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樞中全家搬回北京,這可把荀佐富急壞了,由於中樞中爲煤礦奔忙,很少在家,一直由荀佐富鞍前馬後地陪荃貴指揮工匠幹活,荃貴見荀佐富聽話,勤懇,便讓他管理愛新飯莊。
荀佐富由馬伕變爲掌櫃,對荃貴更爲感激,他清楚荃貴在中家的地位,爲了摸清荃貴的心思,能更好地討好荃貴。他每天備下精緻的小菜來討好翠舞和紅飛。
翠舞和紅飛離開了妓院,脫離了苦海,除了非常感激荃貴以外,對荀佐富也很感激。閉口開口荀大哥叫得個親熱。荀佐富當上愛新飯莊的掌櫃後,她們也看到了奔頭。
翠舞年紀比紅飛略小一點,自覺比不上紅飛水靈,在朝夕相處的日子裡,她覺得荀佐富實在,可靠,便同和荀佐富好上了。
翠舞和紅飛是荃貴的貼身僕人,必須跟着荃貴到北京,荀佐富則要留在奉天管理愛新飯莊。婚事不黃也要兩地分居,爲此。倆人商量怎麼辦?
荀佐富說:“你和太太說了咱們的關係,央求她讓你留下來。咱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翠舞搖頭說:“太太說了,老爺不同意招小丫頭來伺候,那些婆子媳婦肯定沒我伺候得,非要我伺候她一輩子不可。所以,我只有跟着奶奶的份。要求你去求老爺,老爺比太太脾氣好。不過你要想好了,若是太太不同意。你該怎麼辦?”
荀佐富有些犯愁了,他由一個窮小子變成了吃香喝辣的掌櫃不容易,更何況,他還能在奉天城的達官貴人中混個臉熟。若是離開了,誰知道有沒有這麼好的運氣,若是不離開奉天,勢必要和翠舞分開。他又捨不得:翠舞走了,他上哪去找像翠舞這樣既水靈又機靈的姑娘?
翠舞雖是個丫頭,可是周身的氣派一點都不輸給大戶人家的小姐。難啊,一邊是心裡的喜歡,一邊是出人頭地的階梯。他陷入了矛盾苦惱之中。
紅飛看翠舞悶悶不樂,便笑道:“妹妹,荀大哥雖好,不過一個傭人,何必捨不得?咱們雖是丫頭,可我冷眼看去,咱們容貌一點也不比那些小姐差。我們可惜就是沒個有錢的爹孃。所以,咱們日後要找個好人家嫁,以後咱們的孩子就是少爺,小姐。不要吃我們吃過的苦。”
翠舞說:“我沒你想得這麼美,我自求日後的日子不愁吃穿,不用買兒賣女就成了。”
紅飛不以爲然地說:“那你現在怎麼辦?”
翠舞無奈地說:“我是奶奶的丫頭,只能聽奶奶的。還能怎麼辦?”
荀佐富終於下定決心,鼓起勇氣向中樞中請求:“掌櫃,你不是說賞個媳婦給我嗎?我求你做主讓翠舞嫁給我吧。”
中樞中高興地說:“只要你們兩廂情願,我願意做大媒。”
荃貴知道了,便把荀佐富叫到跟前:“你想娶翠舞。可聽好了,翠舞必須跟我到北京,你要作掌櫃就留在奉天,要跟着我們回北京只能做傭人,你要考慮清楚。”
荀佐富毫不遲疑地回答:“我願意做大爺和奶奶的車伕,大爺和奶奶到那裡我就跟到那裡。”
荃貴聽了很高興,便與中樞中商量要給他們大辦喜事。中樞中命人在中府張燈結綵,又出錢買肉買酒,把所有的傭人,夥計都請來喝喜酒,算是與奉天來個完美告別。
荃貴則送給翠舞幾套自己沒穿過的新衣服,和一對金耳環和100元做嫁妝。又拿出自己的胭脂,香粉來打扮翠舞。
紅飛看到煥然一新的翠舞,嘖嘖讚道:“翠舞你今天真漂亮,像少奶奶一樣。”
荀佐富和翠舞在衆人見證下,拜堂成親。他們對中樞中夫婦更是感激不盡。中樞中舉起酒杯對衆人說:“大家只要好好幹活,中某不會虧待大家的。只要有我吃的,大家就不會餓着。平日大家辛苦了。今天既是荀佐富和翠舞的大喜日子。大家可以敞開肚子來吃肉喝酒。”
傭人們高興回答:“謝謝掌櫃的。”
大家大塊地吃着平日難見的肉餃子,肉包子,痛快地喝着高粱酒。然後去鬧洞房。
對中樞中回北京,歐亞仕十分歡迎的,在天津的自己洋樓裡舉行家宴給他們洗塵接風。
中樞中一家剛到天津。歐亞仕夫婦已經在站臺迎接他們,瑪格麗特熱情地擁抱荃貴:“親愛的,我們又見面了,歡迎你來我家做客。”
仲才忙向歐亞仕夫婦鞠躬問好,瑪格麗特熱情拉着仲才的手說:“幾年不見,仲才都變成一個大帥哥了,大家別站着,快上車回家。”
到了歐公館,仲纔看到屋子全部都是的西式擺設:寬大的落地窗,亮晶晶的水晶吊燈,漂亮的壁燈,白色的壁爐,新式的西式沙發。恍惚中又回到童年到過的異國他鄉。
從樓上緩緩走下來一位金髮女孩和一位栗色頭髮的女孩,她倆有着中國女子所沒有的豐滿高挑的身材,高鼻凹眼,白皙的臉上洋溢着青春歡快的氣息。這兩個女孩雖然不漂亮,但周身散發出來的異域風情,彷彿讓人親臨詩經裡面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的場景。
瑪格麗特對女兒說:“你中伯父,中伯母都到了,伊麗莎白,愛麗絲怎麼那麼遲纔下來?”
