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愛恨是千年往事糾纏,一瞬間已不再;
當夕陽西下染紅那天邊,誰還在爲你等待。
看不見你的眼眸,再回首,記憶零落,
瑤琴輕啓,爲君奏,半曲相思夢;
珠簾後,是否還佳人音容,
輕紗長笛,燭紅透。
願梧桐樹下在與你相逢,任秋風把葉吹落;
搖斷橋西湖中一縷扁舟,今生註定執着。
白三姑
斷橋邊,幾縷春風吹拂着那株垂柳,春天剛過,柳葉顯得格外的茂密,陽光透過枝葉間的縫隙在地上灑上了繁密的光斑,連綴成各種奇異的的景色,而此時,在這株柳樹的旁邊,一家不大的酒肆矗立在哪裡在它背後,那一面斗大的酒字旗格外的顯眼。
酒肆的人不多,熙熙攘攘座着三桌人,小二朱三一個人斜倚在門前,獨自看着不遠處的大渡河,他的心裡也許在想着,那河中央的小舟,那油紙傘下的妙齡少女是不是也在思戀着自己的心上人呢?
可是,這卻和他沒有多大的關係。
與朱三不同,白三姑卻是蠻有韻味的坐在那角落的一張小桌上,每當店裡面沒什麼人的時候,她總愛溫上一壺酒,獨自在哪兒小酌。
這一點和杜老頭有着說不出的相似之處,似乎天下總有那麼一類人,喜歡憑着自己的愛好去做某些事,但他們之間還是有很多的不同,就拿着喝酒來說,白三姑就只喝淡酒,淡的似乎只剩下一丁點的酒味最好,這樣自然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喝得再多,也不上頭,不至於第二天起來渾渾噩噩,頭覺得難受。
當然,當中年漢子嘴裡冒出方青卓三個字的時候,白三姑突然來了興致。
她雖然不是江湖人,可是這世道,哪兒走的不是江湖路,更何況,這些人口裡面總是會帶出些新鮮事。
而這裡,與那莎拉小鎮也有很大的不同,這位於大渡河畔的嘉州一直是西南邊陲的重鎮,陸路與水路交互輝映出如今的繁榮局面。來來往往的商人與旅客,江湖中的遊俠,時常停足在這酒肆,暢所欲言的談論着天南地北的新奇事,偶爾還能碰上些許的文人騷客,酒興之餘賦一些曲風詞調襯托這眼下的如詩畫卷。
白三姑到了這裡三年,她盤下原來屬於李老頭的酒肆,在這裡平平靜靜的生活了下來,她從來不向人提起自己的過去,也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歷。
當然,每個人都有不願提起的回憶,埋在心底,只在夜深人靜時自己孤獨的舔舐。
再過兩個月,她便三十了。
女人三十是個多麼難過的坎啊,彷彿就在一瞬間失去了自己的青春,迷失了做夢的權利。
她雖然平靜的喝着酒,但是‘方青卓’這幾個字還是讓她的心裡面稍微的悸動了一下。
其實,被吸引的人不止她一個,很明顯,靠窗那桌的兩個紫衣的女子也不由得動了一下身軀,雖然表現得很輕微的,而且消失得很快,但是這還是逃不過白三姑的眼睛。
這也難怪,在這嘉州城內,你就是隨便在大街上找個人來問,都能說出一點關於方家的瑣事。
方家不僅是在江湖中頗有名氣,就算在秦國,也是一等一的豪門。
然而,對於白三姑而言,方這個字卻代表不同的含義。
殺夫仇人?
