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分歧

“還沒查到那小子的身份?什麼?是從外地來的,剛到這裡不久,現在的小傢伙膽子都很大嗎?”一個滿臉橫肉的大塊頭在大廳內咆哮道。

一般來說,黑道老大的塊頭都不小,因爲貪一開始的時候免不了要打打殺殺。

“那小子是跟魔法師,還是個黑魔法師,老大您還是小心一點爲好。”一個手下低聲提醒道。

“魔法師又怎麼了?魔法師也是人,他總要吃飯睡覺吧?等到他睡着了,隨便派幾個人過去,就可以吧他收拾掉。”高倫陰笑幾聲。

話雖是這麼說,但是高倫心裡並不打算這麼做,他不是光頭那樣的莽夫,腦子一熱就是什麼也不在乎。身爲老大,他很清楚,先不說偷襲一個魔法師的成功機率有多大,就算成功,魔法師都是有背景的,萬一惹出一個更厲害的人,他恐怕連這種這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高倫也不打算放棄報復,廢了光頭也就算了,還把光頭帶去的十幾個手下也都廢了,讓他的實力折損不少,這是他沒辦法容忍的。

“去把瓦歐力找來,那個女孩是他看上的,現在出了事,他也有一份。”高倫突然改口,剛纔說得振振有詞完全是爲了讓底下的人看,他其實早就想好,借別人的手對付拉佩。

“瓦歐力是誰?”角落裡面傳來一道年輕的聲音。

高倫大吃一驚,他猛地一回頭,立刻看到一個少年怡然自得地靠牆站着。

能夠成爲老大,高倫是憑實力打出來的,因此他的反應絕對夠快,他猛然間擡起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多了一把短槍。

這是高倫的絕活,當年和他搶地盤的人很多都喪命在這招下,甚至有一個找他麻煩的魔法師也被他用這招陰死。

可惜,高倫遇上拉佩。

高倫的手指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就直挺挺地倒下來,在他的眉心上釘着一枚鐵釘,鐵釘打進去很深,就只有尾巴留在外面,其他部分都沒入腦袋。

十尺之內,火槍的速度還是比不上暗器。

“現在誰來回答我的問題,誰是瓦歐力?”拉佩慢悠悠地問道,好像他剛纔只是拍死一隻惱人的蒼蠅,而不是殺了一個人。

對面仍舊鴉雀無聲,沒有開口,那些混混此刻還沒從震驚中醒過來。

“算了,這個答案一個很容易找到,那個叫瓦歐力的傢伙不是人口販子,就是掮客。”拉佩自言自語道,突然他的雙手猛地揮出,鐵釘如同冰雹般飛出去。

所有混混全都倒下去,鐵釘無一例外釘在他們的腦袋上,不過位置有些許偏差,大部分命中的是額頭,這些混混已經死了,也有幾個人被打中臉,他們捂着傷口嗷嗷大叫,不過慘叫聲很快就停止,鐵釘上有毒,毒性異常猛烈,短短几秒鐘就蔓延到大腦。

轉眼的功夫,附件內除了拉佩,就再也沒有第二個活人。

拉佩需要人,特別是熟悉馬內的當地人,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留下這羣人爲他效勞。

這些混混和漢德不同,他們已經成年了,又生活在馬內,見多識廣,沒那麼好唬弄。

與其招募一羣不可靠、難以駕馭,甚至有可能出賣拉佩的手下,還不如等漢德和那些小扒手熟悉馬內的情況更加穩妥。

拉佩在這間房子裡裡外外轉了一圈,確定再也沒有活口便唸誦起咒語。

頓時出現了詭異的一幕,那些釘子開始腐蝕,釘子附件的血肉迅速消融。

對拉佩來說,殺人已經成了家常便飯,殺人不難,難的是處理屍體。

有屍體和沒屍體完全不同,如果有屍體,警察肯定會立案,萬一碰到一個負責任的警察,就像那位馬文探長,這件事就會很麻煩。如果沒有屍體,警察一般不會立即插手,理由簡單,誰知道這些人是被殺,還是潛逃。

拉佩和警察的關係那麼好,對於這套潛規則瞭如指掌。

屍體在迅速消融,連骨頭也都急速黑朽化,詭異的是地板上卻沒有留下任何腐蝕的痕跡,這種處理屍體的辦法是佛勒提供的,果然輕鬆、方便,而且不留痕跡。

半個小時後,房間內除了滿地的黃褐色的膿水,就只剩下一些黑灰的骨頭殘渣,從形狀上隱約可以看出那曾經是跟人。

拉佩從口袋裡面掏出一隻球形的瓶子,隨手扔在地上,瓶子咕嚕嚕亂滾,滾到一攤膿水旁邊就立刻吸起來。

別看瓶子很小,把膿水全都吸乾淨後,居然一點看不出轉滿的樣子,更厲害的是地上不但看不到一點膿水,連骨頭殘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球瓶滿地亂滾,很快整個房間都變得乾乾淨淨,就彷彿有人剛剛進來拖過地板一樣。

