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時間,差不多十一點半的樣子,吳迪準備請溫亞儒去吃飯,畢竟火車上還喝了人家一瓶酒。溫亞儒搖搖頭,說道:
“外邊吃哪裡有家裡吃舒服,我們專門請了個鐘點工,每天的午飯都做好了送店裡來,你也一塊嚐嚐吧。”
“好哎,天天吃外邊的飯都膩歪死了。正好嚐點家常菜,可別讓我吃上癮,否則以後天天跑過來蹭飯。”
“我現在發現你有點像做業務的了,臉皮厚。過來吃沒問題,要求也不高,每月來這麼一單吧。”
“你臉皮更厚!”
正談笑間,一陣鞭炮聲響起,吳迪還在納悶誰敢在這禁放區大肆囂張,卻看到溫亞儒猛地站了起來,差點把桌上的茶水帶倒,他一邊快步向外走,一邊說道:
“小吳,快,快點跟我走。”
“溫老哥,怎麼回事?”
“隔壁切出好石頭了,快去,看能不能搶着。”
溫亞儒頭也不回的朝樓下跑,吳迪滿臉迷惑的跟在他身後,好石頭,好石頭是什麼東東?
下到樓下大廳,溫亞儒加快了步伐,小剛子在門口嚷嚷了一句:
“老闆,快點,我看見張老闆已經跑進去了。”
溫亞儒聞言更是加快了速度,一點都不像一個奔五的人,吳迪抓住小剛子問了一句,
“怎麼回事?”
“開出好石頭了,冰種以上的纔會放鞭炮。”
稍一耽擱,溫亞儒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小剛子把手往右一指,
“快去,石頭城,晚了就進不去了。”
吳迪滿頭霧水的朝右跑去,終於在石頭城的門口追上了溫亞儒,石頭城的店門已經關的只留下了一扇,幾個店員在門前正跟一羣人解釋,溫亞儒擠到跟前,一個小姑娘苦笑道:
“溫叔,是高冰,不是玻璃種。您老不用急。”
“小丫頭片子,我還沒老呢!高冰我也要去看看。”
吳迪趕緊高聲叫道:
“老哥哥,還有我!”
小丫頭放了兩人進去,轉身面對更加激憤的人羣,市場的安保人員終於及時趕到,大家一起向一大羣明白真相的、湊熱鬧的、起鬨的人解釋,終於,人流慢慢散去。
石頭城的店面比明堂齋略小,擺貨的風格也和明堂齋不一樣。溫亞儒沒有停留,穿過大堂一直向裡走,吳迪老遠就聽見前邊有聲音傳出,似乎是在競價,穿過大堂這短短的十幾秒鐘,那東西的價格已經由二百八十萬衝到了三百一十萬。
穿過大堂,後邊竟然是個小院,面積和大堂也沒差多少,一羣人圍在小院的東北角,一層一層密不透風。競價的聲音就是從人叢中傳出。吳迪已經知道是在競購翡翠了,畢竟,從小在玉都長大,對玉石還是有一點粗淺認識的。
兩人還未靠近,人羣已經開始蠕動,似乎在三百二十萬的價格上已經成交了。一個胖子看見溫亞儒過來,笑道:
“老溫,跑那麼快乾嘛,就是一塊高冰的瓜皮綠。被老張得手了。”
溫亞儒搖搖頭,嘆道:
“這玻璃種高綠也太難找了,今年聽說GD那邊開出來兩塊,有一塊還是飄花。YN更是一塊都沒見。”
“這年頭,開出來誰還會聲張?實在不行你還是纏老張吧,他做了一輩子玉石,肯定有私貨。”
“錢胖子,又在背後說我壞話!我現在還缺一塊高綠的玻璃種鎮店呢。”
溫亞儒笑道: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等得起。不像你老張,跑到人家石頭城裡搶石頭,你不想混了?”
錢胖子笑着擺擺手:
“我這兒以賭石爲主,這賭石的要參與明料的競爭,離玩完也不遠了,再說,我也架不住老張狠砸錢啊。“
人羣散的很快,其實也就三十多人,只是剛纔地方小,又擠得緊,纔看起來熱鬧。吳迪已經打量了一遍院子,四面都有一些貨架,貨架上擺的都是各種石頭,他知道那是翡翠原石。東北角空地上放着一臺切割機,應該是切石頭用的,西北角的地上鋪着一層小石頭,一水兒的黃皮,最大的還沒吳迪拳頭大,小的跟雞蛋差不多。
溫亞儒和張老闆、錢胖子打了招呼,並沒有給吳迪介紹的意思,倒是錢胖子湊上來問道:
“老溫,不介紹一下?”
“呵呵,上回去眉山收貨火車上認識的小老弟,吳迪,今天過來看我,聽見你這兒放鞭炮,跟着過來看個新鮮。”
胖子肥手一翻,一張名片出現在吳迪面前,
“敝姓錢,錢大富,經營點翡翠毛料的小本生意,歡迎吳迪老弟光臨。”
“幸會,幸會,錢老闆,我還從沒見過翡翠原石呢。”
“老哥哥這什麼都缺,就是不缺石頭,你隨便看,不過千萬別聽老溫的意見,他呀,就是個大臭手,十賭十垮!”
