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爵的問題僵持不下,雙方各持己見,也不知道單純是爲了面子,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勳貴分明已經乏力,卻還在堅持,正義之士們也只是說着車軲轆的話,依然不肯退步。
池修之提出的看起來像是一個折中的方案,雙方不明真相的羣衆都很震驚,震驚完了就指責:憑什麼呀?他們明明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只要再堅持一下,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池修之,你這是要坑我們嗎?
好心解決問題的池修之被兩派一齊鄙視,雙方固然不彈劾他,見了他卻也沒有太多的好臉色。正直之士私下議論,背後又翻了一回池修之的黑歷史,認爲他這個過於圓滑。勳貴們則認爲,這個建議很矬,不能滿足大家的願望。世家倒覺得他有些“軟弱”。
蕭復禮卻很是讚歎。小皇帝伸手又託着本書,左思右想,倒是確定這是一個平衡之道。雖然他很不甘心要給有爵之家繼續優待,對國家目前的狀況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大家都不滿意卻能夠勉強接受的辦法。
蕭復禮的心中,已經取中了這一條建議,尤其是算一算,發現自己並不虧本之後。他微微透露了一點自己的意思,僵持雙方都不肯應聲。
一片抗議聲中,雙方的陣營也出現了動搖。首先是部分封地並不是那麼富裕的諸侯,算一算自己拿到手的實惠,至少是不虧。世襲不易,口上這麼喊着,潛意識裡未必就覺得一定能成。有了這麼一個突破口,力量對比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眼見形勢一片大好,正直之士緊密圍繞在袁曼道的周圍,開始窮追猛打。
兵家有語“窮寇莫追”,說難聽一點叫狗急跳牆,說通俗一點叫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正直之士大多也算是公心爲國,少數人也可以說有些仇視權貴的心態,其堅持的結果也真是對國家有利。然而由於態度過於惡劣,居然引起了反彈!對方原本要讓步的,發現他們蹬鼻子上臉,人家又往前跨了一步了!
如此反覆,蕭復禮想沉住氣也不行了。一個國家,最忌諱的不是外有強敵,而是內部生亂。這麼吵下去,朝臣們該分明站隊了,到時候黨爭一起,國傢什麼正事都辦不成了。妥協妥協……其實他一點也不想妥協!當皇帝,就是得學會受氣,蕭復禮這樣告訴自己,然後逐個召見宰相。
皇帝開始協商了!
李幼嘉是最早被叫到大正宮裡單獨奏對的,聽聞蕭復禮問他的看法,李幼嘉堅定地道:“世爵世祿,危害極大。固可保功臣子孫之平安,也是把人都養廢了。池修之之策很好,既不至於過急,也不至於過緩。”
身爲一個專業的補刀黨,如果只侷限於朝上打嘴仗,顯然不是個合格的技術人員。李幼嘉的補刀功體現在方方面面:“聖上沒有發現麼?自從池修之之策奏聞之後,有些人的心思已經動搖了。”
蕭復禮咕噥道:“被一激,又回去了。”
李幼嘉很是和氣地道:“聖上不妨與大家談一談,單獨談,讓大家都剋制一點,”接着補刀,“只要大家不那麼衝動,下面就好辦多了。均苦樂是均平,元勳軍功與外戚等承襲不同,是分化。是一而二、二而一,爲的就是反對的人少一些。就照着這兩條路走,早晚功成。”
蕭復禮深思道:“池尚書之策已盡善盡美矣!衆人不惜犧牲,圖的也就是個封妻廕子而已!我治國,又少不了這些人。下手太剛強,則我初臨朝,威望不及景宗(老皇帝),恐難服衆。屆時爭執又起,耽誤國事,是爲後世開惡例。”
李幼嘉識趣地道:“諸侯廣佔田地、奴婢,世代相因,亦非國家之福。先朝多少代,皆因兼併、臣強國弱而亡,這是必得治的。惜乎眼下不得良策以根治之。”
蕭復禮自嘲地道:“景宗朝喪一柱石而爭來的大好局面,就要葬送在我的手裡了!”
