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威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聽到林洛的話,眼中帶着憤怒,認爲林洛是故意針對他的。
江老諸人其實看到黎叔臉上的表情之後,心裡就估摸着差不多了,雖然沒有上手鑑定一二,但察言觀色的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江老聽到林洛的話,呵呵一笑,說:“年輕人,說的倒是不錯,光逞嘴皮子功夫可不行,你知道這鉢盂的來歷傳承麼?金山寺法海禪師永鎮白娘子於雷鋒塔下,用的就是鉢盂,不過這鉢盂是用來乞食用的,和鉢盂香爐又有不同,不過殊途同歸,算是鉢盂的一個分支……”
林洛點了點頭,完全沒有搭理孫威,這東西就是贗品,沒有再議論鉢盂香爐的意義。
林洛剛纔的解釋也不是胡扯,他能說出那番話來,完全是因爲在他繼承的聶衍記憶之中,有關於銅器造假的一些方法,聯想到這個方法,林洛就說了出來。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他一說那番話出來,江老就知道林洛在銅器上面還是有些造詣的。
江老的這番話只不過存着指點點播之意,多少有些讓年輕人戒急戒躁,踏實積累經驗的意味。不然不會開口說這些話。
“江老說的不錯。”
林洛點了點頭,他恰好對鉢盂的傳承比較瞭解,也能說上一二,“這鉢盂本是乞食,盛飯用的。古時多用於佛教教徒化緣,不過製造鉢盂的卻不是佛教信徒,而是道教中人,道教信徒多用它盛水,食用鉢盂器皿中的水,往往還要念淨水咒……道家一鉢水,八萬四千蟲,就是從道教中人傳出來的……”
林洛說的頭頭是道,有理有據,江老等人不由對他高看了一眼,沒想到他對鉢盂的傳承這麼清楚。
年輕人只注重經驗技巧的積累,一心想着入門檢大漏,這種人不在少數,往往忽略了古董最基本的理論知識,真要尋根問底,訴其傳承,他不一定能說的出來。
看到江老頷首點頭,孫威臉色鐵青,看樣子,他的東西可能真的是贗品,他心中很不服氣,這個鉢盂香爐他購買之前,可是讓人幫忙鑑定過的,怎麼可能是假的,“姓林的,不要以爲自己懂一些基礎理論,就可以胡侃一通,這東西是不是假的?還要等到江老上手,你說是假的?就是假的,真當自己是個專家了?”
林洛看到氣急敗壞的孫威,心中冷笑,自己只是按照江老的話,說出自己的看法,發表自己的見解罷了,又不是針對你,至於這麼炸刺?
“小洛。”
周笑生也怕林洛發毛,畢竟他也是年輕人,年輕人受不得擠兌,即使知道林洛靜氣養神的功夫不錯,也怕他忍不住。
在這裡和孫威掰扯起來,那可就丟面兒了。
畢竟這裡坐着這麼多長輩,還有德高望重的江老,哪兒也輪不到你一個毛頭小子在這麼多人面前炸刺胡咧咧啊。
“沒事兒。”
林洛搖了搖頭,把鉢盂香爐就地一放,直接放在青苔石上,便閉口不言,一副聆聽諸位長輩高見的樣子,看的衆人心中暗暗點頭。
江老回身看了一眼孫威,在看林洛,心中多少有些嘆氣,這孫威跟在自己身邊,也有半年了,怎麼還這麼毛毛躁躁呢?
古玩這一行,真要學習起來,其實最重要的還是先學會做人,靜氣養神,耐得住寂寞,更存的住氣,恰恰這也是最考驗一個人的基本功。
若是做人的基本功都做不好,就算積累了不少經驗,漲了不少知識,也走不太遠,遲早要栽大跟頭。
這無論放在哪一行,都是殊途同歸的道理,做人有問題,你還能走多遠?
