的撐了一個懶腰,她將懶散的目光甩到前方一片漆黑的面容上,和前幾次一樣又被嚇得彈了回來,“姐,你真醜。”
白慕楓扶了一下黑框眼鏡,埋沒在一片黑色中的眼珠子緊盯着電腦屏幕打着轉,“謝謝。”
“你確定這個樣子真的能打入盛世國際的內部,或許你一進大門他們就報警了。”
“像盛世國際那樣強大的商業帝國,比起外貌他們更注重的是才華,再說了反正身份證上寫的是白妍夕,我無所謂。”
一說到名字,白妍夕就一臉的無奈,“姐,你幹嘛要用我的名字,重新換一個不好嗎?比如黑珍珠、黑玫瑰、黑寡婦、黑人牙膏什麼的都不錯啊。”
“一樣的名字不一樣的長相,這種巧合才能讓人相信,還有白小幺,你確定這種油彩不會對我本身皮膚有影響?”
白小幺閃着睫毛用一副彷彿愛國戰士一般崇高的目光炙熱的滑過白慕楓的每一寸肌膚,“姐,你要相信我,你現在更應該擔心如何在盛世國際查找到豐巖島的報價吧。”
白慕楓不留情面的誠實回答,“比起這個我覺得相信你更讓我擔憂,或者說相信你本身就是一種冒險精神。”
鏡頭再次回到了正確的時間點上,安子萱和她專門用來賺取虛榮心的畫展被法拉利599拋出了十里之外,而這輛黑色座駕的主人此刻正用一副像被打了石膏的臉猛踩油門朝着高架飆去,綁着馬尾的白慕楓時不時的用手撫摸着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雖然在她黑漆漆的皮膚上完全看不到紅腫的痕跡,但是疼痛就在那裡,不增不減。
如果不是這個男人的及時出現,她或許能從安子萱身上扒層皮下來,而安子萱就像是被人扒光毛的孔雀,氣沉丹田的向突然出現在白妍夕身邊的這個男人吼出,“你是誰?”
他簡明扼要的回答,一如他這個人,俊朗而不張揚,“我是秦楊,我來這裡只要兩樣東西,畫和她。”
白慕楓還在糾結她活了二十多年所感受的第一個巴掌時,人就已經被秦楊塞進來車裡,車開出去了十多分鐘,白慕楓問,“我們要去哪裡?”
秦楊吐出兩個字,“海邊。”
秦楊這個名字白慕楓並不陌生,如果說方以尋是簡歐的左膀那麼秦楊就是他的右臂,方以尋負責盛世國際臺面上繁花似錦的事,而秦楊是簡歐的暗樁,他是風光背後的陰暗,方以尋讓樹幹枝繁葉茂的盛開,秦楊則是在根系龐大的地底灌輸着最營養的化肥,他們配合得天衣無縫。
海的味道漸漸逼近鼻尖,空氣中黏着的溼氣依附在了皮膚上,沙灘與海色銜接的恰到好處,有海的地方永遠能將鋼筋水泥的森林隔絕到另一個世界,海風吹散戀人的思念,海鳥拍打着翅膀享受着沒有盡頭的征途,它在歌唱着心的快樂。
“啦,啦啦啦啦,啦啦。”白慕楓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旋律就這麼跟着海風輕哼着,原來這就是大海,這是她第一次看海?
不成調的旋律似乎讓秦楊的眉頭擠到了一起,像是一座丘陵,他趁着白慕楓被海風吹得像是腦袋進水的腦子還沒有正常運轉之前上前一步取下了她的黑框眼鏡,鼻樑上一輕,白慕楓像是被人剪掉尾巴的狐狸,眼睛裡寫滿了想要殺人的暴躁。
秦楊彎着嘴角,像極了一個入殮師,他說:“你不應該出現,在江南好好的過你的人生不好嗎?白慕楓。”
她猛地擡頭,正視着這個第一次見到的男人,陽光照射在他俊逸的臉上,一半明媚一半黑暗,這張臉對於白慕楓來說是陌生的,沒有一絲印象,她的慌亂在秦楊的眼中變得真實起來,她第一次忘了隱藏不安,直到西林的出現,他像是耶穌的化身永遠頂着耀眼的光環在白慕楓最糟糕的境況下出現,輕而易舉就能讓紛亂的周遭安靜下來,比如現在,他只用把茫然無措的白慕楓拉到自己身後,似乎就能給她一片淨土。
西林出現之後秦楊就走了,白慕楓只聽到西林說了一句,“秦楊,你不是一個話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