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是一名妖豔女子,雖然是光頭尼姑的打扮,卻是香肩微露,風騷入骨。
風子嶽怔了一怔,他雖然早知如今寶芝庵,已經成爲衆人口中藏污納垢的淫穢之處,但卻想不到這佛前淨地,竟然連一點門面都不擺。
對面這個女子,哪裡有一點出家人的樣子。
“喲!”
那風騷尼姑瞧見風子嶽,倒是大樂。
風子嶽長身玉立,面容俊美,一襲白衣,更是襯得他如玉樹臨風一般,那尼姑看得眼饞,一把扯來。
“這位小哥哥,來得正好,快隨奴家進來!”
風子嶽眉頭一皺,豈能叫她扯着,袖子輕輕一拂,已將其推開。
“這位師太,在下是來尋人的,還請自重。”
“尋人?”
那尼姑被他推開,倒也不以爲杵,笑道:“原來是熟客,是來找老相好的,你要找什麼人?姐姐給你叫去……”
風子嶽的目光一掃,只見庵中內院,一片旖旎之色,花叢之中,更有春色無邊,暗處,更是傳來嬌喘呻吟之聲,這好好一座尼姑庵堂,竟然是被糟蹋成了這副樣子。
他眉頭微蹙,搖了搖頭。
“我奉故人所託,來找一位三百年前在此掛單的靜心神尼,不知如今可在此間?”
這話問出來他也沒有抱什麼希望,這靜心神尼,如果真是紫微宗的高人,豈能容這寶芝庵變成這副模樣?
三百年時光易過,對於破虛武者來說,或許只是人生的一段,但對於凡人來說,卻不知已經過了多少代的傳承。
果然那尼姑愣了一愣。
“靜心神尼?三百年前?”
她狐疑地望着風子嶽,搖了搖頭,“我們這裡,沒有這人。”
風子嶽心中失望,正待在問,卻聽殿中忽然傳出呼喚之聲。
“慢着,這位小兄弟,你要找的這位靜心神尼,莫不是就是在三百年前,在百邛國求雨,惠澤萬民的那一位?”
這個聲音,纔是剛纔風子嶽敲門時候應答的那個柔膩女聲。
風子嶽怔了一怔,他倒是不知這位靜心神尼的事蹟,不過想起她徒兒的本事,有這種求雨神通,倒也並不奇怪,而且時間上,也是差不多。
無論如何,有殺錯,無放過。
他點了點頭,朗聲答道:“正是這位靜心神尼,不知閣下是否知道她的下落?”
雖然說庵堂之中的女人,應該都是尼姑,但是這寶芝庵中卻未必一定,所以風子嶽未見其人,也不敢以師太稱之,只稱呼爲閣下。
只聽那女子噗嗤一笑,“這倒是巧了,你若是問旁人,她們倒還不知,剛我問我,這靜心神尼的下落,我倒是知道。”
她的聲音柔膩甜美,充滿了誘惑之意。
“來,到大雄寶殿中來,我自會告訴你靜心神尼的下落。”
風子嶽眉頭皺得更緊,這女子的話並不怎麼令人相信,不過到此之時,也只有這一條線索,風子嶽也不怕她有什麼花招,點了點頭,昂首而入。
庵堂之中,種種不堪入目的情形,他自然是看都不看,直入大雄寶殿之中。
風子嶽的進入,倒是吸引了不少年輕尼姑的目光,熱切地在他背上打轉。
風子嶽心中也覺得甚爲奇怪,這寶芝庵中,一衆尼姑的容貌,倒都是不差,而且甚爲年輕,以他的修爲,自然可以輕易看出,這些尼姑都是練武之人,雖然甚是淺陋,但還是令人生疑。
佛門寺廟庵堂,出家人修習武學,聊以自保,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這寶芝庵如此行徑,如青樓無異,所有的女子,都有修習武學,就有些奇怪了。
莫非是什麼武林門派,佔據了這寶芝庵?
但這裡乃是金手會的地盤,若有這種事情,金手會又豈能不管。
風子嶽心中生疑,自然是提高了警惕。
他穿過偏殿,直達大雄寶殿之前,只見三腳銅香爐之中,冉冉冒着青煙——不過並非供佛的檀香,倒像是一種桃花的香味。
大雄寶殿,木門緊閉,裡面一片黑暗,並無絲毫光線。
殿中只有一個女人。
風子嶽皺了皺眉頭,袖子一拂,那大門吱呀一聲,霍然洞開,他昂首入內,擡眼看去。
卻見一個渾身赤裸,只披着輕紗的女子,安然坐在神案之上,原本佛祖塑像,已然不知去向!
風子嶽心中一驚,不由是握緊了劍柄。
尋常的武林門派,看在大昭寺的面子上,一般不會有謗佛之行,這女子將佛像挪走,自己赤裸地坐在原本佛像神案之上,若是被大昭寺的和尚看見,肯定非要跟她拼命不可。
她有此膽識,必有仗恃!
