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到五更天陸鴻就醒了,雄雞尚未鳴,他起牀時動作很小心,但還是吵到了魚幼薇,兩人睡意都很淺,這時睜了眼便沒了睡意,魚幼薇起身服侍他穿衣洗漱。
昨晚雖有佳人在側,但屠夫兩次的襲殺已使他十分警惕,睡覺時也不覺安寧,兩人只是稍稍親熱了一會兒就闔上眼,但兩人都沒有睡熟。
見魚幼薇穿的單薄,臉帶倦意,陸鴻給她披上裘衣道:“不用服侍我了,你昨晚也沒睡好,待會補個回籠覺吧”,
魚幼薇點了點頭道:“郎君,你呢?”,
陸鴻笑道:“我這幾天要等一個人”,
此時旭日剛升,天邊剛泛起一點白色,樓下並沒有什麼客人,陸鴻找小二要了一壺茶便一個人坐在角落裡自斟自飲,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坐在那裡,時而看着門口。
很快飛鶴樓里人就多了起來,樓下變得嘈雜,這麼一來更沒有人注意到他。
獨孤伽羅走下樓時已快到晌午了,她昨晚很晚才睡,直到這時還打不起精神來;樓下十分嘈雜,但她卻一眼就看到了陸鴻。
陸鴻也看到了她,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過來。
伽羅略微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到他身旁拉出椅子坐下了。
陸鴻找小二要了一籠水晶包,一籠蒸餃,又要了一盤甜糯米糕,上下打量了下獨孤伽羅,見她頭上換了新的蝴蝶髮卡,身上也換了一件水綠色的繡花小襖,比之原來的裝扮更顯嬌俏,不禁笑道:“嚴長老改性了嗎?捨得給你這麼多錢”,
他可記得當日去往品劍軒時連公孫劍也只從嚴正手裡扣除了可憐巴巴的幾兩銀子。
獨孤伽羅道:“是師父找嚴長老討得,樓主和副樓主也給了我一點”,
看了一眼陸鴻得意地笑道:“副樓主給了我一百兩銀子,她給的最多了,說是獎勵我”,
“哦,對了,還有五百兩讓我轉交給你,叫我不要告訴別人”,
陸鴻手指輕輕一顫,道:“副樓主...她還好嗎?”,
“她很好啊”,
“她早飯有按時吃嗎?”,
“額...大概有吧”,
“她晚上睡得好不好?拜劍紅樓是不是有許多煩心事?”,
獨孤伽羅狐疑地看着他,陸鴻立刻回過神來,咳了一聲道:“身爲拜劍紅樓弟子,替樓主,副樓主分憂本就是份內之職,你以後也要學着點,知道嗎?”,
“呵呵”,
“聽說昨天青陽師叔訓斥你了?”,
“我只是回來的晚了點,師父怕我遇到壞人”,
陸鴻笑了一笑,他知道以前在江南的時候獨孤伽羅沒人疼,沒人管,經常一個人在鬧市玩到深夜纔回到自己的小破屋裡,自從入了拜劍紅樓後過得卻是三更燈火五更雞,徹底告別了凡間的生活,這時突然看到鹿鳴繁華景象難免貪戀。
“青陽師叔對你可算是盡心了”,
獨孤伽羅託着腮甜甜地笑道:“是啊,師父他很疼我”,
青陽子對她可算是厚愛了,她剛拜在若虛峰下時青陽子就把若虛峰後山的林子劃給了她,每月給她的份子錢都是最多,領的靈石,藥材也是最多,教導她劍術亦是不遺餘力,在袁淳罡大壽前夕更是極力向樓主引薦,讓她成爲太師父袁淳罡的嫡傳弟子。
她自小沒爹沒孃,沒人疼愛,受盡冷眼,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陸鴻,偏偏又有孫瑤在側,讓她欲避不得,靠近又不能,只有青陽子對她無微不至,在若虛峰時她纔有一種家的感覺。
很快小二就上了糕點,獨孤伽羅吃完後就去外面玩了,陸鴻則仍舊枯坐在這裡,一連兩天都是這樣,但他想要等的那個人卻沒有出現。
第三天早上他剛下樓小二就滿臉堆笑走了過來。
“客官,您的信”,
他呈上一隻粉紅色的信封。
筆跡與前兩封略有不同,但顯然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陸鴻接過信奇道:“她什麼時候來的?”,
這兩日他一直坐在樓下,哪也沒去,爲的就是等這個人,但卻始終沒能見到。
小二搖頭道:“小的也不知道,她只是留下這封信和字條,還有幾輛銀子,算是小的的跑腿費”,
陸鴻若有所地地點了點頭,從袋裡也取出二兩銀子給他,笑道:“有勞了”,
回到房中拆開信看了看,信中照舊提醒他小心兵部屠夫,雖然兩次襲殺都失敗了,但他肯定還會再來,並告知他這幾日小心飯菜,馮妖妖手下的巫蠱童子已經到了鹿鳴。
對於這個巫蠱童子究竟有何厲害之處信中倒是沒說,那女子對這個人好像也不甚瞭解。
“巫蠱童子?”,
又來了一個厲害人物,陸鴻燒了信紙後便將此事告知青陽子等人。
果然,當天晚上小二端上來的菜裡就試出了劇毒。
“來的好快”,
陸鴻看了一眼手裡已經變成黑色的銀針,暗自運轉曼珠沙華心法,將銀針上的毒液納入體內,以杜合歡能化解百毒的曼珠沙華心法竟也花了近半個時辰纔將這指甲大小的毒液給化去,而他翻遍了《劍毒秘典》也沒有查到這種毒。
“幼薇,這幾日我們自己做飯吧,晚上你一個人睡,不要害怕,我就在樓下”,
當日他白天睡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時分才下樓,一直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仍是一無所獲,見衆食客已經來了他便回房睡去了。
第二天他又傍晚時分到了樓下,一個人坐在角落裡自斟自飲,看着飛鶴樓中客人漸漸散去,門外日落月升,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直到子夜時樓下再也沒有一個客人,店裡打烊,掌櫃的闔上門兀自回房去睡了他仍舊坐在那裡。
到了三更天時他已經十分疲乏了,看看就要到四更,再過一會兒天就亮了,他搖了搖頭正打算回房去時忽然聽到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隨即一陣淡淡的蝕骨香氣傳入鼻息,他心中驀地一動。
不一會兒,一人悄無聲息地走到門前,也不知道她用的什麼東西輕輕地就把門後的鎖給打開了,她輕輕地推門而入。
此時飛鶴樓裡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陸鴻只能透過黯淡的星光看見來人穿着長衫,卻有十分窈窕的身影。
她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信封上貼上一張紙條又留下一錠銀子壓在櫃檯上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帶上門正要離開時忽聽有人道:“媚姬姑娘,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