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想起來了!”
店家話音剛落,剛纔給朱大富解釋事情原委的那個中年人就恍然大悟道:“剛纔和朱掌櫃在一起的年輕人,應該就是劉老的關門弟子楚琛啊!”
“哦!我說怎麼這麼面熟,原來是他啊!”
“是不是上次專家團裡的那個年輕的過分的專家?”
中年人連連點頭道:“是啊,就是他!”
“不是吧,那他怎麼會花錢買那隻贗品啊?”店家一臉驚訝的說道。
“還能怎麼回事,裡面肯定是有什麼說道唄!”
“應該不會吧!”店家搖頭道:“那隻三足洗我也看了,釉色雖然是天青釉,不過色太暗了,並不像是正窯燒的,而且表面都沒有冰片紋,足底部也有些發黃,也只有不懂的初學者纔會覺得它是仿汝窯的器物。”
“那怎麼回事呢!那位楚琛的眼力可是非常高的,不會是真的因爲覺得東西砸了可惜吧?”
中年人似笑非笑的說道:“這個理由你相信嗎?我還是覺得那隻三足洗應該有什麼特別之處的,只是咱們眼拙看不出來,看來哪天要去朱大掌櫃那裡探探風才行了。”
“要不咱們現在就去吧!”旁邊有人心急火燎的說道。
“要去你去,也不怕被人家轟出門!……”
楚琛拎着一袋子皂莢果走進了閱寶閣的會客廳,他前腳剛走進去,王先功就迫不及待的問道:“我說小楚,你快點說說,這隻三足洗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難道真的是一隻汝窯的三足洗?看着好像有點不像啊!”
楚琛呵呵一笑道:“我現在也不知道啊!”
王先功吹鬍子瞪眼的說道:“我說小楚,你這就有些不地道了,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肯說實話!”
楚琛攤了攤手,一臉無辜的說道:“王老,您真是冤枉我了。這隻三足洗可是被改頭換面過的,我確實不知道掩飾層下面到底是不是汝窯的三足洗啊!”
兩人聽到楚琛所言,當即就露出了滿臉的驚訝之色,過了半響,朱大富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臉震驚的問道:“小琛,你是說這隻三足洗被“改頭換面”法掩飾過?”
“八九不離十吧!”楚琛點頭道。
“等等!”王先功疑惑的問道:“你們說的什麼“改頭換面”是什麼意思?”
“這是古代一種掩飾古玩的手法……”朱大富把“改頭換面”給王先功簡單的解釋了一番。
王先功恍然道:“難怪小楚你會去拿皂莢果,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對了,你怎麼知道這是用的“改頭換面”法,難道你以前見過用這種方法掩飾的器物?”
楚琛點頭道:“我確實見過用這種方法掩飾過的器物。剛纔看到這東西的光澤挺像的。纔會想把它買下來。後來到手之後,我才確認這隻三足洗還真的就是用的這種掩飾手法。”
王先功很想問問楚琛之前遇到的是什麼,不過見楚琛不想深談,也就不再多問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秘密,多問了問不出什麼不說,還徒惹人厭。
“改頭換面”雖然神奇,而且一般很難去除,不過只要找對了方法,一切就變得很容易了。
楚琛把三足洗泡在溫水的盆裡浸泡,自己在一邊把皂莢果搗爛,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就把搗爛的皂莢果倒入水中。開始清洗起來,沒一會,真正的三足洗就出現在了三人的面前。
這件三足洗直口,平底,下承以三彎足。裡外施天青釉。釉色純正,釉面平滑正常瑩潤細膩如玉一般。洗底部滿釉,有5個細小支釘痕。
此時,王先功表情有些呆滯的說道:“這天青釉看起來怎麼好像比汝窯的天青釉還要出色啊!”
朱大富也點頭道:“是啊,讓我看得都想起周世宗的一句詩“雨過天青雲破處,者般顏色作將來”……”
讀完這首詩,三人不禁開始面面相覷起來,過了良久,王先功才張口結舌的說道:“難道這真得是柴窯?”
