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廉現在是真正寢食難安了。自從家裡來了新廚子,他就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似乎周圍所有的人都變得草木皆兵。
早晨,他一臉倦意地來到辦公室,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順手拿起水杯就要喝水,卻發現杯子是空的。他不由得一愣,以往秘書小劉總是在他到辦公室前爲他衝好一杯熱茶的。
他放下杯子,叫道,“小劉,小劉。”
一個陌生的男人應聲進來,“秦先生,您早,我是新調來給您做秘書的,您叫我小嚴好了。”
秦文廉心中不由得一驚,他狐疑地看了小嚴一眼,問道,“原來的小劉他怎麼了?”
小嚴,“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不幹了。”
秦文廉喃喃道,“哦?怎麼也沒人告訴我一聲。”
小嚴一臉討好的笑容,“秦先生,需要我爲您做點什麼嗎?”
秦文廉回過神兒,“哦,不用了,我自己來。沒事了,你先出去吧。”
小嚴走了出去,秦文廉坐在辦公椅上,覺得不寒而慄。一夜之間,他家裡、辦公室裡最爲貼身的幫手,都莫名其妙地被換了。
正在這時,小嚴突然又走了回來,“我看您臉色不好,爲您泡了一杯茶。”說着,小嚴將茶放到了秦文廉的桌子上。
秦文廉擦了擦汗,“謝謝你,沒事了。”
小嚴站在一旁,“您喝點吧。對身體有好處的。”
秦文廉端起茶,喝了兩口,突然覺得不對,暈倒在地上。
小嚴看了看秦文廉,“秦先生,秦先生?”
秦文廉沒有動靜,小嚴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您好,請給我接櫻機關的小泉大佐……”
很快,有幾個日本特務衝進秦文廉的辦公室,將他擡進了日本陸軍醫院。
秦太太和秦嵐被帶進病房,秦太太一下子撲了過去,“文廉,文廉你這是怎麼了?”
日本醫生說道,“請你們安靜一點,秦先生現在的情況還不夠穩定。”
秦太太哭着問,“醫生,他到底是怎麼了?”
日本醫生道,“可能是腦溢血引起的昏迷。”
秦太太繼續問道,“嚴重嗎?”
日本醫生道,“照目前這個情況來看,秦先生需要做手術才能保住性命。”
秦太太急忙問道,“那什麼時候可以安排手術啊?”
日本醫生爲難地說,“秦太太,這個我不能做主啊。”
秦嵐不滿地說,“您是醫生,爲什麼不能做主啊?”
醫生無奈道,“軍部的小泉先生吩咐過,沒他的命令,是不可以爲秦先生做手術的。軍部的命令我是不敢違抗的,希望您可以諒解。”
秦太太這時似乎明白了什麼,她緩緩擡起頭,“小泉先生有沒有說過,要怎麼樣才肯爲我丈夫做手術呢?”
日本醫生搖搖頭,“這個,您應該去當面問問他纔好。而且,要儘量爭取時間,如果時間長了,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說罷,醫生離開了病房。
秦嵐怒道,“媽,日本人就是存心要害爸爸啊。”
秦太太拉着女兒,“小點聲,這是他們的醫院。”
秦嵐道,“咱們把爸爸轉到租界裡的醫院吧?”
秦太太黯然道,“傻孩子,小泉是想要你爸爸的命啊,他怎麼會讓咱們輕易地把你爸爸轉走呢?”
秦太太思來想去,決定去找汪夫人求情,秦文廉怎麼說也是政府要員,如今性命垂危,汪夫人一定不會撒手不管。誰知,汪夫人根本沒有給她求情的機會,對她避而不見。
秦太太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站在路口愣愣地發了會兒呆,然後整整妝容,毅然向櫻機關走去。
小泉一聽說秦太太來訪,一臉的興奮,事實上,他一直在等她。
他將秦太太讓在沙發上,兔死狐悲道,“秦太太。聽說秦先生住院了,本來我是想親自去看望他的,但是一直都在忙。秦先生的情況怎麼樣了?”