收起球瓶,拉佩飛身跳上房頂。他是從房頂過來的,離開的時候也走房頂,他不敢肯定地下有沒有人盯着。

在房頂上一口氣跑了三條街,拉佩找到一條隱蔽小巷,飛身跳下去。

小巷的外面停着一輛馬車,車伕顯得有些不耐煩,現在已經快九點,天氣又這麼冷,他在琢磨要不要向拉佩討一筆加班費,如果不給的話,他是不是和老闆說一聲,換一個人過來,他不想再伺候拉佩。

車伕並不知道拉佩是黑魔法師,拉佩在寵物市場大展神威的時候,他和他的車在外面等着。而市場裡面的人全都以爲他是知情者,躲他都來不及,自然不會告訴他這些。

車伕還在思索着,拉佩已經走過來。

“回家。”拉佩淡淡地說道,然後徑直上車。

“總算可以回家。”車伕嘟囔一聲。

上了馬車,拉佩往座位上一靠,轉頭向妮娜問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瓦歐力的人?”

“沒聽說過,您想讓我幫您打聽?”妮娜一副快點拿錢過來的模樣,顯然她的服務不是免費的。

“高倫臨死的時候說起這個名字,好像就是這個傢伙看上你,所以讓光頭找你麻煩。”拉佩訕笑道,他在看妮娜的反應。

果然,妮娜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般,一下子坐直身體,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我猜這傢伙肯定是個人口販子,或者是妓院老闆,也可能是隻是一個幫人做事的掮客。”拉佩繼續刺激妮娜。

“我會查出來的。”妮娜變得認真起來。

“就算查出來也別告訴我,我對此不感興趣。”拉佩搖了搖頭,這是對妮娜貪財的回報。

妮娜頓時撅起嘴巴。

“別對我撒嬌,這招沒用。”拉佩笑了起來:“光頭是自己找死,找你的麻煩也就算了,居然把我搭上了。高倫也是一樣,既然敢威脅我,就要有被我幹掉的覺悟,那個叫瓦歐力的人可沒有得罪我。”

拉佩的想法一向很現實。

“高倫怎麼了?”妮娜問道,她其實已經猜到結果,只是想確認一下。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叫高倫的人了。”拉佩轉頭看着窗外。

馬車離開了,因爲是租的馬車,晚上要停回租車店。

一進院子,拉佩就看到院子裡面全都是狗。

這些狗在追來追去,他們看上去很活潑,不過確實挺安靜的,就算打打鬧鬧也沒發出任何聲音。

突然,從地下傳來轟的一聲輕響,那聲音很沉悶,緊接着地面似乎抖動一下。

拉佩看着地面,正好這時費德里克走過來,輕聲說道:“佛勒先生出去過一趟,回來的時候,他的身後跟着一輛大車,裡面全都是實驗器材和一些說不出名字的材料。”

“看來他在馬內也有認識的人。”拉佩嘀咕道,開始琢磨能不能利用這一點。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妮娜正異常恐懼地看着地面,她想起傳說中黑魔法師的愛好,譬如養頭龍,或者是養一羣邪惡的巨人什麼的。

“沒什麼,只不過是爆炸,你最好習慣這一點,這種事經常發生,因爲這裡還有一個魔法師,你得小心一些,看到他儘可能躲開,千萬別讓他抓住你,要不然他會抽你身上的血,或者用你當藥物試驗的對象。”拉佩警告道,他的話一半是好心,一半是恐嚇。

妮娜的臉瞬間變得慘白,聲音顫抖地問道:“他也是一個黑魔法師?”

“不是,他是煉金術士,最頂尖的那種。”拉佩拍了拍妮娜的臉頰,緊接着又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煉金術士比黑魔法師恐怖得多了。黑魔法師頂多把人折磨個半死,然後殺掉。煉金術士卻把人養着,平時當小白鼠用,偶爾當作實驗材料,那個人死後還會被解剖,或者被做成傀儡之類的東西。”

妮娜聽得毛骨悚然,她畏懼地點了點頭。

“佛勒先生人挺不錯的,相處的時間久了,你就會知道的。”費德里克在一旁幫佛勒說好話。

“他今天沒抽你的血?”拉佩裝出一副很詫異的模樣。

費德里克的臉頰肌肉抽動兩下,說不出話來了。

“你看。”拉佩朝妮娜聳了聳肩。

妮娜更加害怕起來,那棟別墅在她眼裡面已經成了地獄的入口。

費德里克咳嗽一聲,轉移話題,道:“主人,您說要找一個擅長搭建玻璃暖棚的人,我已經幫你找到了,他說有現成的設計。在馬內有不少人的想法和您一樣,主要是馬內比較靠北面,一到冬天就很冷,造一座大的玻璃暖棚把整棟房子包起來,就暖和多了。他問您什麼時候有空,他會過來拜訪您,隨便帶一些圖紙讓您看看。”

