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了皇宮,劉獒心裡還是有些畏懼,他與呂姬的婚事,也算是定好了,不過,卻還要等兩年,兩人才會正式的成親,而定下婚約的兩個人,卻不能像以前那般的隨意相見了,不知爲何,呂布忽然就對呂姬嚴加管束,將她送到了府邸裡,讓嚴氏看好她,不許她出去與劉獒相見。
劉獒已經有三日未曾見到呂姬,心裡甚是思念,卻也無可奈何。
他還在爲此事發愁呢,忽然聽到阿父召見,他心裡頓時就慌了,在阿母面前,他都不會如此的懼怕,可是阿父,他硬着頭皮,無奈的趕到了厚德殿門前,韓門進去稟告,還沒見到韓門,就聽到厚德殿裡的阿父開口,“進來罷!”,劉獒低着頭,走進了大殿,走進殿內,韓門站在一旁,天子坐在案牘前。
“拜見阿父!!”劉獒連忙行禮拜見,天子緩緩擡起頭來,瞥了他一眼,冷笑着,說道:“呦,這不是我們的雒陽豪傑麼?朕不叫你,你就把朕給忘了??”
“孩兒不敢!”
“你有什麼不敢的,呂布的女兒你都敢去搶,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聽到天子的訓斥,劉獒臉都嚇白了,連忙就要附身行禮,天子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好了,此事,朕不管,讓你阿母頭疼去罷,朕這次叫你過來,不是爲了此事,還有別的要事....”,他正要開口,卻停了下來,說道:“韓門,你先出去。”
“謹喏!”韓門附身行禮,連忙離開。
天子看着他離開,這纔看向了劉獒,示意他坐下,劉獒坐在天子的面前,有些心驚膽戰,好在天子也沒有繼續提及呂姬的事情,直接開口詢問道:“禁散的情況如何?滿寵那邊上奏,服散的情況已經降低了很多,幾乎看不到人服散,可是朕是不太相信的,太學與門子學裡的具體情況,你應該是知曉的罷?”
劉獒點點頭,說道:“阿父,學府裡的服散者已經是看不到了,外公對服散者的懲罰極爲的嚴格,直接取締考覈資格,終生不能入仕途,諸多學子們都不敢再服散了,不過,在私下裡服散的還是不少,滿君還在爲此事而忙碌着,據說,呂將軍也一同動手了,先後抓捕了四十多位官吏,如今還被關着,大抵是要免去官身的....”
“嗯....這很好...”天子點着頭,又說道:“如此便好,你也要管束好你的麾下,若是他們服散,滿寵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他說着,方纔開口說道:“朕要在九卿之內,增設一處濟民臺,朕知道,你很是關心那些乞丐流民,這下,他們都可以安頓下來了,不過,朕也並不着急...朕將你叫來,是有事要問你...”,他看着面前的太子,說道:“這個救濟政策,能大幅度的獲取民心,幫助百姓。”
“朕遲遲不推行,也有自己的目的...你自己決定,要麼現在就施行,這政策就算在熹平仁政之中,或者朕讓與你,你將來登基之後,再去施行,可以增加你的威望,讓你更快的把持住廟堂...你覺得,當如何?”
天子詢問,劉獒有些呆愣,阿父這是什麼意思?是在試探我麼?
“阿父才能勝我無數,自然是當阿父來施行。”
“你別與朕講那些廢話...朕不是外人,你也不必遮藏....若是你有願,朕就留給你,若是你不願,朕就去施行....”天子肅穆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劉獒皺着眉頭,思索了片刻,方纔開口說道:“那還是請阿父施行吧...天下百姓等待仁政多時,我不忍再讓他們等待....”
天子咧嘴一笑,點點頭。
“好...那你覺得,何人能擔任這個位置呢?”
劉獒思索了片刻,方纔說道:“我東宮裡諸多官吏,實在有些屈才,諸葛孔明,司馬仲達這些人,都是完全能夠出任這位置的,不過,姑父已經是擔任了少傅,仲達應當是最爲合適的...他爲人精明,出任此職,也不會被地方哄騙...”,聽到劉獒如此言語,天子搖了搖頭,說道:“東宮官吏,不行,要從其餘人之中挑選...”
劉獒有些疑惑,他不明白天子爲何不肯,他又思索了片刻,方纔說道:“既然如此,孩兒舉薦一人...姑父的長兄,諸葛瑾,此人,通過了考覈,目前正在司徒府爲官,爲人良善忠厚,少言語,重實行,司徒曹公對他頗爲讚譽,言之此人才德不次其弟,孩兒覺得,此人或可擔任。”
天子思索了片刻,是那個面相老成的大長臉麼?
他又問道:“你信得過孔明那小子麼?”
“自然。”
“好...那就讓他來罷。”
父子兩人商談完畢,天子正要將太子趕出去,劉獒連忙問道:“阿父啊,我想告訴你,東宮的官吏實在是太多了,這些人的才華,都是與世無雙的,他們整日待在東宮,實在有些屈才,不如去擔任官職,爲國事。”,天子哈哈大笑,說道:“不必說了,那些人,還不能坐上這些要位...”
“爲何啊?”
“等你也有個不成器的崽,你就明白了...”
