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觀驚歎桃杯寶光璀璨的時候,刑秋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不要再發愣了,如果覺得很難選擇,乾脆閉上眼睛挑一個就行了。”
“不急,慢慢看,重要的是合心意。”裴洪泉微笑道,反正已經看了這麼久,也不差多等幾分鐘。況且他又看王觀順眼,自然不會催促。
與此同時,王觀也清醒過來,知道這樣的場合不好分神,所以立即收了特殊能力,不過目光卻再次落在了桃杯上,眼中掠過一抹驚歎,這件東西果然不同尋常……
“怎麼樣,有決定了沒有?”刑秋又問道,裴洪泉不急,他倒是有些不耐煩了。畢竟光是聽兩人說,自己卻插不上話的感覺可不好受。
“決定了。”
就在這時,王觀順手一指:“裴大師,我看中這件東西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割愛?”
“什麼?”
一瞬間,裴洪泉愣住了:“你要這個桃杯?”
“沒錯,就是這個桃杯。”王觀笑呵呵道:“其實我們這次來宜興的目的,就是在找尋天青泥料,可惜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那麼只好退而求其次。既然找不到天青泥,帶回去一件由天青泥做成的東西回去也不錯。”
“這只是猜測,東西未必就是天青泥做成的。”裴洪泉好心提醒起來。
“不怕,我相信裴石民大師不會判斷錯的。”
王觀斬釘截鐵的一句話,卻是讓裴洪泉不好反駁。畢竟作爲裴石民的後人,別人信任自己的祖父,他好意思指責對方錯了嗎?
沉默了下之後。裴洪泉搖頭道:“這桃杯是什麼樣的情況,你心裡也應該有數。說句不好聽的,甚至連學徒工的手藝也不如,你真的打算要?”
“沒錯。”
王觀笑道:“裴大師你也清楚,如果是名家用天青泥製作的紫砂物件,價格肯定是高山昂止,估計我也買不起。但是我又想收藏天青泥壺,所以這個桃杯也算是最好的選擇。希望裴大師能夠成全。”
這個時候,裴洪泉開始考慮起來。斟酌了片刻,他乾脆點頭道:“行,你想要,那就給你了,只是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就行。”
“要是裴大師不放心。我可以立個字據,以石黃換桃杯一個,說不定還是我佔便宜呢。”王觀笑眯眯道,裴洪泉自然覺得他是在說笑。
桃杯的來歷,裴洪泉心裡清楚。那是當年裴石民大師修復項聖思真品桃杯之後,也動了收藏一個的心思。經過一番尋找之後,卻沒能如願以償。最終打算放棄之時,卻在一個地攤發現了這件東西。感覺東西與項聖思桃杯類似,他就順手買下來了。
回家之後,裴石民大師仔細研究。得出東西可能是天青泥做成的結論。不過對於這個觀點,裴洪泉卻有幾分存疑。畢竟東西太粗陋了,與他想象中的天青泥壺具有遠大的差距。
而且東西的品相不好,擺在房間多年了。也有不少親戚朋友看過,並且像王觀一樣打聽東西的歷來。但是開口索要的,王觀還是頭一個。
所以權衡一下,拿這個不算多值錢的桃杯,換取一塊價值百萬的石黃,怎麼看都是自己佔便宜,裴洪泉沒有理由不答應,也根本沒有祖傳之物不能出讓的想法。
就在這時,刑秋忽然說道:“裴大師,我想買個壺,要您的作品,不知道您願不願意賣給我一個?”
“嗯?”裴洪泉一怔,隨之笑道:“你看中哪個壺了?”