“我很忙,沒空間他,讓他把圖紙拿過來,我挑一份就行,我還可能做些修改。”拉佩沒想見外人。

“我會轉告他的。”費德里克連忙說道。

“你做得不錯,很用心。”拉佩拍了拍費德里克的肩膀。

和漢德、吉雅不同,費德里克如果可靠地話,拉佩有可能會用一輩子。對於那些貴族、世家來說,他們的管家也是時代相傳的,很可能已經爲他們服務十幾代,絕對可以信賴。但是對拉佩這種暴發戶來說,想要找一個忠誠可靠地管家就沒那麼容易。

得到拉佩的讚揚,費德里克感覺整個人都快飛起來,他強行壓抑洗頭的喜悅,連忙又說道:“我已經問過周圍的鄰居,爲什麼這裡叫紅楓大道。”

“爲什麼?”拉佩隨口問道,他其實已經忘記這件事。

“這裡以前叫紅楓鎮,一開始的時候確實有很大一片紅楓樹林,不過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看不到了。”費德里克卻很認真,一板一眼地說道。

“還不錯,你這麼快就找到答案了。”拉佩並不吝嗇誇獎,緊接着他指了指妮娜,道:“你給她安排一間房間,以後一些商務上的事就交給她處理,她還有給一個計劃,打算搞一座跑狗場,你手頭上還有多少錢?先給她五千比紹。”

“是的,主人。”費德里克連忙說道,他對妮娜非常在意,不過並不是把她當作管財務的人,而是當成拉佩的女人看待。

費德里克的誤會,拉佩並不知情,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在意,隨即自顧自地會房間。

房門剛一關上,比格·威爾這隻鬼魂就興奮地衝出來,急不可耐地問道:“今天轉得怎麼樣?”

“有了點印象,市面真的很不景氣,大部分人對未來充滿絕望,我今天還去了跑馬場,建造那座跑馬場的人確實很高嗎,但連他這樣高嗎的人也解決不了財政危機,真讓人感到失望。”說道跑馬場時候,拉佩特意看了比格·威爾一眼。

讓拉佩意外的是,比格·威爾一點反應都沒有。

“都雷德確實很有本事,不過他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用他的那套辦法根本不可能解決財政危機。”比格·威爾顯得很平靜。

比格·威爾確實很平靜,因爲他已經死了,人世間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已經沒有意義,他唯一在意的只有報仇,那是他滯留人間的原因。

“爲什麼?”拉佩對此倒很難不在意,以前他只知道這兩個人有分歧,卻不知道分歧的關鍵在什麼地方。

“這不是你需要關心的。”比格·威爾顯然不想提這件事。

“如果在賓尼派裡面,有人問起類似的問題呢?”拉佩知道這是比格·威爾的軟肋,儘管理由有些牽強,不過只要戳中這個軟肋,比格·威爾肯定會妥協。

果然比格·威爾沉默片刻後,就無可奈何說道:“都雷德的建議是和商人妥協,大家坐下來制定一套規則,平抑物價,恢復商業秩序。我和另外一些人都認爲他太天真,指望那些奸商自我約束是不可能的,只有調動軍隊,強行解散商業公會,把爲首的人抓起來,然後組建價格委員會,強行平抑物價,這樣才能達到效果。可惜,國王陛下更願意採納都雷德的建議。”

“恐怕是因爲你們的辦法可以留到最後才用。”拉佩想到這個可能。

“應該是這樣。”比格·威爾居然認可拉佩的話,這足以證明拉佩不只是武力在提升,閱歷也變得越來越深厚。

不過比格·威爾隨即又道:“陛下和你一樣,想得都很不錯,但是到時候就晚了。”

“晚了?爲什麼?”拉佩覺得比格·威爾在故意誇大。

比格·威爾顯然猜到拉佩的想法,道:“士兵也是人,他們有父母、兄弟、妻子、兒女,這些人的日子也快過不下去了。現在陛下只要登高一呼,把罪名全都推在那些商人的頭上,把軍隊開進馬內,數百人頭落地,查抄他們的家產充實國庫,強行制定價格,物價就會立刻下跌,然後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所有人都會歡呼國王萬歲。現在不這麼做,反倒是保有那些商人的身份和地位,如果局勢改善,同樣什麼問題都沒有。但局勢也可能進一步惡化,到時候士兵們就會失去耐心,只要有人站出來,把物價飛漲的罪名扣在王室的奢侈和貴族的特權上,那時候麻煩就來了。”

