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靈志醒轉,周圍極冥魔罡激盪狂舞;他反而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
果然,剛纔經歷的只是一個毫無來由的噩夢。此刻,終於可以回到現實。
他的靈臺不知什麼時候幻化成一片渺無盡際的滄海,深不見底。
一股奇異的力量盤踞跌宕,就如是海水般填滿靈臺,卻又和他的元神涇渭分明,秋毫無犯。
體外的魔意雖仍在一**地涌入,可如同泥牛入海,甚至激不起一絲漣漪。
青丘姥姥早已撤去了防禦,靈魄收縮,像一顆彈丸載沉載浮。林熠不由得驚愕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一件小事,”青丘姥姥回答道:“在你靈臺內部隱藏着一股被封印的力量,不僅抵擋住了魔意的侵蝕,而且還能不斷地吸收化解。
但這股力量過於強大,我的靈魄無法透入,只能替你暫時解開封印冒險一搏,好在成功了。”
“沒道理啊,難不成是有哪位過路神仙搭救?”林熠怔怔尋思,周身充滿奇異的冰涼,驀然驚竦地想道:“莫非,剛纔我神志進入的,就是那股力量的核心?”
一轉念,他迅速切斷了這個匪夷所思的念頭。
突然腦海裡一亮,浮現出一座蠻荒森林。
幽暗的光線裡,有個衣衫破爛、面黃肌瘦的小女孩蹣跚行走在靜謐的灌木叢中,身上嬌嫩的肌膚被割出一道道的血漕。
她大大的眼眸裡滿是淚珠,卻強忍着不願哭出,目光倔強而孤獨。翕動的嘴脣緊緊閉起,露出一道剛硬的線條。
小女孩的手裡揮舞着一根樹枝,用力拔打着路邊的荊棘,**的小腳高一步,矮一步,費力地跋涉前行着。
在她的身後不遠,有一頭狀若刺蝟的魔獸,擺動着笨拙肥大的屁股,亦步亦趨地跟着,嘴裡不住發出“嗚嗚”的低嘯。
“這是誰?”林熠不明白自己爲何會看到這副景象。那女孩的五官有些熟稔,偏又記不起到底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混蛋,你在看什麼?”青丘姥姥微怒的聲音響起,卻無法掩藏她心底的窘迫,低叱道:“快給我滾出來!”
林熠旋即醒悟,原來自己無意之間,居然進入到了青丘姥姥幼年的記憶裡。他收斂神思,微笑道:“這是你小時候的樣子麼?挺狼狽的。”
沉默片刻,青丘姥姥淡淡道:“如果你在六歲的時候,必須獨自穿越三百里的原始森林,隨時面對野獸和毒蛇的襲擊,還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找尋食物和水源,就能理解了。”
林熠驚訝道:“要讓一個六歲的女孩子獨立穿越三百里叢林,這也太殘忍了些。下這道命令的人,實在該打屁股。”
“這是部落挑選聖女的考驗,只有活着通過叢林的人,纔有資格進入下一關的選拔。”青丘姥姥道:“當年和我一同走入叢林的,有六十七名小女孩,最大的也不到十二歲。但最後能夠走出來的,只有十二個。幸好,我是其中之一。”
“那頭魔獸,是上古傳說中的邪狳吧?”林熠問道。
“它是我收養的第一頭魔獸,也是我小時候惟一的朋友。”青丘姥姥道:“雖然它不會說話,但它卻遠比任何人懂得忠誠與信義。”
“後來呢,它怎麼樣了?”林熠又問道。
