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去他手臂上的鮮血,塗上藥膏換了藥,又纏上了一層紗布,小醫邪這才起身道:“如果真的是他想找回菲菲就難了”,
“這個人看似瀟灑落拓,實際上卻心思縝密,做事不露一點聲色,馮妖妖,易麟哪個不是奸詐狡猾?在他手裡何曾佔到一點便宜了?”,
“現在的他又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背後還有拜劍紅樓,青丘國兩大靠山,明裡暗裡都不易對付”,
張闕道:“凡事都要講個“理”字,天下第一的實力也好,拜劍紅樓,青丘國的靠山也罷,如果真是他偷走了菲菲我一定替你討回來”,
似有一股暖流流淌而過,小醫邪笑道:“如果真的是他也只好與他鬥上一鬥了,我已經請來了兵部屠妖一脈的人,菲菲的下落很快便會水落石出”,
兵部,屠妖一脈,張闕眼中隱露憂色。
樓下的雜聲也不經意間順着窗戶傳了進來。
“哎,真是想不到煉器宗突然就變天了”,
“誰說不是呢,對外說是吳玉傳位給葉孤鳴,可吳玉怎麼好端端的就死了?他親選的吳天也下落不明,這件事蹊蹺啊”,
“我看這葉孤鳴十有八九不是什麼好東西”,
“老兄,我可是知道內情的,我一個遠方表弟是天罡武道煉丹房的,聽他講啊這裡面可是有說道,聽說葉孤鳴不過是個提線木偶,他背後的勢力可龐大的很”,
......
鹿鳴城這幾日也是多事之秋,先是謝家丙字名人榜的排布,再是煉器宗擺下萬靈大陣,然後是薛沉鴉,李夢蓮,陸鴻三人的天下第一之爭,現在煉器宗又在一夜之間變了天,當真是鬧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許多人還矇在鼓裡,對於正在發生的事渾然不覺,但知情的人卻無不覺得心中好像蒙上了一層陰影,“財神閣”三個字好像一座大山般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張闕對財神閣也略有些瞭解,在南陽時尚沒察覺這個勢力的可怕,但這幾天接觸的越深越是有一種驚悚的感覺,煉器宗變故之後他更是覺得這個勢力好像一個巨大的怪物,一個無時無刻不在蔓延,膨脹的怪胎,鹿鳴,臨潼,甚至整個中州都在他的巨口之下。
“清清,你也是財神閣的人?”,
小醫邪秀眉輕動,正欲說什麼見他擺了擺手道:“聽說財神閣內規矩嚴明,內中成員凡對外人提及財神閣之事的多有殺身之禍,我只是隨口一問,若是果真如此你便不必答我”,
小醫邪笑道:“無論哪個宗派,哪個世家,規矩都是用來約束下人的,我不在此列”,
“我的確是財神閣的一員,早在三年前就是了”,
張闕點了點頭,臉上露出猶豫之色,但仍是凝眉道:“我聽說財神閣還有一個規矩,凡閣內成員見到手持尊字令的人須要滿足他所有的要求”,
“任何的要求”,
他說話時偏過頭沒有去看她。
小醫邪揶揄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不錯,是有這一條”,
張闕心裡咯噔一下,拳頭緊握,臉色陡然一變,一瞬間煞氣盡現。
“不過據我所知手持尊字令的那個人是個陰陽人,不近女色的,以他的身份等閒人物也難得見他一面”,
看到她狡黠的眼神張闕心中稍稍好受一些,但怒氣仍是未消,冷哼道:“烏七八糟的勢力,亂七八糟的規矩,我早晚......”,
話沒有說完,身上的煞氣也沒有散去。
見他這副樣子小醫邪也不再與他玩笑,輕聲道:“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很隨便的人,連財神閣這樣的地方也敢進?”,
“沒有,我沒有這麼想”,張闕道。
走到窗邊,看着遠處的藍天白雲,道:“我不在乎你的立場,也不在乎你是怎樣的一個人,那些對我來說不重要”,
曾經,這個少女離他那麼遙遠,他拼了命的想要接近她,現在她與他不過咫尺,他卻仍然覺得她與自己好像隔着一個世界,他不在乎這個少女是正是邪,是好是壞,是財神閣的人還是百草堂的人,對他來說,能陪在她身邊就已經足夠了。
小醫邪淡淡一笑,道:“你不在乎,我卻在乎”,
“許多人相交滿天下,信得過的人卻沒幾個,你是我很珍貴的朋友”,
張闕心中一動,覺得有些欣慰,又覺得有些遺憾。
朋友,她自始至終都只把自己當做是朋友。
失落中又聽她道:“財神閣並不是近幾年才興起的勢力,早在三十年前財神閣便開始往各宗族世家滲透了,當今中州的許多當家人便是財神閣扶植上位的,吳玉以爲中州各勢力對這個龐然大物毫無所覺,這些年東奔西走,無果之下貿然對煉器宗佈局,結果落了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其實早在十年前中州各勢力就察覺了財神閣的野心,並在那時就開始了針對財神閣的反擊”,
“反擊?”,
張闕濃眉一挑。
小醫邪點了點頭道:“我們反擊的手段與財神閣如出一轍,滲透”,
“財神閣通過威逼利誘,挑起人的貪慾和野心,把各世家弟子變成自己的成員,像是灑在宣紙上的墨水,所過之處都要染成自己的顏色,我們則選擇主動僞裝成和他們一樣的顏色,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
張闕更加不解:“何必這麼麻煩?直接除掉它就是,難道中州各大宗派,各世家聯起手來還敵不過一個財神閣?”,
小醫邪搖了搖頭:“不是這麼說,財神閣既非宗派也非世家,既有形又無形,它就好像人們心中的一個黑影,你知道它的存在,但卻看不見也摸不着它,即便你身處其中時也看不清它的模樣”,
輕嘆了口氣,道:“當初與我一同加入財神閣的還有幾人,都是世所罕見的雄才,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對這個龐然大物仍然知之甚少,現在的中州和財神閣就好像老樹盤根,誰也解不了這個亂局的”,
張闕聞言眉頭也不禁蹙起,聽起來現在的財神閣已經不是任何一個宗派可以單獨應付的了。
城外隱有一道白煙升起,在半空中凝實了幾分,然後四散開來,小醫邪心中一動。
“張闕,菲菲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