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機微眯眸子,冷冷看着他。
溫明樓平靜對視,不甘示弱,篤定而從容。
“呵呵,好一個溫明樓!”冷天機搖搖頭道:“確實難纏,也夠聰明!”
她當然也知道溫明樓的處境,現在是堅決不能承認謝白軒是假的。
否則,整個撼天宗就成了笑話,毫無益處。
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不承認。
但不管承認不承認,他心裡有數,始終會成爲一根刺,現在看不出來,這根刺會越來越深,直扎到心底深處,然後在某一刻爆發。
到那個時候,謝白軒就要倒黴,來自身邊人的暗算纔是最致命的,猝不及防。
聽了溫明樓的話,吳悠雪眉開眼笑,笑靨如花:“溫師叔英明呀!”
溫明樓神色複雜的看她一眼,搖搖頭嘆口氣:“白軒困在大光明峰下,你去了也沒什麼用,不如別去。”
“那不成,”吳悠雪搖頭道:“師叔,正因爲沒人陪,我纔要過去的,不能讓師兄一個人在那裡孤苦。”
“你呀……”溫明樓不再勸告,心下更覺可惜。
可惜了這麼一個集天地靈氣於一身的女子,最終卻是毀了,所託非人。
紙是包不住火的,終究會有徹底暴露的那一天,謝白軒的身份大白於天下。
那個時候,吳悠雪如何自處?
是偏向謝白軒,還是偏向宗門,謝白軒她深愛,宗門有她的師父。
可以想象她到時候會有多痛苦。
吳悠雪冷冷看一眼冷天機:“你可以走啦!”
冷天機搖頭道:“看在同爲女子的份上,我勸你最後一句,把眼睛擦亮一些,人心難測的。”
“多謝你的忠告。”吳悠雪哼道:“恕不遠送!”
她這會兒已經篤定冷天機不會拿自己如何,顯然是師兄。
冷天機知道師兄不在大光明峰下,知道他的厲害,所以不敢輕易得罪。
冷天機哼道:“不識好人心,告辭。”
她轉身便走。
吳悠雪恨恨的瞪一眼,對居心叵測的冷天機極爲不喜,很討厭。
只是自己修爲不夠,不能狠狠教訓一頓,否則憑她對師兄的所做所爲,不能輕易放過。
溫明樓看向吳悠雪。
吳悠雪笑道:“溫師叔,那我便走啦。”
“小心一點兒。”溫明樓深深看着她。
吳悠雪笑着點頭:“是。”
她轉身輕盈而去,還扭頭四顧,身形陡然加速穿到旁邊的樹要,然後在樹林裡穿行,不能讓冷天機窺得自己的蹤跡。
說不定,她會通過打擊自己來干擾師兄。
她身法奇快,飄忽莫測,最終沒發現冷天機跟着,鬆一口氣來到了萬象樓。
她輕輕催動玉佩。
宋雲歌飄忽而出,剛要帶着她進萬象樓,忽然停住,皺眉看着緩緩出現的冷天機。
吳悠雪惱怒的瞪着他。
冷天機平靜的道:“不是跟着你來的,他在這裡我知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吳悠雪哼一聲沒說話。
宋雲歌臉色陰沉看着冷天機:“還要糾纏?”
“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冷天機笑眯眯的道:“摘星樓的太上長老從入定中醒來,會親自找你報仇。”
宋雲歌不以爲然。
“如果對你沒有威脅,我會特意來告訴你一聲?”冷天機道:“告訴你,就是因爲他很強。”
“多強?”
“比你強。”
“哈哈……”宋雲歌大笑。
“哈哈哈哈……”冷天機笑得更大聲。
吳悠雪莫名其妙。
冷天機道:“可笑之極,坐井觀天!”
宋雲歌搖頭道:“空口無憑,讓他來找我試試吧,見識一下摘星樓的太上長老的本事!”
“真要讓他來?”冷天機歪頭看他,輕笑道:“他現在是找不到你的。”
“我不讓他來,你也會讓他來。”宋雲歌沒好氣的道:“休得囉嗦。”
吳悠雪蹙眉道:“師兄……”
“冷天機一肚子的壞水,不停的往外冒,她的話,一句也不能相信!”宋雲歌搖頭道:“見識一下她的手段吧,現在說不定那太上長老已經到了!”
“咯咯,知我者,謝白軒也!”冷天機笑聲忽然嬌媚,聽得宋雲歌打一個寒顫。
她笑聲一改往日的清朗激越,而是如銀鈴一般,確實是動聽,但他聽得卻渾身起雞皮疙瘩。
“老夫在此!”悶雷聲怒吼中,一個削瘦矮小的老者從樹林裡飄出來,如一柳絮落到他身前。
宋雲歌伸手。
吳悠雪凝重的退到一旁。
她仔細觀察。
這個削瘦矮小的老者鬚眉皆白,雙眼如寒星,眼中的神情透着年輕,絲毫沒有歲月滄桑。
他彷彿對世間萬物都感覺好奇,甚至對殺人也好奇,好奇的打量着師兄。
他沒把師兄看成一個活人,好像看成一隻待宰的牲畜,目光逡巡,正在尋找着最好的下手部位。
他目光在師兄的腳腕與手腕處流轉,彷彿找到了弱點,便是這兩處。
宋雲歌也在打量老者,絲毫不因爲他個子矮小削瘦而輕視,也不因氣勢縹緲,感覺不出強橫而輕視。
他的感覺沒告訴這老者的危險,但通過他的觀察,天輝神目觀察之下,這老者修爲極強,元氣宛如水銀,圓潤流暢,威力驚人。
而且他身上還有一團奇異的氣息在肩膀處,隱隱約約散發着黑光。
宋雲歌推測這黑光有古怪,不知道會讓他的手臂發生什麼樣的變化,威力必然驚人。
“你敢殺少樓主,是不把我們摘星樓放眼裡。”老者緩緩說道,雙眼寒光越來越盛。
宋雲歌笑道:“前輩如此一把年紀,還用這一套?”
“混蛋!”老者怒喝如雷。
宋雲歌揉了揉耳朵:“看來前輩你的耳朵有點兒聾,所以纔會說話如此大聲!”
“啊——!”老者怒吼着撲上來。
他頗爲託大的直闖中宮,要硬撼宋雲歌,逼宋雲歌硬接,以數百年修爲強壓宋雲歌。
“別!”冷天機剛硬出這句,已然晚了。
宋雲歌的手掌與老者手掌無聲無息合到一起,好像慢慢貼上去,然後一動不動。
老者雙眼怒瞪,已然知道碰上了吞噬功力一類的心法,他不甘之下也沒怎麼慌,手臂的黑光陡然迸射。
宋雲歌感覺到不妙,直接一吐勁震開老者手掌。
黑光透過掌心射出去,沒能射到宋雲歌手上,落到旁邊的地面。
地面乃是堅硬的青石所鋪,此時被黑光一碰,頓時軟如豆腐一樣的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