“原來是這樣。”拉佩明白了,說穿了就是找一個替罪羊爲糟糕的局勢買單。反過來商人們搶先動手,砍掉國王和貴族的腦袋,剝奪貴族數百年來積攢的財富也可以控制局勢。

如此一想,拉佩也有些不看好國王,這種時候還是優柔寡斷,簡直是找死。

“對了,看過賽馬後,我突然有了一個靈感,我想建一個跑狗場,你覺得怎麼樣?”拉佩問道,他其實只是打聲招呼,他擔心的是比格·威爾會反對,認爲他在多事。

“你能不能再正事上多花點心思,不要……”比格·威爾果然一臉憤怒,不過他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住。

只見比格·威爾歪着頭沉思起來,過了好半天,他蒙的一拍巴掌,整個人變得興奮起來,道:“我本來還在煩惱,怎麼讓你被大家接受,現在又辦法了……這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

身爲一個馬內人,比格·威爾對跑狗場早有耳聞,甚至還知道馬內有不少跑狗場,不過都上不了檯面,玩的人很少,也賺不到什麼錢。

以前比格·威爾肯定不可能去在意這種東西,現在就不同了,他需要一個讓拉佩進入貴族圈子的機會,沒有什麼比一種全新的娛樂方式更能夠打動貴族。

比格·威爾也是貴族,最清楚貴族的生活有多麼無聊,他們這些人衣食無憂,不需要爲生計操勞,除了那些野心勃勃的人,大多數人平時是很閒的,而娛樂的方式也就是那些,早就玩膩了,這也是賽馬爲什麼會受歡迎的原因。

都雷德決定每個月只舉辦兩次賽馬大會,其中一個原因也是怕大家玩膩了。

不過問題也出在這裡,每個月兩次賽馬雖然能夠保持新鮮感但次數畢竟太少,沒有賽馬大會的日子這麼打發?再說並不是每個人在月初和月中都有空。

跑狗場正好解決這個問題,每天都有比賽,而且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時間上非常自由,只要把賽場的等級提上去,對那些閒得無聊的貴族來說,肯定充滿吸引力。

“這件事可以做,不過賺到錢之後,必須賣掉跑狗場,這樣你還可以從中得到好處。如果等到有人眼紅,那你就該倒黴了。”比格·威爾一下子改變口風。

“你居然認可了?”拉佩很吃驚,他原本已經做好和比格·威爾吵架的準備。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比格·威爾聳了聳肩,道:“不過有一件事你得注意,別在上面花太多的精力,你現在扮演的是一個貴族的後裔,貴族就應該有貴族的派頭,具體的事就讓底下的人去做。”

比格·威爾說這話絕對是私心,他怕拉佩把太多的精力投入進去以後,以至於忘了他的事。

“我不會多管,建造跑狗場的主意其實是一個女孩想出來的,她很精明,等漢德到了之後,我打算讓她和漢德負責這件事。”拉佩明白比格·威爾的想法。

讓拉佩想不到的是,比格·威爾很輕蔑地說道:“沒不要,讓他們當監工就行了,馬內不是塔倫那樣的小地方,這裡有各式的人才,反正你有的錢,需要做什麼事,完全可以找專門的人,甚至連找這些人都用不着你費心,有專門的掮客做這種事。”

“我承認,我是從小地方出來的,沒有見過大世面。”拉佩有些受不了比格·威爾的傲慢和無理。

比格·威爾並不在意拉佩的感受,有開始催促道:“你現在對馬內已經有點印象了,快辦正事吧,趕快想辦法加入賓尼派。”

“怎麼加入?”拉佩看着比格·威爾,問道:“難道我要在路邊隨手抓一個人,問他賓尼派總部在哪裡?”

比格·威爾的臉色變了變,說實話,他也沒想好怎麼做。

“你可以想辦法和他們接觸,賓尼派的成員大多是學者、詩人、思想家、藝術家……馬內有兩所大學,那裡是賓尼派成員經常聚會的地方。”比格·威爾一邊想,一邊說道。

“你確定這是一個好主意?”拉佩翻了翻白眼,道:“我總共才上四年學,血道的最高深的東西就是複式記賬法,你確定我進得了大學?”

比格·威爾沉默了,他突然意識到這有些強人所難,這樣的底子就算進了大學,也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更何況想要引起賓尼派成員的注意,不只是進大學那麼簡單,還必須有足以吸引他們的地方。

想了好半天,比格·威爾突然一拍腦袋,道:“有了,你可以找他們打官司,賓尼派的人還有很多是律師。”

比格·威爾在房間內一圈圈的踱步,不停思索着,現在想法有了,接下來就是完善計劃。

不知不覺中,比格·威爾走到窗口,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恰好看到妮娜在院子溜達,頓時眼睛一亮,道:“那個女孩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找上你?又怎麼會想到建跑狗場?一般來說,女人就算有腦子,也不會往這個方面想啊!”