李幼嘉連連擺手:“聖上不要灰心!其實臣曾以鄭相公的學生自居,鄭相公曾言,萬事毋沮喪,一天做不到的,就兩天,只要做,總能成。”
“善哉斯言!”蕭復禮又恢復了一點信心。
李幼嘉見狀長出了一口氣,蕭復禮又問李幼嘉,還有什麼可以補充的。這正對了李幼嘉的專長,他想了一想道:“爵位之事,眼下只得如此。聖上親政日短,有些事情,景宗也是壯年才能辦得到。然則萬事皆由韋知勉所願,未免荒唐了。嫡庶之分,聖上一定要堅持啊!”
蕭復禮冷靜地道:“這個我省得。一旦鬆了口,我家無寧日,”他認真地考慮了一下,招招手,示意李幼嘉靠近,“丞相也要堅持啊!我記得先帝時亦曾論過嫡庶的?”
李幼嘉會意:“正是!景宗時更是議過,毋以妾爲妻!”
蕭復禮心中大定:“卿定要持之以恆。”
“臣敢不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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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李幼嘉,蕭復禮定定神,決定召李神策來,希望通過李神策放出風聲,溝通世家。在他的名單上,杞國公、應國公等也是要談一談的——當然也忘不了退休老幹部鄭靖業。
李神策往蕭復禮對面一坐,就知道這小皇帝要說什麼,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自從做了宰相,李神策發現自己的脾氣都快磨沒了。作爲主政全國的人,李神策完全明白這事兒不可能恢復到世襲而不降的局面——客觀條件完全不允許。李神策終於明白了魏靜淵的苦處,也知道鄭靖業還不算太混蛋:只要是個目光長遠的政治家,就會發現,世爵必須裁抑,特權階級的人口只會越來越多,挖國家牆角只會越挖越兇殘,必須加以抑制,必要的時候不止要讓他們放血,還要抽脂割肉!
李神策心裡已經許了池修之的建議了,只是不知道要怎麼跟世家開口而已。現在蕭復禮給他遞了個現成的藉口來,李神策答應得也很痛快:“聖上所言甚是!國家耗不起了。”
蕭復禮感動地道:“李相能如是想,實是國家之福。李幼嘉能如是言,我不算太詫異,相公如是言,實是令我感動。只是這樣,要把相公架到牆上啦,我很不忍心。先生說,景宗常憶魏靜淵,以爲負一良臣,我不想後悔,我不欲避事——相公不妨透些風聲,朕意如此。”
李神策深深地看了蕭復禮一眼,生出一股豪氣來:“聖上何出此言,爲國家臣不避水火。且這樣對世家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免得鎮日裡衣食不愁、不愁出仕,連子孫都不用愁,養出一羣廢物來。”
蕭復禮加了一句:“我去崇道堂聽課,先生說‘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人亦如此’,相公所言,正可爲注啊!自己弱了,別人都要強。”
李神策的心,複雜得自己都分辨不出來:“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蕭復禮一連搞定兩位宰相,心中大定,繼續請了袁曼道來。袁曼道的年紀已經很大了,鬚髮皆白,做這個宰相,純粹是蕭復禮趕鴨子上架,要用他來壓一壓人。看到老宰相顫顫巍巍地進來,蕭復禮親自跑出去攙他入內,袁曼道感動地道:“不敢,不敢。”
蕭復禮誠懇地道:“相公本該安享天倫,是我又勞動相公了。”
袁曼道年老,說話也是慢吞吞的,聲音還透着點兒嘶聲:“應該的,應該的,臣山野村夫,一介寒生,受朝廷三世恩遇,本無以爲報的,”話鋒一轉,“人老啦,有時候會有些小私心,然則襲爵一事,聖上,真不能讓步啊。國家,國家……”
