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大多數的人,吳迪終於清淨了,鍾棋三人又湊了過來,四人圍坐到一起,鍾棋笑道:
“本來我還擔心你沒有來錢的門路,考慮着給你一個公司鍛鍊鍛鍊,現在看來,你這吸金速度,四哥我拍馬都趕不上。小五,接下來你還準備在那個公司混日子?”
“不了,已經在辦離職。這人啊,心態變了,怎麼找不到那種感覺了。”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我想過幾天先回一趟家。發生了這麼多事,又掙了不少錢,總該讓老爸老媽也享享福。然後我想找個人跟着學學古玩、賭石,沉澱一段時間再說。”
“富貴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回趟家也好,最好將叔叔阿姨接到北京來。沉澱一段時間是非常必要的,我就怕你腦子一熱,把掙來的錢都買了石頭。要知道,翡翠的毛料越來越少,這幾年,十賭九輸都算好的,有多少行裡的老人都玩的傾家蕩產。一刀天堂,一刀地獄,真正玩石頭的都是不解石的。等你從老家回來咱們哥倆好好聊聊,一塊找條好路子。”
吳迪欣然受教。
錢胖子過來留吳迪吃飯,吳迪才發現,已經一點多了,連忙起身告辭。臨走又想起一事,衡量了一下,決定一塊辦了。他想起了天書上顯示的第十二塊毛料,高冰高翠菠菜綠,也就是剛纔被他坐在屁股底下的那個石墩子。
吳迪組織了一下語言,問道:
“錢老闆……”
話剛出口就被錢胖子打斷,
“吳老弟,你要是看得起胖子,就叫我一聲胖哥,要是看不起,就叫我一聲錢胖子,這錢老闆,我可實在是當不起。”
“哦,好吧,胖哥,你這塊石墩子似乎也是毛料啊?”
“兄弟,這你都看出來了?不是別人告訴你的吧?”
“不是,我就是無聊,隨便瞎猜的。”
“你高,兄弟你真是高人,你這隨便的瞎猜,唉,羞煞我們這些在這行裡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老人啊!”
“難道這塊真是毛料?怎麼做成了石墩子?”
“呵呵,兄弟,不嫌棄的話,那邊還有幾個玩石頭的老夥計,大家一起吃個飯吧,邊吃邊聊。這個石墩子很多人都知道,這可是你胖子老哥辛酸的往事啊。”
“呵呵,幾滴辛酸淚,四個石墩子!胖子,又準備講你那奮鬥史了?快點,大餐準備好沒?人都餓死了!”
奇石坊的劉老闆聽胖子說到吃飯,忍不住嚷嚷起來。
胖子連道:
“已經準備好了,就在這個院子,十分鐘後送到!”
吳迪無奈的看了鍾棋幾人一眼,楊煙緇磨了磨滿口的小白牙,比了個鑽石的口型,吳迪連連點頭,這丫頭高興地拉着常琳琳看石頭去了。不過,在她的嘴裡,石頭是以外形來評論的,什麼這塊好醜啊,那塊好乖啊,這一個好有個性啊什麼的,讓已經和吳迪在臨時撐起的大圓桌旁坐下的鐘棋臉上一陣陣的發紅。
留下來的加上吳迪他們一共有十個人,奇石坊的劉老闆、博古齋的方老闆、賭石大世界的錢老闆(錢胖子的弟弟)和夥計
劉哥,以及吳迪第一次來見到的張老闆。張老闆算半個行里人,搞物流的,百世亨通就是他的產業。玩石頭主要是倒貨,看到好的原石放幾年再出手,往往翻倍的賺錢。一些好的或者現在便宜的明料他也會出手,因爲不是純粹做這行生意,看好的是後市,所以這類人出價比較狠,最被奇石坊老劉這樣的商人痛恨。這不,一坐下來兩人就拌上了嘴。
開飯之前,又進來了一箇中年人,是號稱京城翡翠第一家的翡翠園老闆劉楓。除了吳迪,在場諸人都認識,紛紛起身打招呼。
劉楓懊惱的說道:
“本身錢老闆昨天通知我,我就準備過來見見老朋友們,沒想到臨時有事耽擱了,沒看到吳老弟開石頭。不過,就算我在場,那塊料出到那個價位,多半也是讓香港人標走!看來我們應該商量一下,是不是行情已經有什麼變化了我們不知道?”
錢胖子哈哈笑道:
“劉老闆客氣,這一行裡還會有什麼你不知道的?剛纔還有幾個朋友說你要在,老陳絕對得不了手!不說這些,大家都餓了,先吃飯、先吃飯。”
一頓飯吃到下午三點多,人都走了,吳迪拉着錢胖子,問道:
“現在沒人了,胖哥可以給我講講石墩的故事了吧?”
