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以心觀劍

一劍搶先,嘯聲迴音激盪,劍意如洪波巨浪迴流浩蕩,鮮血漸落之際陸鴻返身一劍壓住李歸陽反撩而來的逆魔刃,二指如電點在他胸口。

“天劍”,

如虹劍氣倏然而出,夾雜着赫赫雷威悍然而出。

李歸陽境界雖然壓下,但肉身卻仍然強大,陸鴻一式天劍竟而破不開他的肉身,只能淺淺刺入他的胸口,宏大劍氣壓着他倒飛而出。

手中逆魔刃猶自顫動,李歸陽哈哈大笑,雙手握住刀兵,力貫全身一刀劈下,陸鴻的天劍應聲而散,二指曲勾正欲祭出地劍,卻見李歸陽飛身落地,逆魔刃猛地插入巨屍腹部,雙手一按,魔流灌入刀身,逆魔刃上的刀氣頓時形成暴流將尚未祭出的地劍生生壓下。

勁力衝蕩,靈波鼓舞而來,陸鴻禁不住倒退兩步。

繼而一波又一波刀氣暴流擴散而出,劍音與殺龍音二者相合形成的強大劍意陡然受到衝擊,在那暴虐的刀氣洪流之下一時竟有潰散之意。

“叮”,

“噹噹噹”,

陸鴻隨即不斷彈指點在驚寂劍身之上,一波波劍意流轉而出,加催劍氣洪流,與李歸陽的刀氣暴流形成旗鼓相當的抗衡之時。

李歸陽手中的逆魔刃不再顫動,邪眼睥睨看了他一眼,笑道:“小子,你與本魔之戰現在纔是開始”,

借力一踏飛身而起,手中逆魔刃當空劃出一道血色弧線,繼而借下落之勢刷刷兩道落下,刀氣當空形成十字爆衝下來,還未靠近陸鴻就感受到那股難以匹敵的氣勢。

他毫不猶豫祭出劍雀開屏,層層劍氣擴散而出。

他已不止一次使出這一招,起先這一招乃是如孔雀開屏般呈扇形浮現,能夠護住半身,其後是劍雀漸進之態,劍氣擴散,好像一隻只摺扇相連,呈錐形護住周身。

而現在,劍音加成之下這一招再次變化,紫色劍氣護住周身後仍舊無休無止,道道劍氣竟宛如蓮花一般綻放開來。

“彭”,

兩道刀氣甫一劈斬而下就被反彈了開來,反朝李歸陽呼嘯而去。

陸鴻收攬劍雀,殘餘劍氣倒轉回流匯聚於劍鋒之外,形成一道丈許長的紫色鋒芒,他縱身一躍,拔地而起,揉身而上之際劍走刀式反撩而出,丈許長的劍鋒陡然釋放。

而李歸陽則刀走劍式,不劈不砍,以點破面徑自探出接連破開被反彈回來的刀氣和陸鴻祭出的刀氣。

“當”,

破招之後隨即就是針尖對麥芒的硬攻,逆魔刃猛地劈砍在驚寂上,巨力傳來,陸鴻頓時體內血氣翻涌,身不由己地被他壓着沉身向下。

他只下落三尺,腳下九宮浮現,手上勁力急變,原本針尖對麥芒的剛勁轉而化爲將百鍊鋼化爲繞指柔的柔勁,施展纏劍之術,驚寂如磁鐵一般死死黏住逆魔刃,繼而向下一甩兩人便身形交錯,李歸陽身不由己地落下,而陸鴻反而變幻方位到了上方。

腳踩九宮凌空虛踏兩步,徹底凌駕於李歸陽之上,他手上劍招再變,盡收纏綿柔勁,六式劍雀如行雲流水般施展而出,劍影連環,壓得李歸陽不得不由攻勢轉爲守勢,踏地一聲踩在巨屍身上,面對陸鴻源源不絕的攻勢他不斷倒退。

此時的陸鴻既學成墨清絕的劍音絕技,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又習得任非蹤引以爲傲的六式劍雀,將劍招劍意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若是境界相同,無論墨清絕還是任非蹤都絕不是他的對手。

連村長都說論劍上天資陸鴻舉世無雙,杏花村歷代劍修沒有一人能比得上他。

當年李歸陽在赤陽峰與墨清絕一決高下,雖然墨清絕因天人之事藏匿劍招,劍音絕技沒有使用完全,但他贏得仍是十分艱難,這一戰後苦思冥想了數年,終於領悟出刀氣暴流,滿心狂傲打算再敗墨清絕一次,既見識他完整的劍音也讓他輸的心服口服,誰知他卻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本以爲此生再也無緣見識此招,誰知數千年後與他出自同源的小輩竟將劍音絕技發揮的如此神妙,並融合了後來的卓絕劍修劍招,這一番激斗的酣暢淋漓對他來說當真是莫大的滿足。

“鏘”,

當陸鴻劍招出盡,最後一劍點在逆魔刃上,刀劍交錯,兩人擦身而過一落而下踩在巨屍身上,四周的一切都彷彿突然靜止了,劍鳴聲止,劍意消散,刀氣暴流也倏然消失。

陸鴻持劍而立,李歸陽逆魔刃插在巨屍身上,鮮血從兩人身上流淌下來,而他們俱都一動不動,連風都彷彿在這一刻止息。

看着陸鴻身上血跡斑斑,晴兒忍不住捂住了小嘴。

而此時兩人腦海中卻是飛速變化,李歸陽一遍遍回味着陸鴻方纔的劍招,那融合了劍音絕技和六式劍雀,更有江南劍道名家劍招精髓的連環進招,他敗盡七國劍客,關中劍道名宿也敗過不少,但論劍法只精妙竟沒有幾個能比得上這個還不到二十的青年。

陸鴻同樣在回想着方纔李歸陽的守勢,自己的那一輪劍招已是使出渾身解數,但一攻一守之際李歸陽看似處於下風,實際上卻沒有吃一點虧,倒是自己身上的傷痕比他更多。

這種無懈可擊的刀法他從來沒有見過。

默默冥思良久,兩人幾是同時轉身,對視一眼,都看見彼此眼中的自信,知道對方都有所領悟,李歸陽哈哈一笑拖刀而上,再次進招,這一次攻守轉換,李歸陽以凌厲無匹的刀招狂攻猛進,彷彿暴風驟雨,而陸鴻則轉爲守勢,以劍雀爲主,輔以劍氣,守得密不透風。

一番快攻之後兩人再次靜止不動,閉目凝神細思片刻,陸鴻輕聲一笑從袖子上撕下一塊布蒙在眼上,而李歸陽也是同樣的反應,同樣的動作,蒙上雙眼,狂傲一笑。

此時兩人的心境已於方纔截然不同,再不是拘泥於勝負,執着於成敗,而是一心一意觀察對方的劍法,刀招,感受自身的缺陷,然後快速領悟自創新招彌補着各自的不足。

無需肉眼,李歸陽早已到了以心悟刀的境界,而陸鴻也在這一刻達到了以心觀劍的嶄新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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