後邊幾句刻意壓低了聲音,卻偏偏讓溫亞儒能聽到,溫亞儒笑着搖了搖頭,走到一邊的架子旁,開始看石頭。
吳迪笑笑,不知道該怎麼說話,錢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多看少買,最好不買。你慢慢看。”
看到吳迪轉身去看毛料,胖子晃到溫亞儒跟前,揚了揚下巴,溫亞儒低聲苦笑道:
“就是一比較投緣的小老弟,挺大氣一個人。”
胖子點點頭,搖頭晃腦的和另一羣看石頭的人打起了招呼。
溫亞儒說完,自己倒愣住了,才見了兩次面,怎麼就感覺這麼熟?上午還過得那麼開心,難道真的投緣?搖了搖頭,接着看石頭。
吳迪看了一會兒,看不懂,乾脆走馬觀花轉了一圈,湊到了溫亞儒旁邊。短短的幾分鐘,他就發現錢老闆做生意和別人不一樣,反着來,客人明明看好的石頭他幫着找缺點,還勸別人謹慎出手。
溫亞儒咬吳迪耳朵,
“聽聽他侃價。”
似乎有客戶對錢老闆的石頭提出了質疑,錢老闆笑道:
“其實像我們這種規模一般的毛料商,來貨的途徑比較單一,你想想,原石挖出來礦上先選一道,緬甸公盤再選一道,平洲公盤、瑞麗公盤再選一道,剩下的才輪到我們這些人。不過我這批石頭不一樣,一部分是我親自上緬甸賭回來的,一部分是經騰衝那條線走私過來的。到底是好是壞,我不敢自誇,畢竟各有各的菜。只是這價格肯定不能按照我上邊說的那種石頭定。那種石頭裡可開不出冰種。”
高手,先把自己放在客戶這一邊,再有理有據的告訴客戶貨不一樣,價格自然就不一樣,整個過程表現的風輕雲淡,畢竟剛開出了冰種,不怕人不上鉤。
又一夥客人選好了石頭,小孩人頭般大小,卻掏了二十萬。吳迪聽到他們不停的說松花、蟒帶什麼的,趕緊請教老溫,溫亞儒拿了幾塊石頭,一一指給吳迪。
松花,是指翡翠表皮隱約可見的一些像幹了的苔蘚一樣、具有如松葉般顏色的塊、條、帶狀物。是原來翡翠原石上的綠,經風化已漸失色而留下的痕跡。根據松花顏色的深淺、形狀、走向、多寡、疏密程度,可推斷其內綠色的深淺,走向,大小,形狀等。
蟒帶是翡翠原石的表皮上,與表皮一樣或深或淺顏色的風化、半風化沙粒,呈帶狀、環狀、塊狀等有規律有方向性的排列現象,蟒帶一般平行於綠的走向。
解石機傳來刺耳的聲音,那夥客人在擦了兩個窗口後沒有見綠,就直接動刀切了。一刀切下了大概兩公分厚的皮殼,另一個人馬上跑過去淋了點水,吳迪站在外圍,什麼也沒看見,就聽見他激動地大叫:
“有綠,賭漲了,老闆,你這兒的貨還真不錯。”
一聲吼將散在各處的客人全聚到了解石機旁,錢胖子趴在解石機上看了兩眼,說道:
“綠色不錯,種現在還看不出來,不過應該是豆種,還切不切?不切的話現在就可以賣了。”
“切,再切一刀。”
有起鬨的。
老張動作稍慢,沒擠進去,急的在外邊高喊一聲:
“我出四十萬!”
隨後對前邊幾個人說道:
“讓讓,謝謝,讓讓,我已經出價了。”
現場沒有一個人加價,豆種和冰種不同,這塊毛料如果解不出高綠或者翡翠不夠大,別說四十萬,二十萬買毛料的錢可能都回不來。
老張擠了進去,趴在切面上用強光手電看了半天,站起來沒有說話。那幾個解石的人商量了一下,就決定將毛料賣給老張,因爲種不好,接下來還要賭色和翡翠的個頭,賭性太大,還不如小賺一筆馬上收手。
老張笑呵呵的用錢胖子的電腦轉了帳,錢胖子罵道:
“錢多燒的吧你!”
“胖子,你落伍咯,這年頭,有翡翠就是好石頭,再過兩年,只怕豆種都難見到了。”
老張不急着走,讓吳迪也有機會欣賞了一下切開的原石,老實說,和他期望的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完全沒有翡翠成品的光潔和透明,不用強光手電,根本看不出綠意,不過切面比較平滑,和表皮完全是兩個天地。
吳迪看的時間有點長,溫亞儒以爲他有興趣,指着鋪在地上的一片小原石說道:
“怎麼?有興趣?那邊的小石頭便宜,百十塊錢,專門給初學者準備的,可以弄一塊試試。”
“哦,這麼便宜?”
“沒翡翠那就是一塊破石頭,一塊錢都是天價。想玩了弄一塊,不想玩的話,咱就回去吃飯。”
吳迪上前看了兩眼,直接找了一塊最大的,拿給溫亞儒看,溫亞儒苦笑了一聲:
“你倒是挑挑啊。”
“這不急着回去吃飯的嘛。反正也不懂,撞運氣唄。”
溫亞儒仔細看了看說道:
“還行,是塊毛料,不是石頭。解不解?這麼大的用小砂輪擦一下就知道了。”
“不解了,來一趟,留下是個紀念,咱也算賭了一把石。”
溫亞儒一點都沒客氣,
“屁,你這就叫賭石,那別人那些叫什麼?胖子,多少錢?”
“小老弟第一次來,還掏什麼錢,拿去玩吧。”
“解出來翡翠算誰的?吳迪,給他扔一百塊錢,吃飯去。他虧了也活該,誰讓他裝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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