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傷哼道:“這樣的叛徒也要留下?”
“谷主不想取他性命。”魯向洋道。
顧少傷皺眉盯着他。
魯向洋露出笑容:“他的一切舉動都在谷主的眼皮子底下。”
“父親?”顧少傷緩緩道:“父親他沒事兒吧?”
“谷主一切安好,已經痊癒。”魯向洋笑着點頭:“就想趁機梳理一下谷裡的人心。”
“父親他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呢!”顧少傷哼道。
他惱怒竟然騙自己。
不過這也符合父親一貫的行事,凡事都要運到極致,化危爲機,一機多用,一箭多雕。
魯向洋道:“谷主這一招很奏效,這不,就跳出兩個不要命的。”
他實在難以理解這些人的做法。
就這麼迫不及待?
難道以爲谷主是那麼容易死的?就不想想會不會是谷主在詐死?傻乎乎的上當!
這種傢伙,就是被蠢死的,死有餘辜!
“父親他不告訴我,是怕我露出破綻?”顧少傷沒好氣的道:“我就那麼蠢?”
“這個嘛……”魯向洋笑道:“谷主覺得你太年輕,還沒有城府,所以不能說,更重要的是,他們會盯着少谷主你,一旦少谷主你露出破綻,他們就不會上當。”
他搖搖頭道:“他們雖然蠢,但那是利令智昏,小聰明還是足夠的!”
“算了,說來說去,都是我最蠢!”顧少傷擺擺手,看一眼牆上的胡長老;“父親要怎麼處置他?”
“自有谷規。”魯向洋道。
顧少傷轉身道:“帶走他吧!”
魯向洋抱抱拳,提着胡長老飄飄離開。
顧少傷意興闌珊的坐到石桌旁,搖搖頭不說話。
宋雲歌笑了笑:“覺得令尊小看了你,所以不高興?”
“唉……”顧少傷道:“看來我在父親眼裡是很不成器的,一直以爲我很厲害了呢。”
宋雲歌道:“你再厲害,在令尊眼裡,還是那個小孩子,沒辦法改變的。”
“我現在……”
“現在你武功是強,可世間不是武功強就能橫掃一切的,還是要多用心學着一點兒。”宋雲歌笑道:“令尊的手段你還是要多學學的,現在還差得遠吶。”
“你一直在學着!”顧少傷不服氣。
宋雲歌搖頭:“我看你還是沒真正的磨去意氣,沒學會真正的智慧,不開竅。”
“哼哼!”顧少傷不服氣。
宋雲歌道:“待你明白,自己終究是一個人,不管有什麼缺點,不管有什麼的武功,能做的事都是有限的,那個時候,才能真正的開竅,學會用腦。”
“你也這麼想?”顧少傷歪頭看他。
宋雲歌點頭。
顧少傷道:“不會吧?你這麼強的武功,竟然還這麼覺得?”
宋雲歌笑了笑:“我武功再強,也不能殺光天下人,還是要以人心驅動人心的,否則,就會舉世爲敵,寸步難行。”
“唔……”顧少傷若有所思。
他忽然深受觸動。
既是被父親看輕的激憤,又是被宋雲歌所點撥,他原本一直覺得,自己就是武功不夠強,只要武功強了,一切都有了。
就像宋雲歌前世,人們一遇到煩惱,就會覺得,都是自己沒有錢,錢不夠,如果自己有足夠的錢,就能解決一切。
他一直覺得一切都自己武功不強所致,只要武功足夠,那麼自己就能讓所有人歸心,所有人都讚歎。
現在看來,還是自己太天真,想得太簡單,是太過偏激,走得偏了。
他開始反省自己。
宋雲歌露出笑容,這是開啓智慧的第一步,這顧少傷的底子極好,只要打開竅,很快就能由魚化龍。
腳步聲響起,兩個青年各提着一個匣子進來,輕輕放到石桌前,抱拳稟報:“少谷主,這是魯長老命我們送過來的。”
顧少傷擺擺手。
兩人退出去。
顧少傷道:“應該是千里螺,來看看吧。”
他彎腰打開了匣子,裡面是一隻一隻的小海螺,散發着潔白的瑩光,好像白瓷。
宋雲歌訝然:“這麼小?”
他還以爲是那種拳頭大,或者更大的海螺,沒想到這海螺只有小拇指大小。
“奇妙吧?”顧少傷笑道:“竟然是這麼小,卻能傳出千里之遙。”
宋雲歌道:“如果我在玉霄天,你在小吉祥天,我們說話能不能聽得到。”
“能。”顧少傷點頭。
宋雲歌失笑道:“不可能吧?”
“要不然,我們就試試。”顧少傷道:“這千里螺,又叫十方八荒千里螺,不管在哪個世界都聽得到,據說是佛祖座下的神物。”
宋雲歌笑着搖搖頭。
天下間如有這般神乎神乎的東西,他打量着這些小小的袖珍的海螺,挑出幾個順眼的。
兩匣海螺是不一樣的,一看就能看得出來,一個更小更精緻,另一種稍微大一些,花紋沒有那麼秀麗沒那麼濃密,圓潤稍有不如。
“這是母螺,那是子螺。”顧少傷分別介紹。
宋雲歌把玩着母螺,卻是那種不夠精緻的。
“是不是覺得我弄錯了?”顧少傷見宋雲歌沒多問,忍不住直接說出來:“這便是神妙之處,子螺比母螺更加的美麗精緻,一代比一代強。”
“看來那裡有什麼寶物啊。”宋雲歌道。
顧少傷搖頭:“沒找到。”
他們也有這般懷疑,覺得有寶物在影響着千里螺,否則不會越來越好。
可偏偏沒找到,而且海洋廣闊無垠,也沒辦法一點一點找,一場颶風過去,什麼都改變,需得重頭再搜尋。
宋雲歌道:“好吧,那我便拿幾個。”
他挑了一個母螺,七個子螺。
顧少傷得意洋洋的笑道:“你這些子螺想與母螺聯繫,需得以神煉製,我傳你神煉之法,要是沒有神煉之法,得了這千里螺也只是當個稀罕物件。”
他說着壓低聲音將神煉之口訣說了,宋雲歌輕輕點頭,記在心底。
“顧兄弟,那我便要告辭了。”宋雲歌道:“試試能不能在玉霄天聽到你的聲音。”
“……好吧。”顧少傷露出不捨之色:“不過你閒的時候要過來,那祈雲宗還不知道怎麼鬧騰呢。”
他雖與宋雲歌相識時間不長,但卻不知不覺把宋雲歌當成了主心骨,驟然離開,便覺得心裡沒底。
宋雲歌笑着點頭:“我會常過來看看。”
他說罷將八個千里螺放到懷裡,然後身形開始漸漸的放光,白光籠罩着他,然後倏的化爲一道白虹直貫而上,在夜空裡極爲顯眼。
顧少傷輕輕嘆一口氣,渾身提不起勁,便猛一拍桌子:“拿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