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厚德殿,劉熙與郭嘉面向而坐,郭嘉還是緊皺眉頭,正在思索着天子更深的用意,劉熙笑了笑,讓齊悅拿了些茶水來,兩人飲着茶水,繼續聊了起來,談論的,自然也都是改制的事情,郭嘉吃了一口茶,方纔問道:“若是我所料不差,定然是孔明在廟堂上奏的罷?”
劉熙點了點頭,笑着問道:“這不是郭君你告知荀君的麼?”
郭嘉輕笑了起來,“文若果然還是實言告知了陛下。”
“荀君用了足足數個月的時日,方纔完成了對新制的擬定,如今的新制,已經可以替代當前的廟堂制度了,不過,對於人選,朕還是思索了許久,按着郭君的想法,尚書檯,應當是要統帥全局,地位甚至是要高於三公的,麾下既有吏治,有稅收,還有軍事...這樣的人,朕以爲實在不好找啊...”
郭嘉點了點頭,說道:“的確,要坐上這個位置,實屬不易,在日後,尚書令的地位或許會不斷的減少,可是在當前,陛下要大刀闊斧的革新,尚書令就必須要有一個全才來擔任...”
“朕這裡,正好就有一個全才。”
“沒錯,整個大漢天下,也就只有這麼一位全才。”
郭嘉認真的說着,劉熙一愣,這廝何時變得如此自大?
劉熙又吃了一口茶,這才問道:“這麼說,郭君是答應朕,要做這個尚書令了?”
郭嘉一愣,問道:“臣何曾如此言語?”
兩人對視了許久,“那你方纔說的全才是何人啊?”
“荀彧啊。”
劉熙沉默了片刻,方纔說道:“朕以爲,君或許更加適合這個位子。”,郭嘉搖了搖頭,臉色頓時認真了起來,天子還未曾見過郭嘉如此模樣,郭嘉認真的說道:“臣善奇謀,這是不假...在尚書檯的確也是磨礪了很多年,可要是論全才,非文若莫屬。”
“文若生性謙遜,世之君子也,正因如此,衆人不知文若之才,我身爲他的好友,我卻是知道的,陛下,就說如今這新制的詳細編訂...若是臣來操辦,得要用一年的時日,若是司徒公來辦,或許要耗費八個月,不過,這是因爲他會不知疲倦,不分日夜的去做...換上其餘人,或是一生都難以完成...”
“可是文若,在兩個月之內便完成了...從官員的俸祿,到從屬,吏標配,職權,陛下莫要覺得這很簡單,這是將整個天下的權力再次分配...敢問陛下,天下間,還有何人能比得上文若呢?”
劉熙有些吃驚,看着面前的郭嘉,他愣了許久,方纔問道:“朕知文若之才,卻不知他藏得如此之深?”
“他並不是藏,只是沒有人去挖掘而已,都被他那謙遜君子的模樣給騙到了...”,郭嘉搖着頭,不屑的說道:“他雖農科不及,不過,有那麼多的農科最冠幫着他,應當也不會把事情搞砸纔對...”
“哈哈哈...善。”,劉熙點着頭,心裡已經有了打算。
郭嘉也不願在這裡等待,說起來,其實這厚德殿啊,跟廷尉地牢並沒有什麼區別。
在郭嘉離去之後,劉熙坐在厚德殿內,思索了許久,他本來是有意讓郭嘉來擔任這個位置的,不過,看來,郭嘉並沒有這個想法,荀彧,當然也是可以,這些年裡,郭嘉的上奏實在是讓他驚豔,這才萌生了讓郭嘉來擔任的想法,不過,認真的想一想,的確,沉穩的荀彧,或許比郭嘉要更加合適。
於是乎,劉熙急忙讓齊悅將荀彧請過來。
正在府內休歇的荀彧,聽聞天子召見,急匆匆的趕到了皇宮。
“拜見陛下!”,進了厚德殿,荀彧便連忙朝着天子行禮拜見,劉熙笑着站起身,連忙將荀彧扶了起來,“荀叔父,朕說了多少次,私下裡,不必如此,叔父乃是孝憲皇帝之摯友...朕向來都是以長輩視,來,坐...”,不等荀彧的推脫,劉熙便讓他直接坐在了自己的面前。
劉熙也坐了下來,有些歉意,“這些日子,叔父多勞累..”
“未曾,不過是些擬定之事,羣臣一心,也省下了臣的不少精力。”,荀彧說着,連忙問道:“可是新制哪裡出現了問題?”,天子忽然召見,着實讓荀彧感到了不安,該不是新制哪裡出問題了罷?這是關係廟堂朝政的大事,是不能出現丁點差池的。
天子搖了搖頭,說道:“新制之事,一切都好,孔明也即將要離開雒陽了,朕這番叫叔父來,是有另外的事情要叔父操勞...”,聽到天子的言語,荀彧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新制出現了什麼問題就好,他便問道:“陛下有什麼吩咐?”