“事情是這樣的……”拉佩一五一十地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比格·威爾聽得很認真,臉上漸漸多了一絲笑意,等到拉佩說完,立刻喊到:“有辦法了,有辦法了!不過這下子計劃又要變了。跑狗場的事全都交給那個女孩,讓她負責,你手底下那個叫漢德的小扒手就別摻和進去了……”

“你有什麼打算?”拉佩覺得比格·威爾沒有安好心。

“跑狗場一旦成功,收益肯定不小,到時必然會有人眼紅。那個女孩的父親破產自殺,死的時候還欠了一屁股債,那些人肯定會從她身上打主意。邪惡貪婪的罪惡之手伸向無助的天才孤女……這樣的說法太煽情了,賓尼派的人肯定會喜歡,他們會答應替女孩打官司,到了那個時候,你就可以和他們搭上關係。”

比格·威爾已經大致完成他的計劃,當然,這裡仍舊有些問題,譬如拉佩以什麼身份出現?如果用原來的身份,肯定會露餡。

“真是一個生兒子不長屁眼的主意,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給每個的身上都標記上價格,一旦超過價格就可以出賣……這和那個叫巴多爾的傢伙有什麼兩樣?你很噁心!”拉佩用厭惡的眼神看着比格·威爾。

“講良心?你先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資格。”比格·威爾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異常瘋狂,突然神情變得非常猙獰,道:“在塔倫的時候,你如果沒有那張秘密警察的外皮,你的父親早就已經被抓。當天晚上他就會死在監獄裡面,死因是上吊自殺,屍體旁邊還會放着一封懺悔書,上面說所有的事都是他乾的。第二天就會有一羣暴徒闖進你們家,他們會強姦你的母親和妹妹,臨走的時候會順手殺了她們。這羣暴徒肯定自稱是死者的家屬,實際上卻是穆雷第父子在大街上找的混混,每個人給五枚比紹就夠了,又有錢拿,又有的玩,沒人會拒絕的……”

“夠了!”拉佩大聲怒吼,眼珠子變得赤紅如血,雙眼凝視着比格·威爾,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已經受夠你了,不要再惹怒我!”

“我沒想惹怒你,只是讓你清醒一下,這原本就是一個吃人的社會,只有那些不會被吃掉的人才有資格談良心。”比格·威爾突然又是一陣大笑,好半天才說道:“知道嗎?這話我對另外一個人也說過,他的反應和你差不多。”

說着,比格·威爾突然變得哀傷起來。

“那個和我差不多的人是誰?”拉佩也緩和下來。

“奧古斯特·伊露·德·龐貝。”比格·威爾說出一個很長的名字。

拉佩一陣茫然,好半天他終於醒悟過來,那是國王的名字,也猜到比格·威爾爲什麼對國王說那番話。

拉佩沉默半晌,突然說道:“謝謝。”

“什麼?”比格·威爾不明白拉佩的意思。

“雖然讓我憤怒,但畢竟是爲了我好。”拉佩冷靜下來後,不得不承認這一點,道:“不過我不想違揹我的良心,所以……我會用別的辦法試一試。如果我的辦法有效,可以成功打入賓尼派,就沒必要用你的計劃了。”

“可以。”比格·威爾一口答應,手段不重要,他需要的只是結果。

話已經說出口,拉佩不再指望比格·威爾幫他出主意,好在他已經知道賓尼派的成員都是哪些人,他不會選擇學者和思想家,又不想和律師打交道,這樣來就只剩下走藝術家的路。

藝術同樣需要基礎,不過更重要的卻是靈感。

藝術的種類也有很多,主要分文學、繪畫、音樂三大類,下面又有一大堆小類。

拉佩首先放棄音樂,這個國家在音樂方面沒什麼建樹,反倒是音樂的兩個分支——戲劇和舞蹈還好。文學也被他放棄,這需要的時間太長。剩下的就只有繪畫繪畫還有兩個分支,一個是雕塑,另外一個是建築。

從口袋裡面掏出幸運金幣,拉佩輕嘆一聲,此刻他只能指望幸運金幣能幫得上忙。

隨後,拉佩把金幣輕輕地貼在額頭上。

外面還很黑,天空中沒有一絲亮光,拉佩卻已經從牀上起來,冬天的夜晚很冷,他從旁邊的椅子上取過一件大衣披在身上。

此刻,拉佩的腦子裡面全都是和繪畫有關的內容。

幸運金幣裡面確實有拉佩要的東西,在這枚金幣的歷任主人中有一位畫家,還是非常有名的畫家。

得到幸運金幣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那位畫家也一樣,他一生潦倒,被自己的祖國流放,好容易在另外一個國家站住腳跟,卻又被信賴的人陷害,再一次遭到驅逐,最終凍死在茫茫無際的荒原上。