蕭復禮飛快地接口:“國家養不了這些人,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前朝之鑑不遠,數朝傾覆動盪,皆因這糜爛**。”
袁曼道點頭:“看來聖上明白噠——”
蕭復禮慢慢解釋道:“但是,總不能這樣耗下去,這件事,我是寧願耗到持魏公之議的。然則,爲此一事,使朝臣勢如水火,開了黨爭之惡例,多少好局面都是這樣蹉跎壞了的。”
袁曼道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聖上所言甚事。謀國看長遠,聖上得之矣。然則爲國也是貴在堅持的,不能萬事都說我看長遠,卻不挪步子乃至讓步,這樣看不如不看。”
蕭復禮誠懇地道:“受教了。”
“池長安似其岳父,心思靈動,所獻之策想必也有韓國夫人的手筆,只要爲國家好,這都沒什麼。”
蕭復禮點頭:“是。”
“憑心而論,此議甚佳。然則……爵不可濫授。臣只擔心,改封戶爲錢糧之後,聖上、羣臣都會鬆懈啊!有封戶者,聖上攤開輿圖,這裡標一個那裡標一個,或能警覺,納稅的百姓越來越少了,掌握的土地越來越少了。若是錢糧,只會想,不過耗費若干銀錢而已。”
蕭復禮道:“老相可具本。大臣儘可諫我,不可傷及國家。”
袁曼道大爲讚賞:“聖上有此心,非但不會傷及國家,也會增添聖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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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說服宰相們的經驗,蕭復禮信心大增,約談了鄭靖業。
鄭老先生代女兒管理學校,管得學校蒸蒸日上。專業的就是不一樣!職業經理人比鄭琰這種二半調子強太多了,鄭老奸臨老臨老在學校裡還收了一羣小粉絲,心情好了,與顧師兄聊天,讓心情變得更好,心情不好了,把李師弟氣得炸毛,看到他不開心自己也就開心了,彷彿又回到了在季繁門下求學的少年時代,日子過得十分滋潤。
接到蕭復禮的邀請,鄭靖業扔下炸毛炸到一半的李俊——當時正在爲襲爵的事吵架——來到了大正宮。
鄭靖業很爽朗地開口:“聖上臉色輕鬆了不少,想是有什麼好消息?”
蕭復禮把自己的打算等告訴了鄭靖業,鄭靖業道:“這是好事,論起來,還是如魏公之議爲佳,奈何朝中不能等。聖上斷不可在這個時候忘了還有外敵,狄人恢復得其快,他們沒有天朝這樣繁瑣的教化,凡事極簡,就是說,重新起來也很簡單。若是掉以輕心,恐爲其所趁。”
蕭復禮又被提醒了一回:“怪道馬駿又來求互市,他們已經又有東西可以交換了!”
“看來聖上對池修之所獻之策有所決斷了?無論聖上要如何,臣總是領旨的。臣的爵位,又不是拼殺來的,是白揀來的,襲不襲,都是那樣了。國家爲重,國家不好了,我等這爵位,找誰支俸祿去?”
蕭復禮愉悅地道:“不愧是鄭相公。”
“哎~老啦~聖上,凡一策,尤其是從別人錢袋裡拿錢的,總是交口稱讚的少。成與不成,也要看如何去做。聖上不妨與一些人再談一談,如杞國公、應國公等,有人帶頭,就有人響應。”
蕭復禮也是這樣想的:“我亦如是想。”
鄭靖業又拍胸脯保證,他不會拖後腿,蕭復禮開心地把他送了出去。
接下來就是約談外戚,杞國公是皇太后的父親,應國公是皇后的父親,要按池修之的方案,他們家只能襲三代,然後就要降。眼看着別人家襲的是五代,真是“不患貧而患不均”了。顧鼎有顧益純壓着,還有顧彝等通風報信,雖然有些猶豫,還是應了。
杞國公也答應了,卻試探着提出,如果所有諸侯同一品級的俸祿一樣,那要襲的代數也要一樣。同時,杞國公提出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公主、郡主及諸命婦,之封戶亦各有不同,當如何?”
