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劍冰河的現任劍主李青河是個脾氣古怪的人,此人對劍癡迷到了極點,也尊敬到了極點,與他的師弟話淒涼截然不同。
對話淒涼而言,劍只不過是殺人的工具而已,他不求神兵利器,也不用法寶藥物,只常備着幾柄尋尋常常的鐵劍,用完就換。
李青河的劍雖也只是普普通通,但卻是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的極端性子。
奇怪的是,他身經百戰,對敵無數,竟無人能折斷他那柄普普通通的長劍。
李青河對劍敬畏至此,對門下弟子當然也極爲苛刻;他對門下弟子無不傾囊以授,但若是弟子學藝不精卻絕不允許他們以報上洗劍冰河的名號,更不允許他們提及自己的名字,以免他們侮辱了門楣。
這些都是不爲人知的秘辛,但陳運卻沒有瞞他,陸鴻自然知道這是得益於何不思。
四名劍侍是爲送禮而來,因此只待了不到半天就匆匆而去,陸鴻禮送他們到山門口才折返回來。
現在紅塵劍閣只是起了幾座主殿和客殿,其餘諸如廂房,丹方,倉庫,武庫等都只剛打下地基。
門內還沒有一名弟子,只有幾名長老,除了業已住下的安曉慧,孫瑤和掛名的沈參合,葉白馬外就只有孫瑤從南方請來的兩個朋友,一個叫龍脊的異術者,還有一位叫米貝貝的年輕煉丹師。
對於龍脊,陸鴻自是禮敬有加,但想起米貝貝那經常發呆的樣子卻有些頭疼。
那年輕煉丹師的模樣像極了拜劍紅樓的林墨,只是眼下紅塵劍閣從上到下都很缺人,要想撐起門面來也只好不拘一格了。
好在下午時分他等待已久的人終於來了。
與寧凝和曲玲瓏分別已有數月之久,再見面時已是截然不同的光景,陸鴻成了一宗之主,而寧凝和曲玲瓏也被蘇芬破格提拔,在煙雨樓的地位已變得舉足輕重。
“陸......閣主...”,
見到陸鴻,曲玲瓏先是脆聲一笑,施了一禮,幾是本能地要說出“陸鴻師弟”四個字,但話到了嘴邊便想起現在陸鴻已經自立門戶,成一宗之主了,於是忙改了口。
寧凝也向他施了一禮。
陸鴻笑道:“兩位師姐與我還客套什麼,快請”,
說着將兩人讓進殿裡。
“陸鴻師弟,我還是想不通,你爲什麼要自立門戶呢,做拜劍紅樓的樓主不好嗎?”,
曲玲瓏心直口快,見他一點兒也沒有架子便也還把他當成是小師弟。
寧凝拽了拽她的衣袖,斥責道:“小鈴鐺,怎麼對閣主這麼無禮?”,
曲玲瓏吐了吐舌頭,一點兒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失禮之處。
陸鴻笑道:“拜劍紅樓有太師父,樓主和副樓主在便堅如磐石,只要按部就班,拜劍紅樓縱然比不上慈心劍塔,卻也不會差;我拜入拜劍紅樓以來,既得樓主知遇之恩,又得太師父再造之恩,這份恩情我無時無刻不銘記在心,但我身份特殊,眼下看着是風光,實際上卻是朝不保夕,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萬劫不復,如此境況之下縱然太師父和樓主有心把拜劍紅樓交到我手上我又怎麼敢接?”,
當初和雲雀,無塵三人一同混入拜劍紅樓本是爲了從杜合歡口中打聽出仙門咒怨的事,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卻發現自己在仙門咒怨一事中陷得越來越深,從玄鬼宗到聖火教,古道門,再到肢鬼,財神閣,蓬萊仙島,事情牽扯的越來越大,已經沒有人能看得出這個局究竟有多大,而他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眼下肢鬼雖然被困,但長久看來大勝關,封魔臺還不知會有怎樣的變局,財神閣下一步的動作還不知是什麼,他卻無法迴避,若是接了拜劍紅樓樓主之位非把整個拜劍紅樓都拖進漩渦不可,屆時稍有不慎就是滿門玉碎的可怕後果。
這些話他在來鯤鵬嶺之前就已寫在給袁淳罡的信中,袁淳罡也沒有強求他,只是告訴他既是出身拜劍紅樓,那日後紅塵劍閣和拜劍紅樓自然是連理同枝。
雲裳雖然很是惋惜但也沒說什麼,她從來都是站在拜劍紅樓的立場考慮問題的。
倒是蓮心寫信來把他痛罵了一通,讓他直到現在都還心有慼慼。
“朝不保夕?”,曲玲瓏聞言卻眼珠轉了轉,道:“小師弟,你招惹到什麼人了嗎?難道連我們拜劍紅樓也招惹不起他?”,
陸鴻搖了搖頭道:“一言難盡,但那個勢力,那些東西的確不是拜劍紅樓能對付的”,
曲玲瓏還想再問什麼,卻被寧凝斥道:“多嘴,小師弟出自本門,若是接任了門主之位自然是好,師父和我們都會盡心輔佐他,但自立門戶也沒什麼不好,如太師父所說,紅塵劍閣與拜劍紅樓連理同枝,形同一體,日後但凡有事都能相互照應着,我紅樓弟子在外也多了個庇護......”,
她還沒說完曲玲瓏便道:“師姐,我知道小師弟自立門戶沒什麼不好,可咱們兩人不就進退兩難了嗎?當初師父讓我們盡心幫助小師弟,可現在他小師弟自立了門戶,我們該怎麼辦呢?”,
寧凝臉上登時一紅,道:“什麼怎麼辦?當然是和以前一樣”,
陸鴻溫和地笑道:“兩位師姐的心意師弟明白,當日多虧師姐照拂,日後也還有許多需要師姐幫忙的地方,所以我已給兩位師姐記了名,無論師姐是在拜劍紅樓還是在紅塵劍閣月例都與本門長老齊平”,
“那怎麼好麻煩師弟”,
寧凝聞言更覺過意不去。
曲玲瓏嬌聲笑道:“小師弟,你真有心,我只是開玩笑的,你不要當真,眼下紅塵劍閣連殿宇都還沒蓋起來,我們怎麼能要什麼月例?但只以後你能記得我們就夠了”,
“日後無論是青雲直上還是不溫不火都絕不會忘了我們的師門之情”,
“師姐,不知當日拜託你們的事可有眉目了?”,
聽他問及此事,曲玲瓏扁了扁嘴,道:“眉目倒是有,只是...有點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