拉佩回憶着他得到的東西,此刻他的腦子裡面有那位大畫家所有的技巧,同時他也繼承那位大畫家對繪畫的理解,剩下的就是練習,大量的練習。

腦子裡面突然多了一大堆東西,感覺確實不同,拉佩現在看什麼都和以前不一樣。原本拉佩覺得這幢別墅很不錯,佈置也相當精美,但是此刻他看什麼都不滿意,拉佩的品味一下子提升很多。

現在拉佩總算明白,比格·威爾爲什麼看任何東西都是輕蔑的目光,當一個人品味和眼界都變高,再看那些普通的東西,就會覺得很彆扭。

不過拉佩繼承的品味顯然和比格·威爾不同,就譬如牆上那兩幅裝飾畫,比格·威爾就很喜歡,拉佩原來也覺得不錯,但此刻卻覺得很糟糕,反而走廊上掛的一排風景畫倒讓他很滿意。

出了臥室,信步走進書房,拉佩在抽屜裡面一陣亂翻。

紙找到了,不過是信紙,只能湊合着用,桌子上有鵝毛筆,這玩意可不能拿來畫畫,拉佩乾脆從壁爐旁邊撿了一塊木炭,這至少比羽毛筆要好一些。

拉佩從書架上拿了一本書,然後坐在角落的沙發上,就把那本書墊在底下作畫板,開始練習起素描,這是繪畫的基礎。

就像當初苦練突刺一樣,基礎非常重要,而夯實基礎沒有任何取巧的辦法,只有練,反覆地練,練到把一切技巧都化爲本能。

拉佩很快就發現他的選擇是正確的,和音樂、舞蹈比起來,繪畫的練習要簡單得多,有一張紙、一枝筆就行,不費體力,也不會發出聲音。

時間一點點流逝,畫過的紙一張張飄落在地上。一開始全都是些球體、正方體的素描,腦子裡面的那些東西並不是拉佩的,想要轉化成他的東西,必須從頭開始。

素描是基礎,而畫這些東西則是基礎中的基礎。

漸漸的幾何體變成塑像,就是擺在書桌上的那座塑像,那是一座石膏像,不是什麼昂貴的藝術品,只是幾枚比紹的便宜貨。

天漸漸亮了起來,拉佩吹熄了蠟燭。

在陽光下和在燭光下,雕塑看上去完全不同,拉佩把畫了一半的素描扔在旁,又取了一張乾淨的紙,重新畫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拉佩聽到敲門的聲音。

“早餐準備好了。”

叫拉佩的是妮娜,她顯然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她隨手推開門,立刻看到滿地的紙。

“您還會畫畫?畫得挺不錯嘛!”妮娜自說自話地撿起一張紙。

“先吃飯,吃完飯之後你給我當模特兒。”拉佩站了起來。

“我今天有很多事要做。”

妮娜居然拒絕,她給自己的定位顯然不是女僕或者女管家之類的,而是合夥人。“不需要太久,只要一會兒就行。”拉佩嘆道,他不由得懷疑自己是否太軟了?要不要表現得強硬一些。

“那好吧。”妮娜突然想到她就算急着辦事,也至少要等到九點後,九點前市場都沒開門。

早餐很豐盛,甚至比大多數人家的晚餐都要豐盛,有半隻烤豬、一隻烤雞,還有一鍋蛤蜊濃湯,不過這些對拉佩來說只是小意思。

“還滿意嗎?這些食材全都是莫迪萊大叔提供的。”妮娜在一旁邀功。

拉佩沒有回答,只是“嗯、嗯”了兩聲,反正他不缺錢,能夠幫一個口碑不錯的人也挺好,再說食材確實不錯。

“以後就讓那位大叔專門負責這件事。”拉佩知道妮娜的心思。

“那太好了!”妮娜叫了起來。

拉佩並不在意,他一門心思吃東西,而且吃得很快,只用了一刻鐘就結束這頓早餐。

畫室就在大廳內,拉佩仍舊拿書當畫板、拿木炭作筆,在信紙上畫畫,除了模特還算可以之外,簡直是要多簡陋就有多簡陋。

妮娜坐在窗前的沙發上,擺了一個她認爲很美的姿勢,雖然嘴裡說不願意,不過越是漂亮的女人,越臭美。

拉佩的動作很快,不管吃飯還是畫畫,都比其他人快得多,這或許是因爲他練劍的時候,走的是速度的路子。

繪畫之中速度最快的就是速寫,拉佩的手急速揮舞着,轉眼間就勾勒出妮娜的輪廓,突出特徵,然後打上光影。

“好了沒有?”妮娜坐了一會兒就大叫起來,她的性情跳脫,根本就不是靜得下來的人,看到拉佩沒有反應,她站了起來,飛快地跑到拉佩的身後看了看。

“你畫得很不錯,比廣場上那些替人畫畫的傢伙強多了。”妮娜也不知道是在誇獎,還是在貶低。

拉佩很鬱悶,雖然他的技法有些生澀,但是他畢竟繼承一位大畫家對繪畫的理解,怎麼可能和那些廣場畫家相比?