蕭復禮道:“這些都可以按等計算,”想了一想,又添了一句,“皇子、皇女以嫡庶、班輩俸祿各有差。襲爵之年載,朝議可以商量。”
杞國公比妻女更識時務,也答應了。
該談的大佬們都談完了,池修之的建議就得到實施了?
怎麼可能?!
單是不同途徑得來的爵位各襲幾代就有一番爭吵,又有,各等級要發多少俸祿也是爭執的焦點。又有大佬們答應了,卻不聽大佬話的小弟們在鬧騰。作爲一個皇帝,蕭復禮表示,他已經慢慢習慣了這種朝堂生活。
習慣了也想吐槽啊!
鄭琰又被請到了翠微宮,是的,這事兒又拖了數月,又到了避暑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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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鄭琰小心地坐下,蕭復禮心裡涌起一股起來的感覺,這個動作,略眼熟啊!對了,好像夏美人有身子的時候,也是這樣,難道……
蕭復禮收起了八卦的心思,咳嗽一聲:“先生還住得慣麼?”
鄭琰微笑道:“自家別業,住了十幾年了,自然是慣的。若是問榮安郡太夫人,她也是住得極好的。我總讓春華去聽聽她訓話,太夫人讀書不多,道理卻是極明白的。人有的時候啊,會爲外物所惑。如今的女子,講究女紅、講究才藝、講究個琴棋書畫、講什麼廚藝,是捨本逐末。我肯奉養太夫人,非止是爲你,也是爲她是個明白人,讓我樂意親近。”
蕭復禮心裡暖暖的,又有些遺憾:“少時常聽慈訓,今日見面都有些難。”
鄭琰道:“夜深人靜的時候,把那些聽過的道理再想一想,就會覺得人並沒有走遠。”
“哎~有時候我就在想,大臣們要是也這樣質樸無文,心裡好了。”
“是爲爭執的事情?”
“嗯,尚書所議,已是最好了,我心實欲從魏公前例,可還是有人不依不饒的。先生,平衡之道,委實博大精深。”
“不要拘泥,不要捨本逐末,一個人,不可能討好所有的人,對得起天地良心就行了。”
“先生,有辦法解此謎局嗎?”
鄭琰道:“講明白!”
“講明白?已經講得夠明白了。”
鄭琰搖頭道:“還不夠,她們說什麼了?國家會承受不住?百姓需要體恤?世無萬代不易之法,唯有教化人心。掰開了,揉碎了講給他們聽。明白地告訴他們,讓他們自己算一算,五代以後,若不降等,會是個什麼局面!
他們的嫡長子要襲爵,次子、庶子要有蔭、出仕,全盯着朝廷這麼點收入,朝廷還能剩下什麼,國家瓦解了,他們一羣只知道吃祖宗飯的還能剩下什麼?鎮日裡吟風弄月,到時候會有什麼下場,能守住家業嗎?
季氏谷氏,數朝名門,出了多少俊傑,子孫不思進取,一朝改朝換代,太祖曾作媒,把谷氏女說給親信大將。說得好聽是聯姻,世人稱之爲‘美賞’,與賞賜奴婢有多大差別呢?——要把後果血淋淋地給他們看!”
蕭復禮有點呆,大臣們討論,也會嚇唬對方說什麼百姓會揭騀而起一類,還真沒有鄭琰這樣直接推理出——到時候你們一羣敗家子只好被當肥羊宰或者成爲“曾經身份高貴的奴婢”這樣的搶手炫耀品。你們在作死,鄭琰的中心意思就是這個~
鄭琰喘了口氣,向蕭復禮推銷她的學校教育的想法:“他們不襲爵,還能做官。然而做官也需要考試,聖上,把一羣廢物收到朝廷裡來,你擔心嗎?”