白三姑自己也說不明白,因爲在她的眼裡,她的丈夫本來就是該死之人,可惜的是他終究不是死在自己的手上。
在她的心底,每當想起這事的時候,總是泛起一陣莫名的糾結。
或許,她是真的動過心吧,十年的時光,長得可以改變一個人,就連心中的仇恨都淡了。
他殺了她的父母,至少在看見她之前,趙無極絕對沒有猶豫,也絕不會去想這件事對不對,更說不上後悔與自責,作爲一個亂世的響馬頭子,死在他手上的人,連自己也數不清,也不在乎多上那麼兩個。
而見到剛外出回來的她時,趙無極對於自己這份自信瞬間沒了底氣。
白三姑並不算絕色,甚至和漂亮都不太沾邊,但只在第一眼,趙無極就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心中暗暗的覺得,這個人,說不出的熟悉,他不知道緣分這種東西,向來都是那麼唐突,不分場合。
這輩子,就是她了。
白三姑也覺得眼前這漢子一臉的英氣,至少在沒看到他右手上正滴着血的長刀和躺在血泊裡面的父母之前,趙無極還是俘獲了她的好感的。
當然,這一切只是過去,也只能是過去。
當方文卓長劍刺透趙無極身軀的時候,她的心底是有兩種感覺的。
是解脫,七年的歲月,父母那不瞑目的神情一直纏繞在她的腦海裡,那是日日夜夜驚醒的夢靨,但,到底還是有些失落的,雖然她刻意的將這種感覺隱藏起來。
有的時候她甚至覺得,這種失落的痛苦超過了解脫所帶來的快感。
所以,酒能讓人麻木,但她去不敢與烈酒爲伍,好在,這三年來,這種感覺被沖淡了不少。
少華山上的墓碑上,就只刻上‘夫’的字樣,但卻沒有趙無極與白三姑這六個字。
她給他立個碑,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點小心事。
但萬萬不能寫得太清楚,畢竟在心裡面還有一個結。
名字很簡單,但是一個不能刻,另一個不願刻。
在她的心中,這到底是有點自私的。
所以,當方文卓離開的時候,她終究沒有說一句感謝的話,當然,自己對這個人也沒有恨,如果不是他動手,自己這仇恐怕是報不了了,時間越長,卻越發的下不了手!
於是,三百里外的嘉州,就出現了這麼一位不欲人知的酒肆老闆娘,一個新的身份,也許能有一場新的開始。
也許,當白三姑回憶起趙無極臨終時對她說過的那句話時,她纔會莫名的想起昔日的悲傷。
“要是能先遇見你該有多好。”他的眼神緩緩的閉上,趙無極明白,這一生,自己算是滿足了。
這樣,或許她的父母就不會死在他的手裡,而其他的人,又與她何干。
“你們知不知道,江湖中這下可又要出個人物了!”左手的瘦小個子滿是感嘆的說道,那語氣中說不出的羨慕。
“可不是,這方青卓一招三劍歸一使得,那叫一個厲害啊,就連神農壇的司空壇主也敗下陣來,你們說說,這江湖上還有幾個這樣的人物。”坐在右手的中年漢子接着他的話,神農壇雖然只是這大渡河上的一個小幫派,但是這司空壇主那可是一個狠角色。
“這方文卓,我倒是知道,當年爲禍少華山方圓百里的千面閻王趙無極,就是死在他的手上,但這方青卓可是未曾聽說。我說,三哥,這到底是怎麼個人物?”正下方的書生打扮的文弱漢子輕揮摺扇,有些漫不經心的問道。
扇面輕啓,卻半響無風。