“小孫,你的先到這兒,黎叔都給你鑑定上手了,他沒表態,你還不知道什麼意思?”江老這話說得就有些不客氣,道:“這兒還這麼多人呢,大家可不能只等你一個,好了,諸位,咱們看完小孫的啦,也該亮一下你們的寶貝了,就先從黎叔開始吧!”
黎叔聽了苦笑,江老這是怕孫威嫉恨上林洛,把怨氣撒到林洛頭上,這才把自己給推了出來。
不過他也不能說什麼,江老德高望重,就算孫威心胸狹窄,容易炸刺,不過孫老竟然發話了,他也說不出來什麼。
孫威果然沒敢對黎叔怎麼樣,只是暗中狠狠的瞪了林洛一眼,這個傢伙又讓自己出了大丑!
讓自己更覺得無語的是,自己對其充滿信心的鉢盂香爐,又打眼了,討來一件贗品。
“哈哈,江老,我這裡可還真的有件寶貝。”黎叔笑眯眯的說,眼中透着精明,只見一塊巴掌大小的玉石印章,像變戲法似的,出現在了他手裡。
這玉石印章頭部雕刻成龍,看起來‘虎虎生風’,下身正兒八經的是個正方體,瑩和光潔,色澤光潤,外表看起來質地靈膩、細嫩、賣相很不錯,正是田黃石製成的印章。田黃石又簡稱田黃,這顯然是一枚田黃印章!
“呼,老黎,你這東西賣相不俗呀,江老,你先漲漲眼,待會我們也要見識見識。”一個藏友笑着說道。
“江老。”
就在這時,一個傭人端着一個木製托盤走了過來,上面放着一套茶具,來到江老身邊,躬身說着。
“哈哈,不急,先喝茶,不能怠慢了諸位!”江老說着,孫威就要動手去接過那傭人手中的托盤,江老卻伸手一指林洛,笑道:“小孫,讓林洛來吧,你們年輕人就應該多交流交流,笑生竟然帶他過來了,那林洛就信得過,他伺候我們幾個老傢伙也是應該的,來,林洛,給我們幾個老頭子斟茶倒水沒問題吧?”
林洛一呆,他沒想到江老忽然來這麼一下子,看他發呆,周笑生嚇了一跳,以爲林洛不願意呢,心裡着急,在身後推了他一把。
“江老,你看呀,人家大牌着呢,你說的話,人家都不聽!”孫威冷眼嘲諷。
不等江老說什麼,林洛不急不吭的接了過來,做總比說來的討人喜。
林洛懶得和孫威這種人辯解,從傭人手裡接過木製托盤,一一把茶杯碼好,挨個擺在一起,碼成一個圈兒,接着拿起紫砂壺,手持壺把,壺嘴下壓,一道散發着白騰騰熱氣的水柱傾瀉而出,一滴未濺到青石臺,姿勢說不出的優美。
須臾片刻,林洛倒好茶水,把茶水放在諸位身前,便收起紫砂壺,放在了一邊,朝後退了半步,眼睛卻不動聲色的盯住了其中一隻紫砂杯。
“嗯。”
看到林洛的風姿氣度,江老暗自點頭,心中對孫威更加失望,同樣都是年輕人,怎麼就差這麼多啊。
每次孫威過來,江老都讓他親自斟茶倒水,看起來只是簡簡單單的倒水飲茶而已,實際上其中卻存在着考究人的意味,可孫威就是不明白這一點,每次都毛毛躁躁的,有時甚至把水撒了一大半,濺到青苔石上了,讓他面兒很不好看,若不是一心想提攜他,江老早就生氣了。
孫威看江老似乎很喜歡林洛,心中更加不忿,自己在江老身邊這麼久,江老也沒這麼推崇過自己,一個外人倒茶遞水,就收買了人心,他心裡更是打定主意要讓林洛付出代價。
“哈哈,來,我瞧一瞧!”
江老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茶水,便把黎叔的黃石印章拿起,神情變得嚴肅而認真,認真考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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