蕭復禮已經習慣了鄭琰“掰開了、揉碎了”的教學方法,認真思考了:“世上有沒有千秋萬代的朝廷?改朝換代,大臣還有能繼續高官厚祿的,前朝皇室雖然受到優待,但是能過得自在嗎?如何能讓子孫不偏居一府?”這樣的世紀難題。【1】
按,前朝皇室在正統天朝是受到優待的,所謂優待,乃是爲國賓、上表不稱臣,奉前朝之社稷、宗廟,用前朝正朔本色之旗鼓,劃一塊地,成爲國中之國——這個地方相當之小,也就是夠支撐以上生活而已。【2】
蕭復禮悚然而驚,不得不承認:“非先生,不能有此言。誠如此,當如何是好?”
學校教育、衝擊蔭官朝廷世家官場與開啓民智、發展生產力相結合【3】,是鄭琰給蕭復禮開出的藥方。當然,她主要講的是前三個,最後一個只能慢慢搞,歸結起來,就是一句話:“與時俱進,毋懼強敵。”
蕭復禮牢牢記住了,咳咳,所以說,對小孩子洗腦,一定要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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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復禮這小傢伙沒看錯,他先生家又要添丁了,時隔數年,池修之又要再當一回爹,開心得不得了。崇道堂裡在鄭、李辯論的基礎之上,又開始仔細推演世襲的危害。與此同時,李神策、李幼嘉、袁曼道、杞國公、應國公等應開始了遊說與奔走。鄭靖業明確表示了支持,文昌侯家首先響應,接着成國公等亦如是。
勳貴們想的是,錢雖然沒變,但是爵位能多襲幾代,這樣也很好。至少蔭官什麼的,那是賺的,對發展家族勢力是有好處的。否則這麼僵持下去,再僵個十年八年的,新方案沒出來,老一輩又要死幾個人,己方勢力便要弱,連這個都爭不下了。
然後,大家發現上當了!補刀黨出現了!從開國至今已經過了n代了,皇帝都換了六七茬了,就算讓你襲五代,從你家祖宗開始算,你也沒襲位了= =!所謂要繼絕嗣的聲音已經弱了許多,大家開始關心自己的利益了。
蕭復禮適時表示,大家的爵位計算,從現在的爵位持有人開始算。杞國公的要求最終沒有得到滿足,外戚等“非匡扶社稷之功”三代之後就必須降等。戶部、太府等在皇帝和宰相的監督之下,結合現在的諸侯人數,開始計算什麼樣的等級拿多少俸祿合適。
池修之一開心,又推出了一個配套措施:國家自上而下地辦學。天朝本就有重視教育的傳統,政府也辦學,力度卻沒有那麼大。池修之提出了以京城爲中心,逐步向全國推廣學校教育的建議,同步推行考試、報考官員制度。
這一回,他的提議得到了熱烈的響應——分明是給大家送做官的機會的嘛!
蕭復禮順水推舟,令池修之寫出章程來。又點名讓他參加了新爵位待遇的評議工作,這是一個很浩大的工程,全國有侯以上爵位的足有數十人,封地分佈在全國各地,豐歉程度各不相同,需要一一評估,還要控制在一個不讓諸侯馬上覺得生活不變的程度內。又有關於皇室成員的嫡庶之間的待遇差別問題,只有更復雜。
這項活動從夏天一直計算到了冬天,纔算有了初步的結果。
蕭復禮與諸侯盟誓,藏匣與太廟,表示:不再改易封爵之制。
拖延了數年的爭議,最終在皇帝不願意看到朝廷養成扯皮習慣之下,得到了比較快的解決。剛剛處理完一件大事的皇帝,又遇到了新的難
題:快要出嫁的平固長公主,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鄭靖業退休休養的別墅裡有座水底屋子,她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