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億!七號嘉賓出價兩億……”
拍賣師激動地有點顫抖的聲音,讓大廳裡看的本已心動神搖的衆人一陣倒吸涼氣。.不是沒見過在拍賣會上死勁砸錢的,但是爲了一個最多價值一億的瓷器,竟有多達五個人在遠超其實際價值的價格上纏鬥了這麼久,這也實在是有點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了!
那麼,究竟是該重新覈對這類拍品的價值,還是說這些人本來就有夙願?相信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看法。
三號包廂裡的竹下等人緊張的磋商起來,三十億曰元大概摺合兩億三千萬港幣,這是董事長給他們的最高限價,考慮到成交後還有手續費,他們最多能出的價格不過兩億一千萬,怎麼辦?
“兩億一千萬!”
大廳裡的報價將竹下三人逼到了死角,沒辦法,打電話吧。
吳迪等了一下,看到其他人都沒有動靜,又加了五百萬上去。
“兩億兩千萬!”
大廳裡的報價緊追不捨。
拍賣師的聲音變得稍稍有點尖利,這一次他又可以業界揚名了!一件最高估價不超過一億一千萬的瓷器被他拍出了翻倍的價格,而且這個價格從目前的態勢看,還可能沒有到頭,那他下次的出場費是不是也可以考慮翻番了呢?
吳迪一衝動,差點直接砸出兩億五千萬去,隨即想到對方這樣步步緊逼,說不定就是要讓他自亂陣腳,可不能上了這個大當。三千萬,藍夢要賣多少件首飾才能賺的回來?
“兩億兩千一百萬!”
吳迪再次縮小加價的幅度,令他意外的是,隨着這個報價的報出,全場一片沉寂,那個緊追不捨的聲音也徹底的消失了。
三號包廂裡,小竹下在掛上父親的電話後,恨恨的一掌排在了茶几上。雖然家族已經掌握了某種關鍵的技術,一旦拿到樣品後很可能會仿製出足以以假亂真的鈞窯瓷器。可他們是商人,商人就要考慮利潤,兩億一千萬是底線就絕對不能突破!只是,本以爲會手到擒來的東西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它從眼前飛走,真的是有點不甘心啊!
大廳裡的那個年輕人頹然放下了手機,最後一擊沒有致命,反而被人用恥辱姓的一百萬擊敗,他真的有點不甘心。如果不是組織嚴格的紀律,他甚至願意拿出自己的錢再拼上一把!
楊老聽到吳迪的報價,先是一愕,然後會心的一笑。你們還擔心這傢伙,從今天的表現來看,這就是一頭十足的小狐狸啊!
“楊老,能調查出來大廳裡那個年輕人的資料嗎?蘇富比擡價的託未必敢這麼大膽吧?”
吳迪臨走的時候透視了一下包廂,看到一號包廂裡愜意的喝着茶水的埃斯肯納茨,笑了。這個老傢伙,收藏華夏瓷器收藏的連我們的茶也喝上了癮!
“我試試吧,不過估計不好辦,他坐在大廳裡可能就是爲了避免人家摸他的底。”
吳迪點點頭,也沒放在心上,讓調查的想法不過是忽然而起的一個念頭罷了。再說,連拍賣公司都未必知道人家背後的勢力,茫茫人海,你讓楊老又從何找起?
“沒關係,只要他還在這一行,早晚有碰頭的時候。”
“恭喜啊老弟,有魄力!”
吳迪剛剛回到酒店,遲夢華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那也比不上你遲總,十幾億美金的公司都要往外送!”
遲夢華一下被噎着了,咳嗽了兩聲才說道:
“今天累死了,在分公司開了一天的會,不過有件很有趣的事情,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啊?”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靠!我看你小子就算當皇帝也是個昏君的料!那個蕭副總,還記得嗎?”
“記得,怎麼能不記得呢?你手底下的巾幗英雌嘛,看看你老小子當時看人家那眼神!”
遲夢華又咳嗽了兩聲,氣急敗壞道:
“你這純粹是豬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你知道那個蕭副總今天找我打聽什麼來着,她轉彎抹角的探你小子的底呢!說,是不是前天我走了你們就勾搭上了?”