“就是……”
刑秋遲疑了下,順手碰了碰王觀,讓他幫忙指點一下哪個壺最好。
“玉滴弌咽獅球壺不錯。”王觀心領神會,然後笑道:“不過那是精品,價格肯定很高。”
“錢不是問題,主要是我真心喜歡,就是不知道裴大師肯不肯答應了。”刑秋臉上充滿了期盼的表情。
“王小友的眼睛真毒,一眼就相中了我的得意之作。”
與此同時,裴洪泉笑嘆道:“那個獅球壺是我三年之前,偶然求到一把老泥,見獵心喜之下精心製作了這個壺。本來是想傳給子女的,不過今天承了你們的人情,又不好意思拒絕。只是王小友也說對了,東西的價格可能有些貴……”
聽到這話,王觀伸出手指比劃了下。刑秋看到了,立即開口道:“七十萬,我要了。”
裴洪泉聞聲,矜持一笑,也算是默許了。
接下來的事情也不用多說,刑秋遞了一張支票過去之後,裴洪泉立即找到兩個錦盒,把兩件東西裝好,再分別遞給王觀和刑秋。
“裴大師……”
適時,刑秋又有話要說,不好意思笑道:“能不能和我拍張照。”
裴洪泉有些意外,忽然又釋然了。畢竟這個年頭,贗品在市場上氾濫成災了,連他的作品也沒少被仿冒。所以一些收藏家、商人上門求購東西的時候,偶爾也要求與他合照,也算是一個證據。說明東西真是出自他之手,不是造假的東西。
以爲刑秋也是這樣,裴洪泉自然不會拒絕,立即配合的擺好姿勢,笑容十分和煦。
“王觀,幫個忙,拍得好看點。”
刑秋把手機遞給王觀之後,立即站在裴洪泉身邊,也是笑容燦爛的樣子。
見此情形,王觀隱約感覺他好像是在打什麼主意,不過也沒打算戳穿,而是從善如流,一連拍了七八張照片,直到刑秋滿意爲止。
“謝謝了……”
看到了照片,刑秋笑容愈加濃郁。
“笑得這樣開心,果然有詐!”王觀肯定道。
當然,這話是離開了裴洪泉的家之後,王觀才光明正大說出來的。交易完成了。也不需要裴洪泉的暗示,王觀就識趣的告知離開了。
裴洪泉也沒有開口挽留,禮貌的送客之後,立即抱着石黃到工作室研究起來。這讓本來以爲能在裴家吃餐飯的刑秋格外失望,不過聽到王觀的調侃之後,卻精神一振,笑眯眯道:“不要污衊人,我只是在創造條件而已。找不到天青泥,只好另闢蹊徑了。”
“你打算怎麼做?”王觀好奇道:“把父親的東西送給女兒。這有用嗎?”
“有沒有有,這要看怎麼用。”刑秋得意洋洋道,顯然充滿了信心。
“是嗎,小心別弄巧成拙就行。”王觀隨口道,也不追問了。畢竟相對刑秋泡妞的事情。他更加關心那個桃杯的奧秘。
想了想之後,王觀問道:“不找天青泥了吧?”
“不找了,回去吧。”刑秋擺了擺手,乾脆利落道:“也要謝謝你這些天的幫忙了。”
“客氣什麼。”王觀輕笑道:“像你說的,與其說是我陪你,不如說是你陪我。畢竟幾天下來,我也是有不少收穫。”
“嘿嘿。我今天的收穫更大……”刑秋笑逐顏開。
“彼此彼此!”王觀一笑,與刑秋返回旅館,立即收拾行李打道回府。不過兩人的方向卻各不相同,刑秋是返回鄂州。王觀則是回瓷都。
一番告別之後,兩人相約以後再聚,就分道揚鑣了。
不久之後,王觀順利返回家中。正好與父母一同吃飯。晚餐結束,又順手洗了盤子。這纔開始研究那個桃杯。
之前在裴洪泉家裡的時候,王觀也仔細看過杯子了。現在再看,反覆的研究,樣子還是那個樣子,但是感覺卻不同了。
當然,所謂的感覺,也是心理作用。實際上樣子還是那樣,表面粗疏,顏色發烏,暗淡無光,甚至連款識都沒有。
說起來紫砂壺和字畫一樣,也有款識的。在紫砂壺的蓋內、壺底或把根處都刻有制壺人的落款,用以表明它產生的年代、製作者和使用者等情況。
一般來說,收藏家畢竟十分重視器物上有沒有名家款識,就像人們見到一件精美絕倫的瓷器首先要翻過來看看底部有沒有官窯款識一樣,覺得凡是沒有書款的作品,它的經濟價值要大打折扣。
不過,也不是說沒款的東西不好。至少王觀知道在故宮之中就收藏了一批沒款的紫砂壺,但是那些紫砂壺的品質非常好,與名家相比也絲毫不遜色,甚至更勝一籌,可見不能單純以款識論英雄。
現在這個桃杯就是這樣,內涵十分豐富,只是表面上看不出來而已。
王觀研究許久,還是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考慮片刻之後,他乾脆燒了一壺熱水,再用熱火沖洗這個桃杯。
說到這裡,有必要提一下紫砂器物的護養常識,尤其是新買回來的紫砂器物,要用沸水內外沖洗一次,將表面塵埃除去。然後將東西放進沒有油漬的鍋裡煮上兩三個小時,這樣茶壺的泥土味及火氣都會去掉。
另外還有降火、滋潤、重生幾個步驟,就是經過煮豆腐、煮甘蔗、煮茶葉三個程序之後,紫砂器物就不再是了無生氣的死物,而是脫胎換骨,吸收了茶葉的精華,第一泡茶已經能夠令人脣齒留香。
不過這三道工序下來,這個桃杯卻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卻是讓王觀失望之餘,也不覺得奇怪。畢竟他一個半吊子都知道有這樣的程序,那麼裴洪泉沒有理由不清楚,估計肯定反覆做過試驗了,如果真有什麼變化,人家早就瞭解通透,何必他多此一舉。
常規的方法不管用,那又該怎麼破解奧秘呢?
一時之間,王觀皺眉苦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