妮娜根本沒有感覺到自己說錯話,又看了一會兒,再一次開始打擊拉佩:“你的基礎不錯,不過技法似乎太老套了。”

“你懂續畫?”拉佩淡淡地問道。

“學過一些,我還學過音樂、舞蹈、詩歌、朗誦……”妮娜在那裡扳着手指數。

拉佩卻愣住,他不由得停下來。

妮娜學過繪畫,她的話或許有點道理,幸運金幣裡面的那位大畫家是兩個世紀以前的人,在繪畫史中算是中前期的人物,他死了之後,繪畫肯定有了新的發展。

“費德里克,把車伕叫來,讓他準備好馬車,我要出去。”拉佩扔掉手中的紙,他已經沒興趣繼續畫下去。

和昨天一樣,馬車載着兩個人在城裡亂轉,不同的是昨天去的全都是名勝古蹟,今天去的則是博物館和藝術館。

一個上午拉佩就看了三座博物館、兩座藝術館,隨便找了家餐廳塡飽肚子後,拉佩又開始他的藝術之旅。

在博物館內,拉佩對別的東西都不感興趣,只看繪畫。

如果換成一天之前,那些繪畫在拉佩的眼裡頂多就是好看和不好看兩種區別。現在就不同了,拉佩繼承了那位大畫家對繪畫的感悟,眼光之高絕對超比格·威爾這個鑑賞家。

一幅普通的畫,拉佩可以從中看出很多東西,包括技法、內涵和意境。

拉佩之所以先去博物館,就是因爲裡面珍藏的全部是過去的名畫,他甚至看到那位大畫家的作品。

從這些畫中,拉佩可以清楚地發現繪畫的發展和演變。

妮娜說得沒錯,那位大畫家的技法果然已經過時,在他死後的兩百年中,新的技法、新的理念層出不窮。

之後,拉佩看的全都是藝術館,那裡面的繪畫都是最近幾十年的作品,大部分是當代畫家的作品,技法全都是最新的,主題也和以前完全不同,表現的不再是神話和戰爭,比以前更貼近世俗,拉佩已經知道他缺少的是什麼。

一轉眼又是一天過去,太陽漸漸落下,拉佩從最後一座藝術館出來後,他走到藝術館的看門人面前。

“你知道哪裡有賣繪畫用的工具和材料嗎?我要最好的。”拉佩問道。

那個看門人四十多歲,能夠在這裡上班,對於繪畫和雕塑絕對有了解,而且他的眼力也不錯,一眼就看出拉佩身上穿的衣服雖然普通,但是料子和手工全都一流,再加上拉佩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一種自信和貴氣,他立刻彎腰躬身,滿臉堆笑地道:“我推薦您去聖帕爾戈廣場的本貝畫廊,那裡是馬內最有名也最頂級的畫廊,很多畫家就是在那裡開始出名,也是在那裡開第一個畫展,等他們出名之後,他們也經常把畫放在那裡出售。”

拉佩摸出一枚金幣塞在那個看門人的手裡,轉身就走。

“這位少爺,祝您一切順利。”看門人脫下帽子,朝着拉佩的背影鞠躬行禮,他已經確定這是一位貴族子弟,一位對藝術有着濃厚興趣的貴族少爺。

看門人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就是因爲拉佩塞了一枚金幣給他,而不是對他說聲“謝謝”,這種習慣性的舉動更能看出一個人的身份。

“你要去那家畫廊?”妮娜問道。

“不,咱們去剛纔路過的那家書店,我看到裡面就有賣繪畫用品。”拉佩當然不會告訴妮娜,他肯定會去那家畫廊,不過是用另外一個身份。

拉佩所說的那家書店就在兩座街區之外,一刻鐘後,抱着一大堆東西從書店出來,這裡面有一隻大盒子,盒子裡面放着一根根玻璃試管,裡面全都是各種顏色的粉末,這些都是顏料,他還買了筆,大號、中號、小號各十枝,筆是消耗品。除此之外還有畫布和紙,前者用來畫油畫,後者用來畫素描和水彩,他肯定沒有忘記買畫板,書店老闆還附贈他一幅畫架。