“這方青卓就是方家的二少爺,和那方文卓可是親兄弟,只是聽說這小子一直呆在北邙山,所以江湖中的人並沒有注意到這個人,更何況,有方文卓這樣的一個大哥,恐怕再大的光芒也被掩蓋住了,這方家的武學雖號稱刀劍雙絕,但說到底還是劍法越勝一籌,這其中的緣由,大哥想必是十分清楚的。”瘦小個子回答道。
隨着他的話,三人將目光聚集到了正上方的老者身上,那老者穿着極爲普通,甚至在那身粗布麻衣上還打上了幾個顯眼的補丁,他並不急着去理會三人的對話,只是慢慢的喝着那杯酒,就像是沒有聽見一般。
瘦小個子自討了一個沒趣,只好接着說道:“嘉州方家本來只專研刀法,一套秋月刀法在江湖上也頗有威名,但也只是與南陽離家,大理段家齊名而已,而方家真正成爲秦燕魏楚第一武林世家,卻要從三十年前,方家少當家,江湖人稱俏郎君的方庭,迎娶了北邙山華氏說起。”
“這其中又有什麼樣的說法?”中年漢子蠻有興趣的問道。
“二哥什麼都好,就是這好奇心太重,這可是犯了江湖人的大忌喲。”書生仍然輕搖摺扇,淡淡的調侃道,但細心的人就能發現,那並不是一把普通的摺扇,而是用精鋼打造,只是表面用顏料圖畫成了竹木的顏色。
“四弟心裡面難道不想弄個明白!”中年漢子端起酒杯,慢慢的啜了一小口。
“這華氏嫁到方家的時候,帶來的嫁妝中就包含了一卷劍譜,方庭就是以它爲藍本創造了溯月十八式,而十八式中最精妙的就是衆劍歸一。”老人突然停下了手中的酒杯,半閉着眼說道。
老者突然開口,倒是讓一直侃侃而談的三人不免吃了一驚。
“大哥,你怎麼突然來了興致?你不是最忌諱談論江湖之事的嗎。”瘦小個子打趣的道。
老人直白了他一眼,瘦小個子心裡面覺得有些發冷,只得有些尷尬的低下頭,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又這樣的感覺,但是這種感覺來得很真實。
白三姑站了起來,她右手裡拿着酒壺,左手拿着酒杯,步履輕盈的朝那張桌子走了過去,四人看到她走了過來,都紛紛的欠身站了起來,唯有哪位老者,仍是坐在原地,就彷彿沒有看到她一般。
白三姑緩緩的向他們行了個禮,四人也同樣的向她回了個禮。
“向大哥,你是這大渡河的瓢把子,向來對着江湖中的時瞭如指掌,嶽二哥,齊三哥,蘇老弟也都是這一代有名的翹楚,這些年承蒙大家的擡愛,小女子也才能在這嘉州城有立足之地。”
“三姑說哪裡話,這嘉州城裡,大渡河上誰人不知道白三姑。哥兄弟幾個倒是打擾了。”向姓老者也淡淡的回道。
“向大哥,你們剛纔談論什麼稀奇事呢?聽得妹子也來了興致。”白三姑緩緩的給四人的酒杯填滿了酒,然後舉着杯子:“四位兄弟,我敬你們一杯。”
說完一飲而盡,四人也先後端起酒杯,杯杯見底。
“老四,給三姑的讓個位子,既然三姑也有興致,那就坐下來一起聽老大說說。”嶽老二看着書生示意。
白三姑左手按住了正準備站起來的蘇老四:“那能讓蘇老弟麻煩。”右手順勢抄了條木凳,緩緩的坐了下來。
“既然三姑要聽,那老夫我就原原本本的說個清楚,省得得罪了三姑,斷了哥幾個的好酒。”向老者又是一杯酒下肚,有些惆悵,“要說道,這方家,到和我有那麼一點淵源,我父親是方家的一個採辦,當時也算是緣分,庭少爺和我剛好同歲,我們兩當時的關係就如同親兄弟一般,所以老爺在傳授少爺武功的時候,其實也教了我不少的東西,說起來算得上是我的師傅。”