秦太太含着淚說道,“文廉他現在昏迷不醒,醫生說只有快點動手術才能保住性命。”
小泉緩緩點點頭,“哦?有這麼嚴重?”
秦太太見小泉還在裝糊塗,於是直截了當說道,“我聽說,您告訴醫生不許給文廉動手術,除非有您的命令。”
小泉並未否認,“是有這麼回事情。”
秦太太哭道,“小泉先生,我求求您救救文廉吧。他也是爲新政府操勞才病倒的啊。”
小泉直截了當地說,“秦太太,既然您來了,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之所以這麼做,是爲了這個。”說着,他拿出保險箱的鑰匙晃了晃,秦太太看見鑰匙,眼中掠過一絲慌亂。只聽小泉繼續說道,“我們知道,這個保險箱是屬於您的。這裡邊裝的是什麼,您可以告訴我嗎?”
秦太太結結巴巴地說,“只不過是一些珠寶細軟,沒什麼特別的。”
小泉顯然並不相信,“是嗎?上次我要求秦文廉先生將其打開驗證,可是他拒絕了我。這使得我心裡很不安啊。秦太太,您知道,這把鑰匙是損失了我最得力的手下才換回來的,我只不過想證實一下里邊的東西而已。”
秦太太生氣道,“那您也不能用這樣的手段來要挾我啊。”
小泉笑了笑,“秦太太,我並沒有對您進行要挾啊!是您主動來找我的。”
秦太太騰地站起來,“小泉先生,如果文廉他出了什麼事情,我要把你的所作所爲全都講出去。”
小泉板起臉,“這是您在要挾我了。您的話毫無根據。”
秦太太又緩緩坐下來,問道,“小泉先生,您到底怎麼樣才肯讓醫院爲文廉做手術?”
小泉道,“很簡單,我就是想親眼看一下這個保險箱裡藏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秦太太,秦先生的生命現在就掌握在您的手裡。是不是保險箱裡的東西,比秦先生的生命還要重要啊?”
秦太太慌忙搖着頭,“沒,沒有。”
小泉見秦太太似乎有些鬆動,急忙補充道,“秦太太,我還可以給您一個優惠的條件,秦先生不是一直想帶着秦嵐小姐出去治病嗎?只要您打開這個保險箱,無論裡邊是什麼東西,我都會讓醫生爲秦先生做手術,然後送你們全家去香港。怎麼樣?我已經表現了所有的誠意了。”
秦太太看了看小泉,“容我回去考慮考慮,好嗎?”
小泉,“好,我隨時等着您的回信。”
街上行人稀疏,秦太太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走着,病牀上的秦文廉不時浮現在她腦海裡,同時,秦文廉說過的話也在她耳邊響起——如果交出膠捲,全家就是死路一條。
她一臉絕望地回到病房,秦嵐急忙問道,“媽,怎麼樣了,小泉怎麼說。”
秦太太沒有說話,而是洗了一個溼毛巾,開始給秦文廉擦着身子。
秦嵐追在秦太太身後,“究竟怎麼樣了?媽,你說句話啊?”
秦太太淡淡地說,“幫忙給你爸翻個身。”
秦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詫異地看着母親,問道,“是不是他不同意給爸爸動手術?”
秦太太依然沒有說話。
秦嵐怒道,“太過分了,我去找他。”說着,秦嵐氣勢洶洶地要出去找小泉。
秦太太一把拉住她,“你站住,你不能去。”隨即,她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小泉不是不答應給你爸爸動手術,他是想要那份東西。”
秦嵐也一驚,不知道說什麼好。
秦太太長嘆一聲,“你爸爸說過,那份東西交出去,咱們全家的性命就都難保了。你讓我該怎麼辦啊?如果我不能把你爸爸救過來,我只能按照你爸爸的意思,用這份膠捲把你保護好。”
秦嵐想了想,小聲地說,“媽,我們可以去找方滔想想辦法。”
秦太太一驚,趕緊看了一眼門口,確認沒人後,低聲說,“我們去哪找他啊?”
秦嵐,“我有個辦法可以試試。”
秦嵐說罷,提起小包出了門,徑直嚮慕容府走去,她說的辦法,就是找慕容無瑕聯繫方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