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老將軍立刻起身前往校場,這校場建在城外,跟內城的距離還是比較遙遠,老將軍不願乘車,直接騎馬就朝着外城趕去,城內縱馬,雖有些不合乎與規矩,卻也是無人敢阻攔,畢竟如今的北部尉不是滿寵,老將軍就如此一路狂奔,身後的奴僕與官吏們都險些追不上他,來到了城外,因不識路,將軍這才停下來,等待官吏跟上,爲他帶路。
當老將軍趕到了兵學之外的時候,卻是聽到了裡頭傳來的喧譁聲,老將軍皺了皺眉頭,領着諸多的官吏們,騎着高頭大馬,走了進去,剛剛走進去,就看到衆人在校場內圍成了圈,皇甫嵩騎着大馬上,一眼就能看到裡頭的場景,兩位年輕人,正在對峙着,手握長劍,都不敢鬆懈。
一旁的官吏正要訓斥,卻被皇甫嵩攔下,他搖了搖頭,這些官吏並不是兵學祭酒,他們只是安排後勤,提供學子,編寫名單的小吏,場中央,兩人對峙了許久,也不曾真正動手,周圍的人不斷的起鬨,讓他們爭鬥,看到他們這副模樣,皇甫嵩忽然開口說道:“兀那二子?!到底鬥是不鬥?!”
最後幾人聽到,轉過頭,看到皇甫嵩等衆人,大吃一驚,連忙拉着前方的人,衆人這才得知老將軍已經到來,也不敢再起鬨,連忙朝着老將軍行禮拜見,皇甫嵩還是盯着場中二人,那兩人得知皇甫嵩到來,連忙收起了長劍,附身行禮,皇甫嵩有些不悅,他並沒有回禮,只是搖着頭,說道:“如今之青壯,比昔日差矣!”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言語,皇甫嵩這才大聲說道:“我便是爾等之祭酒,大漢將軍皇甫嵩!!!現在,去找官吏,錄了姓名,換了衣裳,在校場集結!!”
衆人紛紛忙碌起來,皇甫嵩下了馬,站在校場的中間,皺着眉頭等待着。
兵學剛剛成立,這些人也還是第一批到來的,之後還會有,正式的教學,是要等到八月纔會進行的,而廟堂裡所安排的祭酒,也大多是從北軍裡抽調的老卒,故而,皇甫嵩也並沒有開始操練他們,只是,他每日都會讓學子們在校場列陣,一動不動的待上半個時辰,一日三次。
當所有的祭酒,士卒們全部到齊之後,老將軍還是沒有開始教學,他將全部的祭酒叫過來,下達了第一個命令,讓他們以北軍的方式來操練這些學子,這場操練要四月之久,諸多祭酒都有些恍然,這裡不是要培養將領麼?何況大多學子都是從南北軍出來的,這樣的操練,有什麼作用呢?
皇甫嵩剛硬,不許衆人質疑。
如此一來,首次招募的一千九百位學子,在兵學校場開始了操練,北軍的操練方法,還是有些勞累的,三日一練,有些未曾擔任過士卒的遊俠士子之類,都有些忍受不住這樣的勞累,而這裡還有不少是出身北軍底層將領的,這些人平常在北軍操練別人,如今卻要再次經歷士卒之操練,心裡也有些怨氣。
是時,有人反駁皇甫嵩,言之他年老庸碌,這些人都是要擔任將領的,爲何要像操練士卒那般的操練他們,要是兵學就這樣的話,還不如將他們都送進北軍得了,皇甫嵩卻不理會,他有自己的想法,若是要成爲軍中將領,起碼得要知道士卒的勞累,士卒所能受得苦,未將者豈能不受??