“大哥,那麼你爲什麼要離開方家呢?”齊老三一臉的不解,這些年跟着大哥摸爬滾打,兄弟幾個也能從他的功夫和偶爾的隻字片語中知道他與方家有着很深的關係,但是這其中到底反生了什麼,老人卻從來不曾說起。
“這事不提也罷,不提也罷。”老者連連擺了擺手,言語中有些閃爍,白三姑也隱約知道其中定然是些傷心事,既然人家不願意說,那自己也斷不能有再追問下去的道理,只好打趣似的替他遮掩:“向大哥這等人物,又怎麼能一直憋屈在別人的屋檐之下。”
“那倒是,三姑這話說得也不錯。”衆人也很識趣,紛紛附和道,而此時,一直站在門口的朱三也湊了過來,顯然在故事面前,所有的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那齊三哥,你說的這方青卓又是怎麼回事?”白三姑接着問。
沒等她問完,瘦小個子就接着說道:“那是前幾天,西南武林聯名向方家挑戰,其他人就罷了,但是淮陽點蒼張鬆,南陽離家少當家,神農壇司空壇主,那可是一等一的角色,卻連方家現任當家方文卓的衣袖都沒有碰到。”
“沒碰到?這方文卓武功真有這麼高,我說三個,你這說書的本領倒是越發的強力了”蘇書生也是知道知道這些人的,雖然他一向沉迷於詩詞書畫,但畢竟也是江湖中人,這方家的威名雖盛,方文卓更是人傑,三十出頭,已經是秦國三候之一的境中候,但真要打發這三人卻也真不容易。
“這三人啊,都敗在了方家二少爺方青卓的手上,所以方文卓沒出手,自然是碰他不到了。”瘦老三補充道。
“老朽離開方家的時候,這方青卓剛出生,方文卓也才十二歲,想不到這兩孩子都已經能獨擋一面了!”老人滿是感慨,“時間可過得真快啊。”
“那這方家二少爺又是怎麼打敗那些人的呢?”一旁站着的朱三也忍不住的插嘴。
“你小子也對着江湖中的人事感興趣?”齊老三斜頭看了看店小二。
“好奇,好奇而已,讓三爺見笑了。”朱三拱了拱手,滿臉賠笑的說道。
瘦小個子當時本來就在場,所以對這件事情的來弄去脈也是十分的清楚:“這方青卓先是用秋月刀法險勝了張鬆,又接着用朔月劍法擊敗了離韜,這兩人倒沒有什麼出彩之處。但是,這司空項那可真不是浪得虛名,那三十六式神龍槍法使得出神入化,可這方家的衆劍歸一那纔是絕了,只一招就讓司空項乖乖認輸了。”
“幾道劍氣?”老者突然問道。
“三道!怎麼了,大哥,這其中有什麼玄機嗎?”瘦小個子有些不明所以的回答道。
“這衆劍歸一,既然叫衆,你們就應該知道,這絕對不會只是普通的一招,當時方庭能使出七道劍氣,四年前,方庭去世的時候,方文卓也當衆使出了一招四劍歸一,當時他剛好二十八歲,這方青卓剛滿二十,已經能使出三道,也是相當不錯了,這方庭算是有兩個好兒子了。”向老者有些感慨的說道,那語氣中隱隱約約還包含了點醋意。
衆人倒是沒有注意他的語氣,因爲他們都被那招衆劍歸一深深的吸引了,天下居然還有這麼神奇的武功,在這之前,自己居然完全沒有聽說過。
而其中最爲在意的卻是白三姑。
畢竟,趙無極也是死在這一招上的。
“向大哥,這衆劍歸一最高几道劍氣?”她刻意的放緩語氣問道。
“八道,取之八面而成,但卻從來沒有人能練到這種境界,就連方庭,他親自創立了這一式,卻也只能使出七道來。”也許,方家對於這個老人來說,包含着太多的回憶,從他的話語中也無不透露出對它的熟悉。
