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節,祭祖日,封魔臺......”,
陸鴻喃喃自語,書簡上的十六個字讓他心中隱有一絲不安之感。
七月十五是中元節,也是民間俗稱的“鬼節”,祭祖的時節,這一天本就陰氣極重,有陰兵借道之說,而根據民間的說法,整個七月都屬於鬼月,每年農曆六月三十地獄鬼門便會打開,放出餓鬼,直到七月三十才關上鬼門,爲了讓陰陽兩界的人鬼俱都平安,民間自古以來就有在七月設醮普渡的習俗,在七月鬼月的第一天、第二天、第十五天和最後一天都要進行拜祭。
鬼月的禁忌也很多,不穿帶自己名的衣服、不拍別人肩膀、不吹口哨、小孩老人體弱者夜晚不外出等等。
以往陸鴻自然也過過鬼節,鬼月,記憶中大勝關以東確是沒到七月就變得冷森森的,尤其是趕屍地一帶,他曾和晴兒去過,即便白天時也覺得鬼氣森然。
離開杏花村已有數年,那些記憶早已淡化了許多,也不再懼怕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但這時看到書簡的這首七言詩心裡忽又覺得陰冷冷,涼颼颼的。
心中默算了算,距離七月十五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他凝眉問道:“封魔臺是什麼地方?”,
大勝關以東他很熟悉,但封魔臺這個名字還是第一次聽說。
清清道:“不知道,大概是大勝關以東的某一個地方吧”,
這話說了也等於沒說,陸鴻有些頭疼地道:“這件事也和財神閣有關?”,
清清略一頷首道:“這書簡出自玉部,金銀玉石四部中玉部負責的便是謀劃策略,據我估計玉部應該掌握在莊姜的手裡,轉世聖童,荒丘戲城,封魔臺都是她的手筆,而此次玉部謀劃,兵部負責的封魔臺祭典很有可能與南疆轉世聖童有密切的關聯”,
“兵部負責?”,
陸鴻心中又是一動。
清清點頭道:“據可靠消息,封魔臺的任務由兵部全權負責,這一次出手的可不是那些低級的藥人,而是整個兵部精銳盡出”,
偏頭看了一眼陸鴻道:“我知道你和兵部的屠夫交過手,你現在的實力也不下於他,但如果你因此而輕視兵部可就大錯特錯了,兵部可是財神閣最鋒利的兵刃,內中奇人衆多,許多怪物恐怕你連想都想象不出”,
“比那些沒有痛覺,不懼生死,如行屍走肉般的藥人還要可怕?”,
清清道:“比那些低級的殺人兵器恐怖的多”,
陸鴻心中不由得一涼,手指輕動了一下,苦笑道:“那也沒辦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勝關以東的事我說什麼也要管上一管”,
“成敗尚未可知,要是因爲這件事耽擱了無暇插手轉世聖童之事姑娘可不要怪我”,
清清狡黠一笑,道:“趕的上的,封魔臺成不成就看七月十五那天,成就是成,敗就是敗,趕往南疆總是來得及的”,
陸鴻揉了揉額頭,苦惱地道:“好吧,我只好捨命陪君子了”,
說罷施了一禮便即告辭。
看着他的背影漸行漸遠,清清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些許凝重之色。
張闕走到她身邊輕聲道:“清清,他真的靠得住嗎?”,
清清嘆了口氣道:“誰知道呢?大勝關以東,封魔臺的祭典他必是要插手的,若是他當真全力以赴,縱然阻止不了兵部也會讓他們寸步難行”,
張闕道:“此人看似真誠,實際上卻狡猾如狐,雖然實力非凡,但與他合作我始終放心不下”,
清清笑道:“對付財神閣這樣的勢力,想要破莊姜的局也只有寄希望於這樣的人了,讓那些仁義禮智信的謙謙君子去不是送死麼?”,
輕撫了撫菲菲柔軟的羽毛道:“能在我眼前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走菲菲,再給他一些時間必是財神閣心腹大患”,
“也是”,
張闕點了點頭。
“可惜我能提供的情報也只有這麼多了,南疆,荒丘,大勝關以東,莊姜鋪開的這盤棋太大了,我也看不透,只能和他一樣見機行事”,
張闕道:“封魔臺的祭典出動了整個兵部,他未必應付得來,我們要助他一臂之力嗎?”,
清清搖了搖頭:“在大勝關以東,三缺之地,百草堂,南陽張家雖有一些實力,但手根本伸不到那裡;在那裡陸鴻卻坐擁天時,地利,人和,如果他也對付不了兵部,我們也不必枉自徒勞了”,
“我們去荒丘戲城,看這一齣戲少正冶和莊姜分別要怎麼演”,
......
回到小築中陸鴻臉上的笑意也斂去,在小醫邪面前他說的很是豪邁,心裡卻早已經嘆起氣來。
南疆轉世聖童,荒丘戲城,大勝關以東的封魔臺,每一處都是危險重重,南疆和戲城他儘可以避開,但封魔臺他卻不得不走一趟。
隱隱中覺得封魔臺與他苦苦追查的仙門咒怨之事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恍惚間又想起當初在西域時蓋文泉也曾與他說過三缺口,那是他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那是上古時煉氣士封印屍鬼的地方,難道說.......
心裡忽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
他離開杏花村已經有數年了,這幾年裡杏花,禪隱,稻香三地可以說是每況愈下,靈氣愈發稀薄,土地貧瘠,又有惡病滋生,他極有可能是杏花村最後一代劍修了,這一次封魔臺的行動財神閣兵部精銳盡處,聽清清說兵部有許多比藥人可怕的多的怪物,但無論如何他都要鋌而走險了。
好在這些年有孫瑤,沈參合,葉白馬三人的經營,在大勝關以東應該能與兵部鬥上一鬥。
本想與孫瑤商議此事,但走着走着不覺中卻到了伽羅的房前,隔着窗戶,透過窗臺上的向日葵他看見伽羅披散着頭髮倚着枕頭,靠在牀上,不無憂色地看着窗外盛開的桃花,那柄木劍也橫在身前,她手指輕輕拂過劍身時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
陸鴻略看了她一眼,拾級而上走到門前敲了敲門便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