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歌笑了笑,一飲而盡。
他放下酒杯,起身便要離開。
“慢着!”梅瑩哼道。
宋雲歌站定、俯看她。
精緻絕倫的瓜子臉晶瑩如玉,流轉溫潤光澤,在燈光下越發的美麗動人。
宋雲歌這一瞬間被她的美麗所擊中。
梅瑩看他眼神直勾勾的,不對勁,白他一眼哼道:“瞎看什麼呢!”
宋雲歌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沒想到被梅瑩的美色所偷襲,當真是防不勝防,忙道:“有何話說?”
“你到底有什麼條件,說來聽聽!”梅瑩哼道:“不過你要明白,你現在的處境可不怎麼好,陸堅沒這個膽量收你的。”
宋雲歌失笑道:“梅姑娘,這便沒趣了,我的條件你不知道?”
“你不說我怎知道,我沒卓小婉那本事!”梅瑩哼道。
她知道卓小婉能夠看透人心。
宋雲歌道:“臨機專斷之權。”
“就是說不聽我的,自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梅瑩哼道。
她心下暗哼。
果然如自己所料,這傢伙桀驁不馴,真的不想聽自己的。
真是個恨人的玩意兒!
要不是爲了大功,要不是爲了幢主,要不是爲了進殞神山提升悟性,超過卓小婉,自己何必受這個氣!
她恨恨瞪着宋雲歌:“你也真能做美夢!”
宋雲歌搖搖頭:“梅姑娘你這話不對,誤解了我的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平時嘛,我可以聽從吩咐,可是在關鍵時候,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什麼時候是關鍵時候?”
“碰上敵人時,如何對敵,臨機決斷的時候。”
“難道我們一起碰上敵人,還要聽你的?”
“聽我的錯過嗎?”
“狂妄!”梅瑩狠狠瞪他。
宋雲歌小拇指刮刮眉梢,輕笑一聲:“梅姑娘你可以細數一番,我哪次決斷出錯了?”
梅瑩哼道:“這一次!楚曉雲!”
她看着宋雲歌臉色一下陰沉下去,微微有些發虛,但也解氣。
這一下算是正中他要害,打到了他的七寸!
楊雲雁搖搖頭。
這梅瑩也真夠狠的,這話都敢說,就不怕宋雲歌翻臉?
宋雲歌轉身便走。
梅瑩哼道:“怎麼,你終於知道自己不是什麼時候都正確了吧?”
宋雲歌腳步不停,直接下樓。
梅瑩緊隨其後,緊追不捨,紅脣翕張說個不停:“惱羞成怒了?被我說中了?所以每個人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對,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楊雲雁坐在桌邊,推開窗戶看。
宋雲歌已經出了酒樓,進入人羣中,而梅瑩緊跟着他,與他連袂而行。
凝神於耳,能清晰聽到兩人說話。
梅瑩繼續道:“所以宋雲歌你沒什麼了不起的,別以爲什麼都是你對!”
宋雲歌哼一聲道:“梅瑩,咱們不是一路人,還是各走各的,告辭!”
他轉身拐向另一個方向。
梅瑩仍跟上他:“你以爲陸堅會給你臨機獨斷之權?做夢吧!”
宋雲歌平靜的點點頭。
梅瑩一怔,哼道:“不可能!”
宋雲歌道:“你可以去問問陸堅,再決定不遲!”
他根本沒見陸堅。
但梅瑩一旦去問陸堅,陸堅否不否認,她都不會相信。
她會覺得陸堅是在騙她,怎麼都會覺得陸堅答應了這條件。
“……他是覺得沒什麼希望,所以什麼都胡亂答應!”梅瑩道。
她心下發慌。
因爲她覺得陸堅未必幹不出這種事來,肯定會不顧一切的拉攏宋雲歌。
這陸堅表現得對自己深情款款,競爭起來卻毫不客氣。
宋雲歌擺擺手道:“就說到這裡罷,沒必要再說下去了。”
梅瑩看他神色淡漠,心下微慌,哼道:“就是說,即使全什一起行動,碰上天魅,都要聽你的,我也要聽你的?”
宋雲歌輕頜首。
梅瑩哼道:“宋雲歌你也太過份了!”
宋雲歌不耐煩的擺擺手:“你也是個爽利之人,今天怎如此囉嗦、拖泥帶水?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就算!不能在一什,將來說不定也能合作呢,告辭!”
他身形加速,如游魚般穿梭人羣。
梅瑩咬牙跺腳,玉手緊攥露出隱隱青筋,氣得快要爆炸了。
但她越是生氣,越是清醒,知道不能讓宋雲歌溜走,真要被陸堅收入麾下,自己的麻煩就大啦。
她恨恨的吐出一口氣,化爲一縷輕煙跟上宋雲歌,哼道:“好吧,但你要維護我這個什長的威嚴,不準說頂撞我的話。”
宋雲歌扭頭看她,正色道:“這是自然,我會傳音入密,可不想惹起衆怒,……不過你可想好了,我現在麻煩纏身,雲天宮絕不會放過我。”
他如果掃了梅瑩這個什長的面子,全什上下都會視他爲敵。
雲天宮是查不清馬志華他們如何死的,所以最終這筆帳還是要落到自己身上。
他們佔不住大義,無法用六宗盟約,那麼就一定會偷襲暗殺。
雲天宮弟子都不能忍受白白死去九個同門。
梅瑩道:“雲天宮是雲天宮,關我什麼事!”
宋雲歌淡淡道:“你們無量海與雲天宮的關係還好吧,況且對手的對手便是朋友。”
“這些都不關我的事。”梅瑩哼道:“你自己的麻煩,自己解決便是。”
宋雲歌抱拳:“既然如此,那往後就請多關照了,梅什長。”
梅瑩卻一臉不高興。
她這算是簽下了喪權辱國的條約,有什麼可高興的,如果能毫無條件的加入自己麾下,那纔是高興。
宋雲歌斜睨她:“梅什長你是貪心不足啊,是不是想着我毫無條件的加入?”
“太多人想加入我這一什,卻不搭理他們,你倒好!真是……”梅瑩搖頭不已。
宋雲歌道:“他們是爲了佔便宜,不是給你送功勞,而是搶功勞的。”
梅瑩白他一眼。
宋雲歌笑道:“咱們去喝一杯?”
“沒心情!”梅瑩哼道。
宋雲歌搖搖頭道:“我一介劍尊到你麾下,竟然還不滿意?覺得虧了?”
梅瑩道:“我這是請了個祖宗回來,怎麼高興得起來!”
“那就想想幢主!”宋雲歌微笑道:“成了幢主之後,你能不能高興得起來?”
梅瑩嘴角微翹。
幢主確實不一樣,她也跟宋雲歌一樣,不想聽命行事,凡事想自己做主。
幢主、衛主,然後是軍主。
“好吧,走!”梅瑩露出笑容。
自己還是佔了大便宜的。
宋雲歌身形卻忽然停住,看向緩步走來的一個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行走在大街上,周圍三尺無人能靠近,一步一步緩緩走來,大地彷彿隨着他的腳步而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