不過拉佩買最多的還是書,不只是和繪畫有關的書,還有一部分和建築、機械有關。

如此豪爽的客人可不多見,書店老闆眉開眼笑,吩咐店裡的夥計一起動手,幫拉佩把這些東西搬上馬車。

“小少爺,還要去別的地方嗎?”車伕懶洋洋地問道,他真不想再伺候拉佩,昨天在外面兜了一整天,今天又是整整一個白天,他覺得這份工作太累。

“回家吧。”拉佩懶得搭理車伕。

過了半個小時,馬車停在別墅門口。

讓車伕把東西從馬車上搬下來,拉佩對費德里克吩咐道:“你幫我打聽一下本貝畫廊的情況,最好在明天之前就打聽明白。”

“是的,主人,我馬上去辦。”說完,費德里克就去那衣服,現在是傍晚時分,冬天的傍晚時很冷的。

“彆着急走。”拉佩一把拉住費德里克,道:“先幫我收拾出一間房間,我要當作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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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主人。”費德里克連忙遵命。

別墅的房間很多,弄一間畫室沒什麼困難,很快所有的東西,包括那些書令全都被搬到畫室。

當拉佩關上門,比格·威爾冒了出來,他看了四周的東西一眼,訕笑道:“你還真打算這麼做?”

“我是個說話不算的人嗎?”拉佩冷冷地問道,他當然意有所指。

對於這小小的冒犯,比格·威爾並不在意,他蹲在那堆書旁邊看了看,突然笑了起來,道:“你畫得再好又有什麼用?繪畫這門藝術發展到今天,已經完全成熟,哈爾曼鬆·凡·萊因是公認的最後一位大師,你知道爲什麼嗎?”

“我不知道。”拉佩很老實地搖了搖頭,他甚至不知道哈爾曼鬆·凡·萊因是什麼人,有什麼樣的經歷,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三座博物館裡面全都有收藏這個人的畫,水平都很高,絕對是頂尖大師。

“因爲在他之後,繪畫方面再也沒有太大的革新,同樣的畫大家看得太多,已經看膩了。你就算畫得比他更好,大家看過之後也不會有什麼感覺,頂多就是讚揚兩句。”比格·威爾毫不留情地說道。

“那些當代畫家呢?”拉佩問道。

比格·威爾輕嗤一聲,很不屑地說道:“現在的畫家和官場差不多,講究的也是混資歷。新人畫家只要技法掌握得不錯,再有幾幅看得過去的畫,就會受人追捧,有了名氣後,請他們畫畫的人會越來越多,這就要看每個人的機遇和人脈。混得好的就成了大師,混得差的就泯然人間。”

比格·威爾突然齜牙一笑,道:“還有一個問題。畫家和別的藝術家有很大的不同,大多數畫家在活着的時候,名聲並不是很響亮。等到他們死了之後,其作品卻變得越來越值錢,然後他們才被尊稱爲大師,擁有顯赫的名聲……你等得到那天?”

拉佩沉默了,他有那位大畫家的記憶,知道比格·威爾說得沒錯,同樣是藝術家,那些詩人、戲劇家、音樂家,甚至不入流的歌唱家和舞蹈家,都是活着的時候就功成名就,只有畫家是死了之後有名,所有被稱爲大畫家幾乎都是這樣。

“我不需要那樣顯赫的名聲,我只要得到賓尼派那些人的認可就行。”拉佩反擊道。

“就算你說得有道理,我也不看好你,想要得到賓尼派的人認可,你的畫必須有新意才行。我已經說過,繪畫發展到現在,已經沒有進一步發展的餘地了。”比格·威爾一副看笑話的模樣。

“新意……”拉佩喃喃自語道,他對比格·威爾的冷嘲熱諷並不在意,至少比格·威爾說到點子上。

拉佩對自己有信心,首先,他是一個新人,一切都是新的,所謂的傳統或者規矩,對他沒有任何約束,其次,他並不需要成功,只要能夠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就行。

“這是一個標新立異的時代,想要出名,就必須和別人不一樣才行,就算是罵名,總比沒名要好得多。你可以試着把方的畫成圓形,把圓的畫成把人畫成猴子。”比格·威爾在一旁胡言亂語。

“你很煩!”拉佩怒道。

“我不打擾你了,祝你好運。”比格·威爾的身影迅速消失。

看到比格·威爾走了,拉佩鬆了一口氣,終於不需要聽比格·威爾的嘮叨不過比格·威爾說的話卻讓拉佩心裡沉甸甸的。

“標新立異嗎?”拉佩自言自語道。

想要引起賓尼派的人注意,這樣做確實沒錯。

賓尼派的宗旨就是求新、求變,而且賓尼派的成員都有相同的脾氣,他們對舊的東西異常苛責,稍微有點不好,就破口大罵,但是對新的東西卻非常寬容,哪怕這東西再爛,他們也會挑出些閃光點,就算是徹底的失敗,他們也會說這是寶貴的經驗,至少證明這條路不通。

“標新立異?”拉佩反反覆覆地念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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