就在他們談論方家的時候,在北方的官道上有五人真在快馬急行,爲首的卻、是一個全身紫色裝扮的小姑娘,十六七歲的樣子,模樣惹人疼愛,她的神情充滿了好奇,兩把二尺左右的短劍分跨在她的兩腰之間,在離她後面不過十來米的距離,三人幾乎並排前行,仔細看,一個是二十六七大好青年,只是在他的臉上,有着讓人說不出的滄桑,一個卻是滿頭白髮,一色青衣,腰間也同那青年一樣,懸掛了一個同樣大小的葫蘆,唯一不同的是一個宣紅一個素青罷了,在說另外一人,雖然也和那前行的少女一般,眼神中充滿了好奇,但可以看得出,在她的臉上還寫滿了焦急與擔心,那一襲白衣與她搭配,倒是有那麼幾分美人的味道。而在三人之後,還有一中年漢子緊緊的跟着,總是保持着適當的距離,這個人雖然面色凝重,但在眉宇間充滿了英氣,他似乎總是在戒備着什麼,眼神中也包含着一種警惕。
此行正是齊凌雲等人,那前行的小姑娘便是林婉婷,中間並列而行的三人正是齊凌雲,伍月,杜老頭,而跟在後面的只能是秦鑲無疑。
自從在岷山與黑衣人一戰之後,已經過去了快半月之久,在經過十來天的休整之後,三人先是來到了莎拉小鎮。此時秦鑲早已將一切的打點就緒,雖然杜老頭說過想回故鄉看看,但齊凌雲只認爲他是一時感慨,卻沒想到杜老頭真打算與他們同行,這不,五人經過兩天時間的趕路,黃昏時分便已接近嘉州城。
嘉州城可是個好地方,這裡算得上是岷山山脈末端的一顆明珠,大渡河畔的海棠別苑,秦國除了都城之外的最佳寶地。
而方文卓就負責鎮守在這裡。
秦國早已得知了消息,前一段時間,燕公主在剛入秦國的時候就遇上了山賊的事情,着實給了秦王很大的壓力,雖然伍月此行的目的是促使燕魏兩國的和平,但這些年,兩國斷斷續續的戰爭,最受傷的卻是夾在兩者之間的秦國,所以秦王對燕公主出使魏國這件事也是高度的贊同。
更何況,來自燕國的壓力與日俱增,秦王也早已囑咐沿途各地務必保證公主一行人的安全。
嘉州,是南下的必經之地,而且,大渡河上的水運也遠比走陸路來得安全。
所以方文卓早已在北下嘉州的途中,設下了許多暗哨,只要遇到奇異之人,立刻便會前來稟報。
但是,他還是錯過了。
因爲堂堂的燕公主一行,隨行的只有四人,而且他們還刻意的改換了打扮。
暗哨才佈置的前幾天,倒是遇到每個操着外地口音,特別是北來之人都會加以詢問,但是齊凌雲等人因爲黑衣人一事,晚行了數天,此時的暗哨們早已懶散,在加上衆人因爲司馬嶽成一事,反而對許多的人物生出了些許的戒心,在花掉一小部分銀兩作爲賄賂的前提下,五人此刻已經站在了嘉州城的街頭,而方文卓卻沒有得到一絲的消息。
嘉州城人來人往,好不熱鬧,這倒是讓很久沒有見過這場面的林婉婷看花了眼,在加上她本來年少,對所有的新鮮事物都充滿了好奇,於是乎在她的‘帶領’之下,衆人愣是花了大半個時辰才找到了客棧。
“這名字倒是有些意思。”齊凌雲看着門口的那張大門額說道。
“那倒是!”衆人剛準備答話,但話音還沒有出口,在他們的身後就有一道響亮的聲音傳來,一回頭,只見一位約莫二十出頭的少年,將左手中的扇子輕輕拍打着右手,看着匾額,像是接過齊凌雲的話附和道。
齊凌雲細細打量了這人,見他一身華服,氣宇軒昂,腰間那個玉墜更是價值不菲,心裡面暗暗覺得這個人絕不是普通人。
店小二見來了客人,趕緊出來接客道:“六位客官裡面請!”