青丘姥姥的心緒產生了一縷波動,痛楚而充滿恨意,緩緩道:“你還想不想活着出去?把時間浪費在刨根問底、打聽別人的陳年往事上,是最愚蠢的行爲。現在,利用破日七訣將極冥魔罡吸食煉化。等到你的身心足以抗衡周圍的環境,我們就可以設法脫困了。”
林熠笑嘻嘻道:“不說也沒關係,回頭我不會再鑽進你的記憶裡自己瞧麼?”不等青丘姥姥發作,存思入定默唸鑄神訣。
青丘姥姥低低冷哼,靈魄亦靜默下來,晉入空明之境,吸取極冥魔罡補充急劇耗損的精氣。
不知多久以後,林熠感受到體外魔意的威脅緩緩減小,但極冥魔罡依舊狂暴奔騰,籠罩四周,不斷髮動起新一輪的衝擊。
他心念一動,默運“融精訣”,丹田真氣流轉周身經脈匯入膻中穴,形成一枚無形無色的小小彈丸,如須彌芥子包藏天地。
繼而小心翼翼地撤去胸口的“鍾靈空罩”,一股灼熱的極冥魔罡立時灌涌而入。
太炎真氣陡生反應,宛如海綿一般將極冥魔罡吸入,在膻中穴遊走數圈磨去其暴戾鋒芒後送入經脈,依照融精訣的運氣秘訣流動全身徐徐消融,最後納入丹田。
如此一來,極冥魔罡竟成爲林熠壯大真元,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天然源泉。
林熠渾然忘記身外萬事,心無塵埃全意融入玄妙天地,感受着極冥魔罡海潮般涌來,又被熔鍊結晶,與太炎真氣合而爲一,源源不絕地流向丹田。
由鑄神訣、煉元訣再到融精訣,林熠終於一步步完成了精氣神最初的築基,將自己的修爲提升到了一個嶄新的層次。
他的丹田煙繚雲繞,鼓鼓盪蕩,前所未有的充實感覺舒暢到極致,直想仰天長嘯一舒胸臆。
青丘姥姥近水樓臺,受益無窮,心頭正在驚訝這小子的造化之奇。
煉精化氣,煉氣化神,這本是仙家修煉的兩大階段。破日七訣卻獨闢蹊徑,由鑄神入手,而煉元,而融精,絕非一般人所能爲之。
破日七訣一路行來兇險萬分,危機四伏,林熠憑藉種種機緣有驚無險一一渡過,箇中玄機難以言喻。
光陰荏苒,氣勢洶涌的極冥魔罡漸漸和林熠水乳交融,息息相應。他的身軀也隨之釋放出淡金色的光芒,彷佛神魔再世。
“轟—”的一聲巨響,從他的身軀內爆裂而出。精氣神同時臻至滿盈巔峰,三流合一無分彼此,齊齊攀向煉神還虛的無上化境。
一蓬蓬絢光自林熠的體內煥發蒸騰,衝散金霧。
林熠心頭平淡如水,運轉“和光訣”,彷佛將自己的身心幻化作這縹緲虛空的一部分,極冥魔罡再不能對他產生絲毫的干擾。
酷熱消失,體清心靜。身外煥放的絢光徐徐收斂,環繞在他的頭頂。一縷元神破竅升騰,悄然懸浮在肉軀上方。
“和光同塵,原來這就是和光同塵。”青丘姥姥默默唸道,毫無阻隔地感應着林熠體內驚心動魄的變化昇華。恍恍然,依稀遙想到當年魔聖聶天全盛之景。
“吭—”悠長的金石響鳴,元神歸還肉軀,林熠悠悠睜開雙眼,用一種全新的視野再次打量周圍的世界。
不知什麼時候,金霧已經消逝,面前又恢復了早先的景象。
千仞神木默默佇立,像是一位飽經滄桑的老者注視着他的改變。樹幹上的血紅篆字已然隱沒,奔騰激射的魑魅漿在體外三尺處如撞擊到一道透明的堅壁,飛彈散落。
體內的太炎真氣浩蕩充盈,靈臺涌動着一股莫名的快意與興奮,彷佛有用不盡的精力,需要痛痛快快地發泄一番。
然而他和青丘姥姥都沒有察覺,在千仞神木另一面的陰影之後,有道青色的身影靜靜佇立,默然注視着林熠,只有衣袖微微在動。
“出去吧,”青丘姥姥淡淡地說道:“如果沒有算錯,我們待在裡面已整整三天。”
“三天?”林熠道:“我怎麼覺得最多才過了幾個時辰?”