“唉,也沒什麼特別的,無非是當年年少輕狂,賭漲了幾塊石頭,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當時騰衝有一塊大石頭,兩噸多重,很多人看好,但是賣家要價太高,沒人敢出手。有人攛掇你胖哥出手,我也存了投機的念頭,就賣了房子賣了車,豪賭了一把。結果賠了個底掉。在當時,幾千萬可是一筆了不得的鉅款啊。不過也感謝那次豪賭,讓我從此不敢再賭石!在家裡人的幫助下,湊了點錢,倒騰原石。那時機會確實不錯,趕上了好時候,折騰了十幾年,掙下了現在這一份家業。那塊毛料剩下的部分,被我做成了四個石墩,就是現在我們坐的這幾個,留下來警醒我不再碰賭石這玩意。當時這事鬧得很大,好多老朋友都知道。”
“胖哥,我覺得這些石墩裡有翡翠,最少我覺得我坐的這個裡邊有,你不妨開開試試。”
“不了,說不碰就不碰,兄弟有興趣,就送你一個開着玩。”
說出這番話,吳迪是考慮過的,錢胖子雖然狡猾,可是對他不錯,是真心的教他辨認翡翠的種水和價格。對於吳迪來說,有天書作弊,以後開到好料子的機會不少,一塊高冰的料子交胖子這個朋友還是值得的,所以才建議胖子試試。可是胖子被這塊石頭害慘了,根本不信石頭裡有翡翠,當時那塊大石頭被分屍,剩下的做成石墩都沒看見翡翠的影,怎麼會相信吳迪這個賭石白癡的信嘴胡說?
吳迪遲疑道:
“送我可不敢接,不如胖哥你開個價,我解着玩玩。”
“你真看好它?”
“呵呵,哥哥你知道我賭石是賭運,趁現在運氣還在,抓緊時間多開幾塊,哪天運氣不在了,也就該收手了。”
“哈哈,那胖哥可不客氣了,你小子這兩天賺了這麼多,看得我直眼紅。我也就宰你一刀,一百萬,一百萬我幫你解了!”
“行,準備解石吧。”
鍾棋在桌子底下踹了吳迪一腳,吳迪輕輕的搖了搖頭,盯着錢胖子。
“哎呦,兄弟你擠兌你胖哥呢!這破石頭你隨便扔倆錢就是,一百萬是跟你開玩笑的。”
“說了一百萬,就是一百萬,價錢低了我還不要呢!快點轉賬,省得待會兒解開了你後悔,說我欺負你。”
“臭小子,錢多燒的吧你?這事不行。真想要,你給我扔一萬塊錢,貨不走空,胖哥也不說送你的話了。”
吳迪還待再爭,楊煙緇轉了轉眼珠,笑道:
“胖子老闆,這小子現在就是錢多燒的,我要是你,就開價一千萬,看他還敢不敢燒包。對吧,琳琳,是燒包,我沒說錯吧?”
常琳琳苦笑道:
“沒說錯,緇衣,你就別跟着瞎摻和了。”
“怎麼能說瞎摻和呢?他們解決不了問題,我幫他們解決嘛!胖子老闆,他要出一百萬,你就收他一百萬,在你這兒吃點虧,他就不會認爲自己運氣好了,說不定還是好事呢!”
吳迪配合着嚷嚷轉賬,錢胖子半推半就的接了,然後就準備解石。
胖子一邊搖頭,一邊問道:
“兄弟,怎麼切?”
“老規矩,中間一刀!”
胖子也不多說,反正是塊破石墩子,早解完早滾蛋,上午解了那麼大一塊石頭,中午又喝了點啤酒,這會兒真的有點累了。
一刀下去,胖子習慣性的彎腰去看,沒想到這腰一彎下去,就感覺到一股熱血直衝腦門,再也站不起來了,
“漲了,出綠了!”
錢胖子的聲音沙啞而高亢,帶着絲絲顫音。鍾棋等人連忙跑過去觀看。
吳迪不慌不忙的用水衝了切面,一眼就看到了切面上那彷彿初秋的菠菜般嫩嫩的綠意。翡翠很大,距石墩子外立面最近的一處,只有三釐米,而且又是兩面有料,同樣的,這一塊料又被吳迪一刀兩斷。
胖子的眼珠子直了半天,終於在一陣劇烈的咳嗽後直起了腰,仰天嚎喪一聲,激動道:
“又是玻璃種!我坐在玻璃種上十幾年,還到處找玻璃種!兄弟,你這運氣,你這運氣!唉!人比人,氣死人啊!”
“嘿嘿,我就是運氣好,全靠瞎蒙。胖哥,我看這最多不過高冰罷了。哎,咱從這再來一刀。”
“滾犢子!這塊即便不到玻璃種,也是冰玻,比高冰還要好。像上次你開出的那塊,是真正地玻璃種,可遇不可求啊!要都是那種料才能稱爲玻璃種,那現在這些做翡翠的老闆們就玩不轉嘍。”
胖子把吳迪趕開,換成砂輪細細打磨,這可是冰玻,不能像上午解豆種那樣直接下刀,要是有一點偏差,一刀就會虧出去幾十上百萬。雖說這錢是吳迪的,可哪個愛翡翠的人能夠忍受這種損失?
吳迪樂得清閒,看錢胖子喊了兩個夥計幫忙,慢慢的擦石,足足過了兩個多小時,翡翠才露出了全部面目。兩塊個頭差不多,都有嬰兒頭顱大小,陽光下閃着迷離的綠色幽光,晶瑩剔透,晃花了錢胖子的眯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