而在這個時候,曹操則是在府內設宴,邀請了不少的官員們,怕他們不來,曹操又說明,這是天子的意思,有了這個消息,衆人方纔急忙趕到,其中包括司空袁紹,太尉孫堅,侍中令荀彧,衛尉崔均,河南尹司馬朗,散騎侍郎鍾毓,司徒長史諸葛瑾,還有不少人,無法親自到達,只能作罷。
曹操坐在主位上,滿臉笑容,看着下方的衆人,心裡卻是在思索着,這些人,都是國內的大才,奈何啊,如今自己卻是要以他們爲敵手,這些人裡,有傳至數代的大世家,包括袁,荀,司馬,也有新起的,如孫,當然還有曹,也有落魄之後再次擡頭的,如諸葛。
曹操從不把自己當作世家來看待,雖然目前的曹家已經是一個大家族,他幾個族弟,都在各地擔任官吏,他五個兒子,若是不出意外,將來也當然是名列三公九卿,可他還是不肯承認。
“諸君啊...府中能請到諸君,實在是蓬蓽生輝啊,感謝諸君能夠趕來一聚...”
“曹司徒,不必如此,能夠參與司徒公的宴會,吾等也是榮幸之極。”荀彧笑着說道,曹操點點頭,這纔開口道:“這次,叫大家前來,並非官身,而是出身...我知道,諸君都是出身顯赫,名門望族,先前,我與天子言語,天子對諸君很是看重,並且想要嘉善諸君歷代爲國,世世忠良的風行....”
“故而,我提出了一策...來,諸君可以一看。”曹操說着,將交予天子的第一封奏表交給了衆人,讓他們去看,幾人有些疑惑的拿起了奏表,他們可不覺得曹操叫他們來是爲了什麼好事,看了片刻,衆人都有些驚異,面色不同,有的擔憂,有的喜悅,也有的憤怒,曹操不動聲色的觀察着他們。
這些人裡,唯獨讓他較爲忌憚的,只有兩個人,一個袁紹,一個荀彧。
袁紹臉色很是複雜,有些擔憂,有些不安,而荀彧就是看不出來了,他格外的平靜,並沒有什麼變化。
“曹公啊,你這是想要做什麼?”最先開口的是袁紹,袁紹這麼一詢問,衆人都是紛紛看向了曹操,曹操微笑着,問道:“本初是要聽實言?”
“自然。”
“那我就實言告知了...諸君出身顯赫,家裡子弟衆多,錢財不少,耕地無數,佃戶奴僕成羣...這樣不好啊,若是後人不孝,被小人蠱惑,豈不是要釀成大亂?故而,以此制,限制大族罷了...諸君都是聰慧之人,我這制度,不似黨錮那般的苛刻,是扶持大族,同時又做出一些限制,諸君以爲如何?”
聽到曹操這麼說,袁紹也沉默了下來,他還能說什麼呢?
說自己不想被限制麼?
那自己明天估計就要告老還鄉了。
“天子如此厚愛,要給與諸君各種優待,上品大族,甚至可以直接就讀太學...可以得到天下人的敬仰...光宗耀祖...諸君怎麼都不感謝呢?”曹操問着,忽然開口說道:“莫不是諸君心裡都不願被限制,想要做大,抵抗廟堂?”
“不敢!不敢!!”
衆人連忙搖着頭,包括荀彧也是如此,袁紹面色陰沉,看着面前的曹操,他開口說道:“天子厚愛,吾等自然是知曉的,限制也是好的,不然,若是有後人爲患,豈不是丟盡了先祖的顏面...曹司徒,叫吾等前來,就是爲了告知吾等一聲麼?”
“當然不是!既然諸君都同意限制,那當如何限制呢?還請諸君能夠告知一二...大家暢所欲言,你們的言語,我都會告知天子的。”
“你!!!!”
“本初??怎麼了?莫不是你不贊同限制?”
“當然不是。”袁紹臉都被憋得通紅,他看向了人羣裡的荀彧,希望他能夠想出什麼辦法來,可荀彧卻還是一言不發,感受到袁紹的注視,他僅僅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看到衆人沉默,曹操臉色有些不善,眯着雙眼,“看來,諸君都是反對嘍?不肯提議?”
衆人這才無奈的提出建議來,唯獨一個孫堅,有些茫然,看着他們,心裡也是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成爲了世家大族呢?曹操並不理會他,等到衆人都提出了建議,又結合了曹操本身的那些提議,一個全新的政令已經是擬定了大半,曹操咧嘴笑着,這才招呼着衆人,開始了吃酒,進食。
直到宴會結束,衆人方纔急忙離開。
袁紹也是沒有好臉色。
孫堅留了下來,等着衆人都離開了,他這纔看向了曹操,無奈的問道:“曹公要宴請世家大族,何必要叫上我呢?”
“哈哈哈,文臺啊,你居三公,膝下五子,長子與南軍,次子與東宮,其餘三子與太學...等他們長大成人...定也是名列望族之首啊...”曹操說着,孫堅長嘆了一聲,問道:“那你不是比我更勝麼?你有三四個族弟都做到了縣令,太守的位置上罷,你五個兒子還都比我兒子要年長...如此說來,你也是世家之一了?”
“不...我不同,諸君品德高尚,滿門英烈。”
“而我曹孟德,名爲曹公,實爲曹賊。”
“奸賊豈能與諸君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