青丘姥姥道:“我在想,青木宮也許已經發現了我們,那可有些麻煩。”
林熠靜靜道:“我們是該馬上出去了。丁淮安他們預定的起事日子,可不是三天後麼?說不定此刻外頭已經血流成河,殺翻了天。”
兩人開啓結界,閃身出來。青丘姥姥低咦道:“奇怪,結界怎麼有些異常波動?”
但異常的何止是封印在千仞神木外的結界,整個血奕天已然鬧翻了天。
一百多名越獄者,被血動巖護衛緊緊壓縮在千仞神木前的狹小區域裡,展開了一場近乎是一面倒的殺伐屠戮。
看情形,這些人千辛萬苦殺到千仞神木前,但被結界阻攔以至於功虧一簣,反遭圍攻。
丁淮安渾身浴血,手握一柄不曉得從誰手上奪來的仙劍以一敵二,擋住了兩名青木宮五花管帶。
朱武在丁淮安的身側,手中一對斧頭上下翻飛,口中一聲聲宏亮呼喝,卻也到了強弩之末。
瞿稻率着一撥人,被三十多名血動巖護衛包圍在不到十丈的空間裡,每一呼吸間就會有一個人倒下。老奉早已殺紅了眼睛,身形左突右闖,卻彷佛迎面撞上一堵堵銅牆鐵壁,又不得不頭破血流地退回來。
一名皁袍中年人面冠如玉,靜靜佇立戰團周邊,身後侍立着五個四花護衛,正是血奕天的總管郭千疑。然而出了這麼大的變故,身爲血動巖最高主管的木太君卻始終未曾露面。
血炎天總管莫千慎站在郭千疑旁邊,眉頭緊鎖神思不定。
三日前顏少真離奇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而今血炎天、血奕天的苦力又突然造反,傷亡尚不論,僅是血炎晶的開採已大受影響。
稍後木太君還不知會如何嚴懲他和郭千疑兩人的失職之罪,無論如何,總管寶座是沒得坐了。
林熠沒有立即拔劍加入戰羣。他靜默地飄立半空,環顧戰局。
他心底無端升起一陣煩躁的感覺,隱隱感到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妥,微微地皺了皺眉,卻想不出什麼緣由。
太炎真氣奔流得愈發激昂,像是即將脫繮的野馬,小小的肉軀似已禁錮不住它的渴望。靈臺內,那股神秘的魔意也在悄悄擡頭,每一滴鮮血都激起它的興奮,不安分地涌動着。
“怦怦、怦怦、怦怦—”他可以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千軍萬馬中,這小小的心跳猶如鼓角金鳴,掀起一陣陣熱血沸騰,讓他的面頰染上一層殷紅。
剎那之間,他依稀覺得自己好像是超脫在這場殺戮之外的另一種存在,冷眼旁觀着眼前的生與死,俯瞰到的鮮血幻化作一幅幅躁動的畫卷。
似是蒼茫原野中,一個冷靜的獵手,漠然地注視着獸羣的殘殺與征伐。
血越來越熱,像是要煮沸了一樣;心卻越來越冷,宛如封凍了所有的情感。
“嗷—”隱約聽到,內心深處那縷神秘的魔意如野獸般低吼,似是不甘蟄伏,似是飛揚覺醒,激越着靈臺深深的波動。
三名血動巖護衛終於看到了林熠,口中厲嘯掩殺而上。這些人血戰了數個時辰,殺機大熾,也不管林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不由分說就縱身圍了過來。
林熠修長的身軀紋風不動,望着三名撲襲過來的血動巖護衛,嘴角悄然逸出一絲微笑。
意生形起,一束璇光鬥姆梭銳嘯破空,“噗”地穿透當先一名護衛的胸膛,挾一溜殷紅血光迴轉袖中。
他鼓氣清嘯,竟將周圍喧囂的殺伐之音硬生生壓了下去。
“呼—”腦後長髮受真氣激盪漫天飛揚,閃爍熠熠淡金光彩,擡手放出心寧仙劍,不假思索猛力劈出,以強凌弱斬向第二名血動巖護衛。
那護衛爲林熠石破天驚般的氣勢震懾,膽氣一寒忙不迭側身躲閃。
但林熠這一劍看似隨心所欲,卻籠罩方圓數丈,劍氣如虹、光芒如電,哪裡能避讓得過?