“乃是這尚書令之事,不知,叔父心向何人?”
荀彧輕輕一笑,說道:“陛下心裡早有人選罷,不然,也不會大費周折的讓他戒酒戒散...”
“在與他相見之前,朕的確是有如此想法..不過,與他相見之後,他卻是舉薦了另外一人。”
“哦?他莫不是舉薦了賈文和?”
“賈文和,其實也能擔當此任...”
“非也,他所舉薦者,乃是叔父。”
“哦?”,荀彧有些吃驚,郭嘉舉薦了自己?他思索了片刻,方纔問道:“那陛下如今是怎麼想的呢?”
“自然是要拜叔父爲這尚書令,還望叔父莫要推辭...叔父的才能,朕是知道的,若是叔父不幫朕,廟堂裡,就再難選出可當尚書令之人了..”,劉熙誠懇的說着,站起身來,便是對荀彧一拜,荀彧被他的行爲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來,不敢承受這一拜。
“還望叔父莫要推辭!”
劉熙的態度很是明確。
荀彧不好猶豫,長嘆了一聲,“陛下,起身罷,臣聽從便是了。”
聽到荀彧的言語,劉熙方纔笑着起身,看着面前的荀彧,咧嘴一笑,說道:“有叔父相助,朕無憂也!”,荀彧搖了搖頭,兩人再次坐了下來,劉熙方纔說道:“新制之內,諸多官吏,朕尚且調配,今廟堂之委任事,便交予叔父了...”
“好。”
“陛下,臣對羣臣任命之事,是有些想法的,臣以爲...”,荀彧正要開口,劉熙卻直接打斷了他,握着荀彧的手,劉熙認真的說道:“叔父不必事事奏告,可自行處置,朕相信叔父!”
荀彧看向劉熙的目光愈發的和藹,也不知想起了什麼,他再次點了點頭。
“好。”
當荀彧離開厚德殿的時候,天子便直接將對荀彧的任命告知了衆人,這個消息也頓時傳播了出去,羣臣大喜,先前他們還在爲郭嘉會不會繼續擔任尚書令而擔憂,聽聞是荀彧擔任了這個職務,衆人也是鬆了一口氣,比起郭嘉,顯然荀彧與羣臣更加的親近。
因爲荀彧的爲人,朝中大臣,未有與他交惡的,衆人也是被他高尚的道德所折服,十分的尊敬他。
離開了厚德殿之後,荀彧最先就是去往了呂國丈的府邸。
想要迅速穩住廟堂的局勢,自然是需要這位國丈的,中書令的位置,荀彧決定讓呂布來擔任,這個位置,不需要做什麼實事,說起來,就是主持羣臣商談,將羣臣的建議整合起來,上奏天子之人,擔任這個位置的人,要有足夠的威望,要能震懾住衆人,要有足夠的資歷。
自然,國丈是最爲合適的。
當荀彧趕到了執金吾府邸的時候,執金吾府邸的大門卻竟是開着的,荀彧有些好奇的走了上前,剛剛走上前,就看到了兩位健碩的奴僕,一身的殺伐之氣,大抵是軍旅出身的,那兩人朝着荀彧行禮,方纔問道:“不知公有何吩咐?”
“我是來拜見國丈的,不知國丈可在府內?”
“國丈在府,不知貴客因何事來拜見?”
荀彧一愣,皺着眉頭,說道:“因天子之吩咐,故而前來。”
奴僕大驚,連忙說道:“還望貴客莫要怪罪,這都是國丈的吩咐...這些日子裡,有人在府邸周圍騷擾,甚至射進弓箭,上攜書信,諸多威脅恐嚇,乃至詛咒之言,國丈大怒,故而令人大開府邸大門,放出話去,歡迎賊人來訪,若與國丈有仇,可佩劍前來,國丈也絕不報官...獨自迎戰...”
荀彧點了點頭,問道:“那可有人找來?”
奴僕指了指遠處的院牆,荀彧擡頭看去,牆上懸掛着三顆頭顱。
荀彧沒有言語,等候了片刻,奴僕方纔走了出來,說道:“國丈說...不必催促,幾日後再送回去。”
“恩??”
“勞煩再通告一聲,乃是尚書令荀彧求見!”
奴僕無奈,急忙再次跑了進去,過了片刻,他又來到了荀彧的面前,說道:“國丈說,就是天子親自來了,也不會還給他...”
荀彧無奈,直接走了進去,幾個奴僕也攔不住他,只能大叫着,荀彧也不管周圍的奴僕們,直接就走進了院落內,當他走到了後院的時候,方纔看到了臉色格外陰沉的呂布,呂布懷裡抱着當朝皇長子,不悅的看着荀彧,說道:“爲了接孩子,連你都被派出來了?”
“國丈誤會了,我前來這裡,乃是爲了政事,並非是因殿下。”
呂布抱着孩子,還是一臉的警惕,“爲了何事?”
“爲國丈任中書令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