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寧十三年,六月
歷時三個月的北巡結束,天子返回雒陽。
王符率領百官迎接,只是,天子並未露面,而是一路直接進了皇宮。
太子開開心心的跑去與王越練劍去了,而宋皇后領何貴人,與兩位幼小的皇子,前來迎接,天子皺着眉頭,有些憤怒的走進了皇宮,何貴人擡起頭,心裡有些畏懼,卻沒有表現出來,宋皇后也注意到了天子臉色不善,問候了一句,便將小皇子遞了過去。
抱着揮舞雙手的小傢伙,天子臉上的怒氣方纔消失了一些,皇后也大概聽聞了,天子此番北巡,斬殺了很多的官吏,其中甚至還有兩千石的冀州刺史王芬,這些事情,早就在宮內外傳開了,皇后聽聞,心裡本也是有些擔憂,天子看了看她,抓住她的手。
“朕離去這些日子,勞煩皇后了...”
“陛下勿要如此言語...”宋皇后還是有些嬌羞,哪怕他們已經是生育了兩位皇子的老夫妻,宋皇后依舊沒有改變,天子笑了笑,又抽出手,抱着兩位皇子,逗弄了片刻,方纔看向了何貴人,沒有說話,說道:“朕有些勞累了,你們便先離開罷...”
宋皇后點點頭,與何貴人帶着孩子一同離去,不知爲何,看着他們恩愛的模樣,何貴人心裡有些不適,卻又無可奈何,當他們離去之後,天子的身邊,唯獨留下了宋典,天子緩緩走到了大殿裡,坐了下來,宋典站在他的身邊,低着頭,沒有言語。
“說吧,宮中可有甚麼事?”
“並未有甚麼大事,只是,國家離去之後,何貴人設宴召見家親,又邀宋皇后前往,奴婢帶走了皇后...”
“恩...”天子點着頭,他並不相信,何貴人敢謀害皇后,這位可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尚且宮內還有宋典等實權派的大閹人,這些人把持着宿衛,有他們在,何貴人根本掀不起任何的波浪,至於她的那些家親,酒囊飯袋之徒,天子更是沒有放在眼裡。
“那朝中呢?”
“王司徒屢次要求召開朝議,卻未能被羣臣所允許,羣臣之中,倒是無事,不過...”宋典將荊州所發生的冤案告知了天子,天子之前是大概知曉這些情況,如今聽清楚之後,猛地一掌轟打在了案牘上,怒吼道:“當斬,當斬!不當人子,不當人子!!!”
“國家息怒!”宋典連忙說道。
天子長呼氣,又說道:“朕有些疲乏了...”
又令奴婢將隨行的物品放在了大殿裡,宋典低着頭,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直到大殿裡空蕩蕩的,再無一人之後,天子方纔從物品之中,取出了天書,有些隨意的躺在榻上,翻着天書,眉宇之中,滿是勞累與憂愁,自從何公逝世,自己便只是一個人了。
沒有任何再可以信任的人,也沒有任何可以說些真心話的人了。
厚厚的一本天書裡,記載了數百名名臣武將,天子非常的欣賞他們,每一個人,他都是非常的欣賞,儘管他們在天書裡做了大逆不道的諸多事,可這並不能妨礙天子欣賞他們的才華,可是,天子也很是忌憚他們,天子不敢信任任何一個人,滿朝公卿,找不出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這種奇異的孤獨感,讓天子格外的難受,他心裡有很多話語,想要與人交談,可是,他只能手持天書,緩緩的將心裡的言語講述給天書聽聞...
“我心裡真的很憤怒,那些賊子,完全就是在戲弄我,讓我認爲,天下太平,沒有親眼看看,我還真的一直被他們所欺騙....”
天子就這麼低聲的說着,自言自語,就好似他面前站着一位知己好友,將心裡的諸多事一一傾訴,一時間,整個大殿內,只有天子低聲的沉吟...
“我要全力扶持王符的政策了,在看了這幾個州之後,我心裡忽然覺得,還是用才較好,不過,這想法,我不能讓羣臣發現......”
“我恨透了王符,這廝今日看我的時候,依舊沒有任何的畏懼與敬意....我真的想殺了他!”
“荊州該派人去治理了,可是我不知道該派誰了...或許,應該讓周異過去,這人我還是信得過的...”
“我很想念何師...”
...................
天子威嚴的坐在了上位上,傲然俯視着羣臣,羣臣皆低着頭,向天子大拜,天子皺着眉頭,大臣完全看不出他心裡的想法,王符爲首,開始一一彙報天子離開之後的諸多政事,當然,天子離開之後,朝中的主要事情,還是在於賑災,王符雖然無法召開朝議,可是他還是能夠施行自己作爲司徒的職責,這一點並不受到限制。
在天子離開之後,王符的心思都放在了涼州上,甚至還私自減少了涼州的賦稅,令鄭玄將更多的錢財用以處理涼州事務,當他將諸多事情,沒有任何隱瞞的一一講起的時候,天子點了點頭,他的做法並沒有錯,天子本來也打算要免去受災州的一些賦稅,王符作爲司徒,如此做是沒有問題的。
天子看着王符,笑着感慨道:“君與朕,如太祖之留侯,有君與廟堂,朕無憂也!”
王符被天子這般稱讚,點點頭,說道:“多謝陛下。”
天子又看向了羣臣,對於這段時間裡,政績斐然的一些大臣,他也不吝稱讚,將百官安撫了一遍之後,天子的臉色這才漸漸陰沉了下來,看向了人羣之中的聞人襲,聞人襲明白,很多事情,不能由天子親自訴說,他只能起身,講起了冀州刺史王芬的諸多惡行。
例如,信任方士,庸庸碌碌,栽贓陷害,強搶民田,欺壓百姓,姦淫民婦等等,他的罪行,簡直就是罄竹難書,他就是建寧有來最爲奸惡的兩千石,當聞人襲說完了他的罪行之後,百官也連忙訴說起來,同時贊同聞人襲的看法,唾棄這位刺史的。
百官們又適當的提起了荊州刺史趙爽一案。
天子轉頭,看向了王符,問道;“當如何處置?”
“當斬!”
“善。”
只是清清淡淡的幾句話,便又讓一位兩千石的人頭落地,王符尚且未自知,他只是說出了天子心裡的想法罷了,可是,百官看向他的眼神,卻是更加的不善與忌憚了,只是一句話,便能處死一位兩千石,那吾等呢?若是有一日,天子詢問他的意見....
百官對於王符的排斥,天子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反而是有些肅穆的與王符交代一些關於官吏選拔的大事。
天子與王符聊了幾句,便看向了羣臣,說道:“羣臣可退下,王君,你便與朕到大殿一聚,細細詳談...”,天子說着,便起身要離去,羣臣告拜,緩緩離去,看着王符走進了後殿,羣臣都是緊皺着眉頭,心裡暗自思索着,這王符又想要如何?
果然,僅僅過了一日,王符便頒發了關於增加官吏考覈人數,與定期考覈的諸多政令。
百官恨死了這位王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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