當然,還有其他的原因,這樣的操練,對他們本身的勇武,性格都是一種磨礪,是必須要經歷的磨礪。
皇甫嵩每日都站在校場上,看着諸多學子們手持長矛,認真的操練着,不時的點點頭,這些天來,他一直都在不斷的加強對於這些學子們的操練,從三日一練,逐漸變成了兩日一練,最後又變成一日一小練,三日一大練,這樣的強度,學子們自然是叫苦連天,很難忍受,好在他們都是從各地選出的精銳,並沒有就此退卻。
這也讓皇甫嵩的計劃落了空,他還是想着處置一兩個想要離去的,藉此來震懾軍心呢,沒想到啊,竟沒有要求離開的,皇甫嵩看着衆人操練完畢,卻沒有讓他們返回休息,他就站在校場上頭,認真的打量着底下的諸多學子們,學子已是被他看的有些發毛,心裡恐懼,不由得想着,這廝又想出什麼法子來折磨我們呢?
皇甫嵩忽然笑了起來,他將傳令兵叫來,對着諸多學子們,開口說道:“明日,你們就不必操練了!!”
他這麼一說,傳令兵頓時大聲吼着他的命令,衆人聽的清清楚楚的,他們原以爲,這操練還會再次加強,卻沒有想到,這要命的操練竟就這般結束了,他們有些不可置信,一臉的激動與疲憊,皇甫嵩說道:“明日起,你們便以如今操練的四個營,輪流依次聽課,有啓蒙學,識字不必參與。”
“有兵法學,衆人必須參與。”
“有經學,衆人必須參與。”
“三日授課,一日休息,間隔兩日操練,日後如此。”皇甫嵩說道。
雖還是有些兩日的操練,不過,比起原先的瘋狂操練,還是要好了很多,以前他們可是一日休息都沒有啊,學子們歡呼着,彷彿迎來了勝利的曙光,終於能夠聽祭酒講解兵法,傳授真正的知識了,皇甫嵩這才下令讓他們離去,當學子們離開之後,皇甫嵩又將諸官吏叫來,說道:“接下來,我們還需再招收同等的學子們....”
“還要招收??這第一批的學子們,我們都沒有傳授完啊....”
“哈哈哈,往後數月的時日,足以講授他們兵法之種種...其餘的,他們還得自己在軍營裡領悟...”皇甫嵩笑着說着,他又說道:“何況,這些學子們,需要競爭...下一批學子們早些來,對他們是善事....”,皇甫嵩說着,又想要說些什麼,卻忍着沒有開口,看着衆人離去,他這才返回了營帳。
坐在營帳裡,手裡拿着連發弩,不由得把玩了起來。
次日起,皇甫嵩與諸多祭酒們這纔開始真正的忙碌起來,第一日的啓蒙,說來就是讓他們認得字,認得大部分的字,能夠分辨書信,不然,也沒有必要擔任什麼將領,這對衆人而言,並不難,他們其中不少人都是軍中底層的將領,甚至有司馬軍侯這一類的,還有些士子,認字並不困難,哪怕是那些大字不識的,也能跟着同澤學習。
次日的課,纔是他們真正喜歡的,皇甫嵩親自來爲他們講述兵法,他們本以爲,皇甫嵩會帶着兵書,來講解,卻沒有想到,皇甫嵩什麼都沒拿,坐了下來,就開始給衆人講述自己經歷的大大小小的戰爭來,詳細的講述着,重點講述大軍的統帥,他第一個講述的,便是大漢名將段熲,他將段熲所指揮的戰事講解與衆人,大家都好似在聽故事,聽的很是認真,也非常欣喜。
經學,就是他們最不喜愛的課了,來講課的也是位太學的祭酒,講的他們昏昏欲睡。
如此,便又過了一月,孫堅方纔準備好了下一批前來操練的學子們。
在看到皇甫嵩的時候,他同樣是有些不理解,太學,門子學都是一年方纔招收一匹,這兵學怎麼五個月就要招收新的學子,而且,這五個月內,他們操練了四個月,也只是進學了一個月而已啊,孫堅心裡隱約有自己的猜測,卻也沒有詢問,這些日子裡,對皇甫嵩的教學提出異議的人並不少。
可孫堅都將他們駁回了,他相信這位老將軍,這位在軍旅裡奮鬥了近四十年的將軍,整個大漢資歷最老的將軍,他這麼做,定然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孫堅將新一批的學子送到校場,本來是不用他跟着去的,不過,他還是決定跟着去看看,也算是解決了自己心裡的疑惑,當他帶着新一批的學子們,趕到了兵學的時候,老一批的學子們正在聽皇甫嵩授課,孫堅讓官吏們登記學子,分發所需,自己便前往後場,也去聽皇甫將軍授課。
皇甫將軍站着,聲音很大,學子們繞在他的周圍,皇甫嵩怕遠處的學子們聽不到,只能用力的吼着來上課,遠處還有匠人正在修着校場,顯然,這是因爲看到學子們逐漸增加,生怕校場不夠用,故而開始了新一輪的修建,皇甫嵩正在吼着:“當時,段公困在敵人的腹部,沒有了退路,三路是敵人,背後是河....在這樣的時候,段公激勵軍心,告訴士卒們,已無退路,不勝則死!!”