最大的可能,就是什麼邪門的宗派!
雖然照理說金手會的地盤之上,不該有這些旁門的生存空間,但世事無絕對,這些女子必非善類,風子嶽心中警惕之心更盛,不敢怠慢。
那女子卻是睜開眼來,翩然一笑。
“小兄弟,不必擔心,我們銷魂窟中,雖然謗佛恨道,誓要殺盡天下的和尚道士,但你又不是和尚道士,有什麼好擔心的?”
“銷魂窟?”
風子嶽緩緩搖頭,這個名字,他從未聽過。
謗佛恨道,果然是詭異的邪派組織。
這女子的容貌迷迷濛濛,面前好像是遮了一層紗,看不真切,不過看她香肩玉骨,玲瓏椒乳,膚如凝脂,就知道這定是一位絕世美人。
風子嶽的目光一偏,不願多看,拱手道:“既然如此,還請閣下見告靜心神尼去處,在下不勝感激。”
那女子格格一聲輕笑,“小兄弟莫急,我倒想要先請問小兄弟,你要找靜心神尼,是爲了什麼?”
風子嶽皺了皺眉頭,“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向靜心神尼請教。”
他所要問的,自然是紫微宗的下落,靜心神尼,乃是紫微宗中人,這也是他到了天外世界之後,找到的唯一一條線索。
“哦?”
那女子沉吟良久,這纔開口。
“不知具體是什麼事,小兄弟可否見告?”
紫微宗之事,風子嶽倒也不必瞞人,但他到這寶芝庵之中,是來找人,那女子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不斷追問,豈不是令人厭煩。
他搖了搖頭,“在下之事,與姑娘無關,若是姑娘知道靜心神尼的下落,還請見告,若是不知,也不要消遣在下。”
風子嶽這話,也有了些威嚴在內,他如今是破虛中境的高手,氣勢不凡,豈容人小視,雖然這神案之上的女子神秘莫測,看不出修爲,但也是爲他氣勢所懾,不由面色鉅變。
“破虛高手?”
只聽那女子冷哼一聲,“靜心那老賊尼,果然是有辦法,都這樣來,還有辦法招來破虛高手相助!”
“可惜,你來得太不巧了!”
那女子厲喝一聲,霍然站起身來,纖毫必露,卻是讓人起不了一絲旖旎的情態!
直到此時,風子嶽才發現她的雙腳,竟然是長就在那破舊的神案之上,血肉與檀木相連,看上去極爲詭異!
風子嶽心生警惕,耳邊去聽砰砰聲響,竟是大雄寶殿的大門,轟然關閉!
而大殿之中,氤氳黑氣,忽然瀰漫,風子嶽只覺得腳下虛浮,低頭開始,卻見那原本青磚砌成的地面,竟然變成了腐爛的血肉!
“閣下莫要誤會,在下與靜心神尼,素不相識……”
風子嶽氣度沉穩,淡然解釋。
“我管你相不相識!”
那女子哈哈大笑,“我碧螺娘子在此苦修三百載,終於能夠脫困而出,什麼靜心老尼姑,已經被我打下十八層地獄,你要找她,就到下面去找吧!”
只聽她森然長笑,四壁之上,那些天王仕女,卻都是化作了一張鬼臉,桀桀怪笑,脫壁而出,在大殿之中,瘋狂舞動。
身子赤裸,誘人聲色,臉卻如夜叉惡鬼,更是可怖。
這聲色與恐怖之間,宛如地獄。
“銷魂天魔舞!”
劍母之中的碧絲在神識中驚呼一聲,卻是認出了這一門詭異紛繁的武學。
“銷魂天魔舞?”
風子嶽輕聲重複了一遍,舉目四顧,只見那原本黑漆漆的大雄寶殿,已然是變了另一個模樣。
以那碧螺娘子爲中心,殿中供奉的各色塑像,卻都化作赤裸的女體,扭動不止,瘋狂之中帶着神秘的韻律,看得人血脈賁張。
而那碧螺娘子,更是手舞輕紗,曼妙之至。
“小輩,竟然認得我銷魂窟的絕學,倒是了不得!不過,就算你如何了得,又有何用?”
“我這銷魂天魔舞,破碎神魂,就算你是破虛高手又能如何!”
“領死!”
她瘋狂大笑,扭動之中,卻更是帶了一些淫穢的意味。
銷魂天魔舞,是一種極爲詭異的武學,動人心魄,直刺神魂,只要神魂破碎,饒你是破虛高手,也是一樣必死無疑!
這是銷魂窟壓箱底的功夫,她看得出風子嶽的厲害,當下毫不猶豫,第一時間,就施展出這一門絕學!
她的心中,可是篤定之至,這一門武功,就算是大昭寺的高僧,在猝不及防之下也要吃虧,更何況這個黃口小兒!
不管他是不是靜心老尼姑找來的幫手,反正到此,就是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