吳迪嘿嘿一笑,
“看看你那境界!實話告訴你吧,我和她之間……呵呵,我們以前見過一面,她是我一個朋友的朋友,我也沒想到會在那種情況下遇到……對了,我明天一早回京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窮人勞苦命啊,回不去!我還要站好最後一班崗,去其他幾個地方給你鋪路。只要你小子到時候別讓我走的太狼狽就算你有良心!哈哈哈哈。”
常老的山莊,雪還沒有化,不過一些低矮的綠植已經頑強的露出了腦袋,經過園丁的精心打理,看上去別有一番情趣。
吳迪到機場後沒有回家,直接來到了山裡的莊園,想必師父也等急了吧?他老人家既然有安排了,想推掉應該是不可能,不過用行動小小的表達一下不滿還是可以的。
“臭小子,我發現還真的是小看你了,居然這麼沉得住氣!”
“師父,我實在是惶恐的不敢回電話啊!讓您老人家說,就我這一副敗家子的模樣,怎麼能替您老管好那麼大一筆錢呢?”
少來!常老瞪了他一眼,緩緩說道:
“不是替我管,而是替你自己!那個公司不是我的,也不是常家的。琳琳的奶奶去世的那一年,她唯一的弟弟不堪迫害,偷渡去了美國,然後獨自打拼了二十多年都沒有回國。在八、九十年代曰本經濟泡沫破滅的時候,他準確的預判了形勢,幫別人賺了大概上千億美金,自己也搭順風車賺了十幾個億。後來他創建了目前這個公司,但是公司剛剛成立,他的身體就垮了,十年前,他找到了我。”
常老喝了一口茶水,接着道:
“他一個人在美國,無兒無女,舉目無親,派出的人找到我的時候,據說他已經瘦得不誠仁形了。我剛剛找人處置完這筆資產,就傳來了他去世的消息。五年前我讓夢華過去接手,他將這筆資產重新啓動,好不容易纔理順了關係,接下來應該會輕鬆很多。所以,你接過來應該是沒有問題。”
“那舅舅在國內就沒有子女嗎?”
吳迪想了一下,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稱呼,小心翼翼的問道。
“唉,你師母的弟弟和她相差十幾歲,那時才二十多,自己被迫害,剛找的老婆也自殺了,走投無路之下才去的美國。真要是有子女留下我也不必這麼爲難了。”
“那既然遲夢華管的好好的,就讓他繼續管着好了,我對金融方面一竅不通……”
“夢華是我插隊時認識的朋友的孩子,當年解決政策回城後,他的父母生下了他,沒想到隨後就因爲意外雙雙離世。他爺爺在臨終之前將他託付給了我,你以後可以和他多接觸接觸,一個很不錯的小傢伙。”
“嗯,我們上次在鬥寶會上認識的,他這個人很……好玩。”
“走,陪我到後邊轉轉。”
常老雙手負後,起身朝後院走去。
“那個混亂的年代,什麼都不正常,國家也爲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所以稱之爲浩劫。你們是不會有體會的,可是,一直過了這麼久,每次想起那時的情景,我都還是心有餘悸……”
吳迪默默的跟在後邊,他家世代貧農,直到父母這一代才因爲招工進廠成了工人階級,自然不會受到什麼迫害。可是像師父這樣的,在那時一定是處於風口浪尖之上,能健健康康的活到現在,還曾經登上高位,已經是算幸運的了。
“這件事情到現在爲止,常家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以後也不會讓他們知道。你過完年是不是要去危地馬拉?那就順便再去一趟紐約,把手續辦了。”
常老遲疑了一下,接着道:
“你拿百分之九十的股份,剩下的百分之十給夢華。”
他轉身停住腳步,問道:
“你知道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嗎?”
吳迪搖了搖頭。
“你和夢華是我爲常家準備的最後一條退路。如果若干年後,他們失勢了,或者是有了什麼問題,你要負責將他們安頓好。做升斗小民也好,移民也罷,隨便你安排,但是必須要替常家留下一條血脈。”
吳迪的眉頭皺了起來,難道,有什麼即使是師父也難以抵擋的事情將要發生?現在連他都急着安排後路,那和他聯盟的鐘家、歐家……
“別胡思亂想,沒有的事。不過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誰又能夠預見到幾十年後的事情?我只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
“那爲什麼不找一個常家的子弟……”
吳迪說到一半就知道說錯了,師父多半是不會允許常家的人插手這件事情的。
“這筆錢,常家的任何人都不能插手,也不能讓他們知道,你必須要答應我這一點!”
常老的聲音嚴厲起來。
“嗯。”
“這筆錢給了他們,只會害了他們。你一定要明白這一點,千萬不要告訴他們,否則也會害了你和夢華。本來我考慮過把這筆錢捐給國家,可惜我不是聖人,我不想死後被兒孫指着棺材罵我,說我沽名釣譽,更何況這筆錢它本來就不屬於我!交給你,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處理辦法了。夢華那邊遲一點我會跟他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