護衛無可奈何之下拼命提起全身功力橫劍招架,一聲脆響,心寧仙劍如切腐竹,將他連人帶劍劈成兩半。絕強的罡風兀自不歇,把屍體震飛數丈,在空中由頭頂到腰腹緩緩分離,墜向冥海。
“吭!”第三名護衛的仙劍刺在林熠背心,卻被青丘姥姥築起的鍾靈空罩擋住,滑向一側。
林熠徐徐回首,眼中寒芒迸射,有若實質刺透他的靈臺。神志恍惚間,心寧仙劍風起雲落,橫掠削去,一顆腦袋激飛上數丈高空。
“噗!”屍體脖頸中一股熱血沖天噴出,在林熠面前“絲絲”輕響,被灼烈的罡風迅速蒸乾。
周圍的人都怔住了,無論是苦力還是護衛,不由自主放緩身形,瞧向林熠的眼神既敬且畏。
“好冷的血—”林熠的心頭低低呻吟,不去看一雙雙投射來的目光,凌空御風直奔瞿稻等人受困的戰團。
血冷,心更寒。
心中只有一個“殺”字在咆哮。
他宛如變了一個人,撞入戰團裡每一劍揮落,都會有人應聲倒下。倒下就是死亡,一路血流滾滾,再無活口。
瞿稻回過神來高呼道:“林兄弟,你終於來了!”
林熠揮掌拍碎眼前最後一個護衛的內腑,道:“跟着我,殺出去!”
瞿稻被他的眼睛一掃,情不自禁打了寒戰,暗暗詫異,卻笑應道:“好咧!”
林熠看見瞿稻滿是褶皺的熟悉笑臉,靈臺微微一醒,思忖道:“我這是怎麼了?”
茫然四顧,腥風血雨。擡起手,心寧仙劍清澈如水,未曾留下一點鮮血的痕印。
“林兄弟,林兄弟!”發現林熠站在一邊出神,瞿稻不明所以地叫道。
林熠被他的呼喊拉回現實,深深吸了一口氣道:“走!”猶如颳起一股狂風,摧枯拉朽所向披靡。周身苦力越聚越多,匯成不可阻擋的洪流。
“這人是誰?”明明相隔數十丈,郭千疑依舊能清楚感應到林熠身上散發出的濃烈殺氣,沉聲問道:“莫總管,你認得他麼?”
“從未見過。”莫千慎打量着林熠道:“但如果咱們再不出手擋住這傢伙,手下的護衛會被他殺得一個不留。”
“沒錯,咱們該出手了!”郭千疑道:“只是木太君爲何還不現身?”
兩人互視一眼,心意相通,齊齊振身而起。身後扈從聞風而動,扇形散開迎上林熠。
林熠掃視攔阻住自己去路的郭千疑、莫千慎等人,停住身形。
瞿稻叫道:“林兄弟,中間這兩個老傢伙,便是血奕天和血炎天的兩大總管,郭千疑、莫千慎!”
