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楊把懷中的女人推到他們面前：“老二、老三，這是你們嫂子。”
“林眷，這是我弟弟們，你沒來過沈家，不認識他們。”
林眷點了下頭，和他們一一打招呼，最後把目光定在沈於毅身上：“你就是江邵的小叔吧，我對不起那孩子，沒成爲了一個合格的母親，這些年一直在國外呆着，對他很虧欠，多虧了你。”
沈於毅臉色白的厲害，就連脣色都泛着青白。
“於毅，沒事吧？是不是累了？”沈綜樟擔心地摸了摸他的額頭，涼的，“臉色怎麼忽然這麼難看。”
沈於毅舔了舔乾澀的脣，目不轉睛地盯着林眷，無法消化這件事，這張臉……
這張臉和以安，很像！
容貌有六分像，最大的區別在於氣質，林眷高傲優雅，舉手投足都是貴婦人的做派，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添了太多痕跡，正因如此，那相似的臉型，相似的嘴巴，才更讓他陣陣發寒。
不能讓以安過來。
他現在心裡只剩這一個想法，絕對不能讓以安過來！
“爸不喜歡我，因爲我的職業，我是演員，不過我已經息影很久了，現在來看看他老人家，希望不要生我氣。”林眷溫婉地說着。
一身黑色衣裙，更顯得她氣質出衆，完全不會顯出陰冷和死板。
這些年，他們從沒見過大嫂，因爲老爺子不允許他們見，大哥也不在乎，這麼多年一直在國外過二人生活，連孩子都不要了，更別說他們這個沈家。
但怎麼能這麼巧！
他的大嫂，和以安長得這麼像！
以安的母親的不是她的親生母親，以安是被收養的，以安……以安……以安知道了該怎麼辦？
沈於毅靠着牆，本想拿出手機給以安打電話，可卻摸了支菸出來。
“於毅，哪不舒服了？”沈綜樟擔心地跟過來，“我看你都沒怎麼吃東西，這可不行，爸不在了，我過幾天還要回部隊，你大哥他……他指望不上，往後有你苦的，別再這種時候出事。”
沈於毅垂着頭，用力吸了口煙：“嗯。”
“你剛纔一直盯着你大嫂看，怎麼了？”沈綜樟常年在部隊，觀察力沒的說，再加上沈於毅表現的那麼明顯，怎麼可能不讓人起疑心。
沈於毅直到抽完一整根菸，嗓子啞的厲害，聽起來更也沉了：“哥，讓她走吧。”
“嗯？誰？”沈綜樟沒反應過來，然後忽然明白了，“讓你大嫂走？怎麼了，你們還真有過節？”
沈於毅煩躁地擰眉：“我以後跟你解釋，你讓她趕緊走。”
沈綜樟看着不遠處上香的林眷，有些爲難：“可是……”
“哥，我當着她的臉，說不出話，你就當幫我個忙，哥。”沈於毅撐着頭，頭一陣陣疼着。
沈綜樟是心疼他的，沈家這麼多年，全靠於毅打理了，他們一個個都不在家，中間有多少麻煩事也都不知道。
“行！我去說，讓她上上香就走，你冷靜會兒，想說的時候我隨時候着。”
沈於毅點了點頭，直到現在都覺得腿有點軟，怎麼都沒想到事情會成了這樣，不是說這件事很難以接受，而是太突然了。
這麼說的話，江邵和以安……那以安是父親又是誰？
他不是古板的人，不管他們中間隔着多少關係，他都能義無返顧地愛她。可他就怕以安不行，以安已經很反常了，她已經不想再堅持下去了。
況且還懷着孩子，馬上就到了預產期了，這個時候情緒怎麼能有波動。
不過還好，林眷沒有多呆，上完香磕了頭就說要走，說老爺子生前就不喜歡她，現在肯定也是不怎麼想見的。
事情發生和結束的都很快，沈於毅卻覺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後背都溼透了，額前也全是冷汗。
“小叔，喝水。”沈江邵端了杯熱水過來，然後讓沈於毅坐下。
看着小叔難看的臉色，沈江邵抿了抿脣，猶豫了幾分鐘還是開口了：“我也挺久沒見我媽了，她除了把我生下，真就沒怎麼帶過我，今天一看才覺得有點眼熟……”
他二叔和他爸都沒見過桑以安，一個常年在部隊，一個常年在國外，這次回來也沒能見桑以安一面。
“是不是有點像桑以安。”沈江邵提了一口，堵在胸口，梗着，難受。
“你說她是什麼人啊，生下我不管，然後又去生別人，生了還不管，整天和我爸在國外，好像除了他們自己，別人都不是人了？什麼都不操心，不在乎，偏偏又惹出這麼多麻煩。”
沈江邵用力踹牆，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嘶吼：“靠！她就不該出現！”
“江邵。”沈於毅張了張嘴，但是說了名字後，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讓他彆着急，別生氣？
還是讓他冷靜點，那不是你媽的錯？
“小叔，這幾天你別讓桑以安過來了，太亂了，她不是快生了嗎？你找個理由，讓她安心躺着吧，誰知道這幾天還他媽的會出什麼事！”沈江邵就覺得渾身難受。
想摔東西打人，本來心裡就難受，昨天睡覺還總夢着爺爺，一晚上都睡不熟，今天又出這檔子事，成心給人添堵。
“嗯，我會跟她說。”沈於毅又點了支菸，仰頭靠着牆。
這幾天他走不開，老爺子存留在世的最後幾天了，馬上就要入土了，他不能走！
可他現在真的很想以安，想抱她。
林眷出了門，她沒讓沈君楊送，說想自己走走，常年在國外呆着，難得見着國內的風景。
她不回國，一是因爲老爺子確實不喜歡她，或者說很討厭她。
二是，她自己不想回來，這裡發生了太多事，沒有一件是讓她愉悅的。
時隔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走走國內的路，呼吸呼吸國內的空氣。
幾分鐘後，她的腳步漸漸慢了，越走越慢，步履卻亂了幾分，拿着手包的手緊了緊。
隨後，站定，語氣很輕，像是一陣風就能吹散：“你是……以安？”
桑以安右手撫着肚子，滿臉驚愕，這人是……誰啊？
長得和自己，有點像。
“你是以安吧？！桑以安對嗎？”林眷忽然上前一步，激動地握着桑以安的胳膊，眼淚順勢落下，帶着幾分楚楚動人，她哽咽了好一會兒，不停地擦着眼睛的淚水，“你結婚了？孩子多大了？你先生是誰？我們可以見見……”
“你誰啊。”桑以安推開她，眼眶發紅，但咬字十分清晰，“你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