此時楚琛也反應過來,這隻三足洗肯定就是傳說中的柴窯了,剛纔他在路上就已經對它使用過異能,當時他就對異能給出的結果非常震驚,不過因爲朱大富和王先功還等着他,再加上一會就能露出真面目,到也沒有多想。
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隻三足洗居然會是隻有耳聞從來都沒見到過實物的柴窯瓷器,實在讓他震驚莫名。
柴窯,我國古代瓷窯,爲周世宗柴榮的御窯,柴窯至今都沒有發現實物及窯址,當然,如果楚琛的這隻三足洗確定就是柴窯燒製的,那將會改變這個歷史。這也是爲什麼三人會如此震驚和激動的根本原因。
當然,如果是普通的器物,他們也不會有如此反應,這一切都是因爲柴窯實在太美、太稀有了。
北宋歐陽修的《歸田集》就有柴窯的相關介紹:
“柴氏窯色如天,聲如磬,世所希有得其碎片,以金飾爲器。汝窯頗彷彿之,當時設窯汝州,民間不敢私造,今亦不可多得。”
並作詩曰:誰見柴窯色,天青雨過時。汝窯磁較似,官局造無私。粉翠胎金結,華胰光暗滋。旨彈聲戛玉,須插好花枝。
短短几句,就把柴窯的種種奇特之處,活生生的展現在讀者的眼前。
明代謝肇淅在他的《五雜俎》也有相關記載道:“陶器柴窯最古,今人得其碎片,亦與金翠同價矣。蓋色既鮮碧,而質復瑩薄,可以裝飾玩具;而成器者,杳不可復見矣。……
其他還有明人徐應秋、明人張謙德、清人樑同書等等諸多人都在自己的著作中,對柴窯大加稱讚。
總結起來,柴窯之所以被諸多古人讚譽爲諸窯之冠,成爲稀世之寶,有三個原因。
首先柴窯是專門爲周世宗燒造的御用瓷,用以祭祀天地神靈的禮器,王公大臣不能使用,從出身上就體現了它的尊貴之處。
其次,物以稀爲貴,柴窯燒製的時間不長,再加上作爲御用瓷肯定需要精益求精,那燒製的數量肯定是有限的,柴窯在宋代就世所稀有,得其碎片以金飾爲器。在明清世更是不一見,得其碎片,當作服飾、帽飾。
最重要的一點,則是因爲柴窯的器物有着非常奇妙的特徵,諸如“滋潤細媚,有細紋,制精色異,爲諸窯之冠”、“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柴窯瓷片光芒奪目,如飛箭一般”,這些都點出了柴窯的奇妙之處。
就像三人眼前的這隻天青釉三足洗,從剛纔王先功和朱大富的話言之中就可以看出其釉色的不凡之處,而器胎則真的就好像薄如紙,比起三人見過的汝窯三足洗更加的精美。
另外如玉質般的釉面也確實細膩的像羊脂玉般,看上去好像有一層油脂般的光澤,可謂是光可鑑人。用手指輕碰瓷器,也發出“鐺鐺”之聲,這兩點正好就驗證了前文所說的明如鏡和聲如磬。
證明了這四點,三人已經有了九成的把握可以肯定這確實是大名鼎鼎的柴窯燒製的器物了。
“不過古文說的“細紋”,應該如何解釋呢?”王先功皺着眉頭說道。
朱大富皺着眉頭想了一會,說道:“我覺得文中說的“細紋”很可能不是說的開片一樣的紋路,你想想,《格古要論》中描寫開片紋一般都有詳細描寫的,比如哥窯的開片描述是“哥窯取紋裂、膳血爲上,梅花片墨紋次之。細碎紋,紋之下也。”,而像官窯器則謂之“蟹爪紋”,汝窯瓷器也是一樣。”
“所以我認爲“細紋”應該指的是微小的,憑肉眼很難發現的一種紋路。”
王先功想了想,覺得朱大富說的有道理,於是開口說道:“小楚,既然如此,你先上手仔細看一看胎釉吧。”
楚琛連忙擺了擺手道:“二位長輩在場,哪能先輪到的小子我啊?”
朱大富笑道:“行了,你可是主人,哪有主人都沒動手,客人先動手的道理?”
王先功聞言也微笑着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見此,楚琛也就不再惺惺作態,戴上手套,拿出放大鏡,就準備拿起三足洗準備仔細觀察起來。
不過讓楚琛沒想到的是,當三足洗對着燈光時,突然其表現開始閃爍着珍珠光澤般絢爛多彩的七彩虹光,那種美當即就把三人給震撼住了!
過了良久,朱大富才喃喃自語道:“我總算知道書上說的“光芒奪目,如飛箭一般”是什麼意思了!這簡直就是有如神話啊!”
王先功目瞪口呆之餘,雙眼之中也是一片癡迷之色,他也不禁讚歎道:“古人說柴窯爲諸窯之冠,今日一見實在是實至名歸!”
此時,楚琛稍稍變動了一下三足洗的位置,一臉驚訝的說道:“你們快來看看,是不是有像絲綢一樣的紋路?”
兩老連忙湊上前一看,赫然發現,隨着楚琛的動作,那虹光閃過的同時,確實是有那種像絲綢一樣的紋路閃過。
過了良久,王先功先是驚愕的問道:“難道這就是《格古要論》中提到的那種“細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