“他又以錢財賞賜來激勵衆人,言之斬一人賞三百,斬十人賞賜三千,若斬敵酋,賞百金!!”
“又以酷烈嚇唬士卒,後退一步者斬!家親連坐!!”
“當時,他就率士卒們,直接朝着敵之主力進攻,士卒們以一當十,砍下了羌王的腦袋!!”
“戰後,段公將自己所有的賞賜分給了士卒們,爲了遵守當時的允諾,甚至散盡了自己的家產!!”
聽着皇甫嵩說着這些,孫堅心裡都不由得心動,更別談那些年輕的學子們,各個激動,臉色漲紅,恨不得自己在當時,跟着段公手刃強敵,皇甫嵩講述着,衆人都在記錄着他的言語,忙碌完了,這才緩緩離開,孫堅這才走到了皇甫嵩的身邊,笑着說道:“皇甫將軍方纔言語,讓我也險些拔刀長嘯!!”
“文臺??你何時來的?”
“剛來,見過老將軍...”
兩人行禮拜見,孫堅這才問道:“將軍,我還以爲你會爲他們講述兵法,沒有想到,竟是講述段公的戰事...”,皇甫嵩笑着說道:“兵法之書,給與他們,他們何時閱讀都行,不必我來講解,可是這戰事不同,你想想,無論是段公,我叔父,還是兩位張公,甚至是董君,還有你,都有自己獨特的風範...”
“他們所經歷的戰事裡,就包括了他們對於兵法的運用,因此,我讓人抄寫兵法之書籍,分與他們,再講述名將之運用...如此最爲合理...這些名將,都是將兵法融入在實戰裡,這些都是他們最需要的啊...段公之戰,以詭道,不擇手段,張公之戰,以愛士卒,使士卒敢死戰,縱羌人都能爲他死戰....我叔父與他們不同,我叔父善以奔襲....”
“而張太尉,則是以大勢挫敵....”
“我只是希望,他們之中,也能多出幾個如此名將...哈哈哈,若是如此,後人講述他們的功勳的時候,定也會讚歎我幾聲....”
孫堅笑着,兩人交談了片刻,孫堅也算是對這裡徹底的放心了,正要告辭離去,皇甫嵩卻忽然拉住了他,皇甫嵩皺着眉頭,說道:“有一人,不知文臺可識得?”
孫堅疑惑得問道:“不知是何人??”
“此人與我只有一面之見,當時我就覺得此人才能卓著,絕非等閒...如今卻是找不到...”
“不知其姓名??”
“我忘矣,只記得,此人乃是一莽夫,身材高大,臉上有一刀痕,少了手指,此人言語不少,好吹噓....”皇甫嵩說着,孫堅皺着眉頭,思索着,卻沒能想到此人。
“對了,這人還有些渾....”
“華雄?!!”
孫堅高聲叫道,皇甫嵩雙眼一亮,猛地一拍膝蓋,叫道:“正是此人!!”
“不知此人如今如何?可還健在?”
“有勞皇甫將軍擔憂,此人健在,先前被拜爲司隸校尉,正在雒陽....嗯?皇甫將軍,你這是要去哪裡??”
“去拜見故人....”
“那爲何要帶連發弩???”
“我甚愛此物,不肯落與帳內,那我就先過去了,告辭!!!”
ps;兄弟們今天有課....面前弄出一章來....大家見諒,一週就今天有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