沒得衆人反應過來,那少年便接着說道:“店小二,你這眼力可不太好,第一是五位,小爺我不是和他們同道,這第二,他們是客官,我可不是,因爲我只是要去三姑的酒肆喝酒,並不會照顧你的生意,只是你這店名,當真不錯。”
“怎麼個不錯?”一行人見他只是自說自話,倒也並不是太在意,江湖中這樣的怪人實在太多,但是林婉婷卻覺得這個人很有趣,忍不住的問道。
那人見有人答話,便彷彿突然來了興致,他指了指那匾額說道:“你看着名字,一間有緣,要是沒緣,誰會到他這客棧?那爲什麼會是一間,不是兩間,三間?”
“那爲什麼呢?”
那少年輕啓了一下摺扇,然後又將它合攏,邊走邊說道:“它本來就只有一間嘛!小姑娘你也真有趣,有趣。”
林婉婷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被人嘲笑了一般,一跺腳叫道:“你給我站住,你給我站住。”
但哪有那人的蹤影。
看着林婉婷的神情,伍月也忍不住的笑出聲來,然而此刻在齊凌雲的心裡,卻有着很大的疑惑,這個人到底是誰,看他走路的身法,此人的武功算得上極高,衣着華麗,應該是富貴人家,但是在這嘉州城內,有誰能滿足這樣的條件,難道是方家的人?
“小二,你知道三姑的酒肆在什麼地方?”齊凌雲突然問道。
“客官,一看就知道你們是外地人,在我們這個嘉州城,有誰不知道白三姑的,她的酒肆就在前不遠的大渡河碼頭上,偌大一面酒旗的哪家。”店小二很是熱情的回答道。
“秦大哥,你就安排一下大家的住宿。”齊凌雲轉身對秦鑲說道。
“放心,這事交給我,小二,準備四間上房,另外,把馬餵飽了。”秦鑲一邊回答一邊吩咐道。
“好勒,客官這就爲你準備。”店小二接過齊凌雲手上的繮繩,很明顯這又是一筆好買賣。
“杜大哥,我們去三姑酒肆走一遭,如何。”齊凌雲輕輕的拍了拍杜溯腰間的葫蘆,只覺得裡面也已經空空如也。
“好,正好老頭子我葫蘆裡也沒什麼存貨,齊老弟深知我心啊。”杜老頭爽快的迴應,留下林婉婷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暗自牢騷:“這兩酒鬼,又去貪杯!”
伍月輕輕拉着她的手說道:“齊大哥是有自己的安排,我們先進去吧。”
林婉婷連連搖頭,表示不相信她的話,突然她眼睛一亮:“他們有他們的安排,我們還不是有我們的安排。”
“什麼安排?”伍月聽着她的話,有些不解,這個女子總是一副新奇的樣子,卻偏偏還是一個鬼靈精。
“走,我們逛街去吧。”林婉婷只是拉着伍月的手,有些急不可耐的說道。
秦鑲看着這兩天真的少女,不由得有些發笑,不過,在他的心裡面,也充滿了感慨。
他是十七歲成爲王宮護衛的,在這之後,有一半的時間都跟隨在公主的左右,算得上是看着她長大的,二十歲的她本應該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或許有了自己相愛的人,做着屬於自己的少女夢。
而如今,他經常在夜裡聽見她的嘆息,這份擔子也許真的太重了。
“這樣,不太好吧,這裡我們人生地不熟的。”伍月有些擔心的說道。她看了看秦鑲,似乎在徵求他的意見。
“就是因爲不熟,纔要去逛逛嘛!”林婉婷仍然是一副不依不捨的神情,她拉着伍月的手不停的搖擺,滿眼期望的看着她。
“秦大哥?”伍月有些沒辦法,秦鑲早將這一幕看在眼裡。
“去吧,小姐,你也該出去走走,別一直緊繃着,放鬆放鬆也好。”秦鑲思緒半天,然後說道。
“我們走吧!”林婉婷像得了赦令一樣,滿臉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