林熠道:“瞿兄,這兒交給我打發,你們去支援丁兄、朱兄。”
瞿稻略一遲疑,高聲喝道:“兄弟們,跟我走!”率着一撥人馬向丁淮安等人靠攏。
林熠的眼睛裡閃爍着興奮的光芒,冷冷道:“你們九個,一起上吧。”
韓耀謙冷笑道:“口氣不小,讓韓某先稱稱你斤兩夠不夠!”與鐵耀翼一左一右掠身欺近,兩柄仙劍寒光爍爍挑向林熠。
“叮—”的金石激響,林熠靜佇原地,體內太炎真氣似一頭奔騰的猛獸順着仙劍破入韓耀謙的體內。
韓耀謙臉上立時慘白如金,悶哼噴血踉蹌而退。那柄仙劍已然崩裂數道細紋,成爲廢鐵。
鐵耀翼一劍乘勢刺到林熠肋下,卻被對方輕描淡寫的一式“順手牽羊”,將劍鋒用兩指牢牢捏住。
“喀”的一聲,仙劍在林熠的兩指間斷成兩截。鐵耀翼正在運勁往裡狠刺,冷不防手上一空,身軀不由自主朝前送去。
他心叫不好,揮掌拍向林熠胸膛,擺出一副玉石俱焚的架式,以盼能夠死中求活。
林熠食指一彈,半截斷劍化作一束銀光,插入鐵耀翼的胸口。鐵耀翼身軀一震,掌勁立時消失大半,軟綿綿碰在林熠身上,被鍾靈空罩悉數化解。
林熠心口的煩躁,隨着不斷揮劍殺戮而漸漸減弱,感覺靈臺平靜了不少。他凝目望向捂胸飄立的韓耀謙道:“你我有數日之緣,故此饒你一命,卻再沒有下一次!”
韓耀謙敲破腦瓜,也記不起自己何時見過面前的這位瘟神,胸口劇烈起伏,他想出手,無奈膽氣盡喪,被林熠強絕的氣勢穩穩壓制,連手指都在顫抖。
“好、好,好!”不知是驚怒,還是恐懼,郭千疑連吐三個“好”字。一聲比一聲低沉,一聲比一聲悠長。
聽在別人耳朵裡或許不覺得什麼。但在林熠的面前,恍若是炸響了三聲鈞天之雷,迫得悽迷濃霧飛卷散盡。
林熠靈臺內那虎踞龍盤的魔意,竟似被這三聲斷喝激怒,在郭千疑嗓音臻至滿盈時,驀地涌出一股氣勁,直上喉嚨。
“好!”這一聲重逾萬鈞、森寒冰冷,從林熠的雙脣間石破天驚地迸射而出,好像是在爲郭千疑的驚歎加上最後的補充。
“喀喇喇!”每個人心頭宛如奔雷滾過,郭千疑臉上血色盡失,身子狠狠震了一下。莫千慎急忙提氣定神,一掌貼在他的背心,輸入一道青木魔罡。
林熠吐盡這個“好”字,胸口又覺舒暢些許,沉沉一笑道:“七個!”身劍合一,騰起一束銀色光簇,撞入前方七名青木宮高手組成的數組之中。
血戰就此展開。
林熠施展奇遁身法,不給郭千疑等人半點合圍猛攻的機會。他的身形快得就像一道光,本該是柔軟之極的心寧仙劍大開大闔,縱橫睥睨,每一劍都如嶽沉海傾,將對手的身子劈得歪歪斜斜。
郭千疑、莫千慎勉力死戰,不敢後退一步。他們如同捲入一灘湍流,無助地沉浮轉動,周圍瀰漫起銀色的劍華,從四面八方帶着驚人的氣勢無孔不入壓迫過來。
衆人不由得心中生出錯覺,彷佛遭受圍攻的不是林熠,而是他們。
人數的優勢,此刻居然成爲幾可忽略不計的因素。每個人都在追躡林熠的背影,不顧一切捨命狂攻,卻連他的一片衣袂也撈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