歐美元姿態優美地向中樞中夫婦行屈膝禮,宛如天使下凡:“歡迎中伯伯,中伯母,中弟弟來訪。對不起,我和妹妹趕作業,所以來晚了。”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歐美英微笑地跟着姐姐行禮,問好。
中樞中高興地說:“你倆又長高了許多,越來越美啦。”
“謝謝。”歐美元莞爾一笑,大方地走到了仲才面前:“亨利,幾年不見,你還記得我嗎?”
仲才雖然做好了重逢的準備,面對熱情主動的歐美元還是有些手足無措:“伊麗莎白,我永遠不會忘記我們在船上的美好時光。”
中樞中對仲才說:“伊麗莎白的英文很好,你要好好和她交流英文。以免以後上學跟不上。”
這有何難?仲才馬上和伊麗莎白飆起了英語。
歐亞仕看到他們兩個年輕人在用英語交流,感慨地說:“時間過得好快啊,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都沒結婚。現在我們的兒女都長大成人了。”
“是啊,歲月不饒人啊。”
“你早就該回北京了。房子我已經幫你看好了,你先好好休息,在天津玩玩。過幾天有空再去看看,滿意就買下來,不滿意先住我家,再另外尋找。”
在天津玩了兩天,中樞中便跟歐亞仕到了京城看房子,歐亞仕根據他的要求爲他找了一所房子,房主原來是清朝的貴族,因爲子孫無能,不能不賣房子變現家產過日。
這是一座帶花園的豪華房子,其府邸建築莊重肅穆,尚樸去華,明廊通脊。前半部有東西中三路院落,後院有假山,水池,曲廊亭榭,東有家祠。中有戲臺。讓中樞中看到了主人原先的輝煌。
這不由不引起中樞中的擔憂:真是富不過三代,自己的兒子以後千萬不能變成這樣。爲此,中樞中決定對兒子們制定了嚴格的家規,避免自己重蹈別人養出不肖子孫的覆轍。
荃貴看到這豪華的府邸雖不如郡王府,但在北京也屬上等,想到了當年郡王府的生活,不禁有種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的滄海桑田之感。
她馬上對仲才耳提面命:“爲什麼額娘總是敲打你,就是不想你像那些王公子弟們那樣無能。大清才倒了五年,這些王公大臣的不孝子孫就要靠便賣祖宗留下來的東西過日子。仲才,你要努力學習,長大光宗耀祖,別像這家人的子孫一樣不上進,靠賣祖屋過日子,往後流落街頭。被別人看扁了。玷污了祖宗的名聲。”
仲纔不以爲然地說:“母親放心吧,我不會成爲敗家子的。”
中樞中夫婦對房子很滿意,當場拍板買下這所房子。由於荃貴非要重新裝修房子不可。中樞中一家只好暫住在歐亞仕家裡。
瑪格麗特已經成了京津一帶的有名的大買辦夫人,經常在家裡開沙龍,舞會,招待外國友人到家裡吃飯喝茶。
荃貴來到後,便把美麗和優雅的荃貴介紹給大家,洋人看到荃貴不僅服飾雅緻,而且粗通英語,是代表着中國婦女的形象一道亮麗的風景,都熱情和她交談。
荃貴剛開始很排斥與洋人打交道,礙於歐亞仕夫婦的面子,只得勉爲其難,她高興的時候就拿出筆,當場揮毫作畫,輕輕描畫幾筆,便勾勒出一幅讓外國人驚歎的水墨畫,讓洋人不得不說好。
得到洋人的讚揚多了,又看到北京和天津比奉天繁華,她發現洋人的奶茶,點心都不錯。很快就適應了京津與洋人的社交生活。有了這樣給自己臉上增光的女伴,瑪格麗特自然跟荃貴走得越來越近了。
她熱心地提醒荃貴:“你應該和中先生加入基督教,保證對你們的事業和生活都有很大的幫助的。”
荃貴卻說:“我和中爺都吃過洋人的苦頭,心有餘悸,我們不會加入洋教的。”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人只要心胸寬廣,退一步海闊天空。”
荃貴只好委婉地說:“等我和中爺商量以後再做決定。”
仲纔看到歐美元姐妹不僅精通英語,法語,還善於彈琴,下國際象棋,一家人和樂融融,很是羨慕。季盛很快與自己年紀相仿的歐美德玩起來。兩家人很快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