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死茫

凌晨雍野,通海宮中殿,燈火通明。

林熠走入靜室,前面是那名神秘的老道,肩頭是警覺的小青。

靜室裡,籠罩着壓抑的氣氛,一羣人或站或坐,正陷入冗長的死寂。

“你來了。”唐守隅從座椅裡擡起頭,注視着老道,用腹語招呼道。

老道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深幽,像兩束燃着黑焰的光,射落在唐守隅的臉上。

他已經沒有那懶洋洋、醉臥世情的笑意,驟然換了個人般挺直了身軀,立在靜室的中央。

“我的女兒死了,”老道徐徐說:“你對不起她,對不起我。”

唐守隅深深地頷首道:“是。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你。”

林熠已知道他是誰了。

儘管早有懷疑,但無論如何也料不到,與魔聖聶天並駕齊驅的巫聖雲洗塵,竟會是一個落拓風塵的道士!

而且,屢次幫助自己。

果然,他看到以往桀驁睥睨不可一世的血魔仇厲,一聲不吭恭謹地跪拜在老道的身後,而云洗塵,連正眼也不瞥他一下!

忽然肩頭一沉,小金從釋青衍身邊的茶几上躍來,拍拍林熠的臉卻無歡喜興奮之色,甚至對另一邊的小青都變得視若無睹。

林熠的心寒到極點,身子不由自主地發出顫抖。

仇厲在這裡。

小金在這裡。

釋青衍也在這裡。

容若蝶呢?

爲何不見她的身影?

“她呢?”他再不顧及任何可能導致的後果,直直向釋青衍逼問道。

釋青衍站起身,輕輕道:“跟我來。”邁步走出靜室。

對面是一間門戶虛掩的斗室,推開門裡面亮着燈火,正迎上箏姐木然的雙眼。

容若蝶安寧地躺着,雙手迭放在小腹上,眼簾合攏就像在熟睡一樣。

她的上方懸浮着一顆橙黃色的寶珠,瀑光播撒將她完全籠罩,似一層薄薄的柔紗。

心跳停止了,夜色乾涸了。世界幻碎成無數的殘片,在他的眼前支離破碎,晃動着五顏六色的光彩,又一片片墮入無邊無際的深沉黑淵。

“哼!”林熠的身子猛烈一晃,下意識將手中的心寧仙劍插入地板才重新站穩,一股鹹溼的液體悄悄逸出嘴角,“滴答滴答”

濺落到腳邊。

他身體前俯,把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了心寧仙劍之上。

劍刃,弓成弧形深入地板低低悲鳴。

鮮血從手指縫之間流出。

他用盡全力將頭高高仰起,好一刻不停地看見她,盼她的心口能驀然重新跳動起來,她的眼能夠睜開,再柔情似水地望向他。

他不知道釋青衍在身邊正對着自己說什麼,耳朵裡電閃雷鳴,全是東海潮水的聲音。他的眼眶很乾很乾,流不出一顆淚珠。

恍恍惚惚中,他鬆開劍麻木地走到軟榻前。

一腳踏空,下方是一座萬丈深淵,讓他一陣天旋地轉,好像飄蕩到了無着無落的虛空中。

箏姐一把抓住他的左臂,也在耳畔說了句什麼,依稀提到了“小姐”和“死”字,他的眼立時沸騰起來,揮臂掙脫箏姐再次軟倒。

他慢慢伸出手輕撫到她的玉頰。每一寸肌膚,他曾都是那樣的熟悉,如今卻再得不到響應。

冰肌玉骨上,留下幾道殷紅的血痕,那是林熠的手在流血,緩緩地向下挪移,握住了那根懸掛執念玉的絲線。

玉石從她的胸襟裡滑出,猶在閃光。

心死處,有一個小小的結釦系得很死很死,很緊很緊。

奇怪,此刻的他,竟沒有絲毫心如刀絞的痛楚,只覺得自己置身在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裡飄浮蕩漾,尋找不到回來的路。

海誓山盟飛煙盡,一縷思憶終不絕。他低下頭,把臉緊緊貼到她的胸口,呼吸沒有了,心跳沒有了,愛也沒有了。

幽幽地,是誰在嘆息,青丘姥姥麼?好像是從遙遠的另一個時空傳來,與他已毫不相干。

她一定只是睡着了,她怎捨得離開他?不會,永遠也不會!

那麼,求你快點醒吧─醒來,一起去看海,去看星,只有你和我。

醒來!我求你,醒來─好麼?他一遍一遍默默地呼喚着,頭埋得更深。

“林熠!”釋青衍在身後運氣頓喝,如金鼓重重敲擊。

林熠的身子稍稍晃動了一下,埋着頭木然說道:“走,所有人都走。”

“我只說一句話好麼?”釋青衍得眼裡有一絲焦灼,保持着剋制。

“不要聽,”林熠緩緩說道:“她死,我亡。很簡單的道理。”

“如果蝶兒並沒有死,還有救呢?”釋青衍沉聲問道。

“呵呵呵呵,”林熠胸膛中滾過笑聲:“不要再騙我了,這樣很好玩嗎?”

“你必須再相信一次,不是信我,而是相信蝶兒!”釋青衍說道:“還記得上次在逐浪巖蝶兒昏睡數日的情景麼?我說過,那是一種罕見的先天離魂症狀。如今的蝶兒也是如此,只不過─”

“不過什麼?”林熠猛然扭頭死死緊盯着他,眼裡開始有光焰燃燒。

“不過這一回她哀傷過度心力憔悴,魂魄已往冥府,情形比前幾次嚴重很多。”釋青衍回答說:“所以,也極有可能這一生一世都不會再醒來!”

林熠咬牙道:“我只要你告訴我,該怎麼做?”

釋青衍一字一頓道:“破冥海,搗地府,將蝶兒的魂魄追回來!”

冥海,地府!林熠騰的站起,說道:“我立刻去血奕天!”

釋青衍搖搖頭,道:“從那裡進入冥海太遠了,等你日夜兼程地趕到,蝶兒的魂魄早已過了奈何橋,誰人也無法挽回。”

林熠的臉上殺氣迸現,漠然道:“那我就殺過奈何橋,找冥帝要人!”

釋青衍彷佛被他的自信與決斷撼動,深吸一口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他的手一指頭頂,緊接着說道:“通海宮的後殿便是雍野聖壇,亦是惟一一處冥府留下與人間溝通之橋。只要開啓聖壇,冥海就在腳下!老夫與唐教主深夜來此,爲的便是這個。”

林熠彷佛完全活過來,眼眸裡燃燒着熊熊火焰喃喃道:“開聖壇,入冥海─”

“是,”釋青衍道:“但聖壇開啓必須由聖教薩滿親自主持。”

林熠一驚道:“可唐夫人已經遇害,難道雍野還有第二位薩滿?”

“當然沒有,好在教主同樣也能開啓。”釋青衍回答道:“不過他必須以血獻祭,而且中間絕不能中斷。否則聖壇關閉,百年之內再無可能重新打開。”

林熠艱澀地問道:“你找過他了,他答應麼?”

釋青衍一聲苦笑,說道:“他已答應了,只是我們還要等,必須等到天明。”

“什麼?”林熠壓制着憤怒與焦躁吼道:“你說過,若蝶的魂魄一旦過了奈何橋就沒可能再回來!”

“是的,”釋青衍道:“但你知道唐夫人被害的真正原因麼?雍野千年以來,不斷收到來自冥府的神諭,而破譯神諭的薩滿神巫在其中有着舉足輕重的作用,蝶兒回返冥教前來雍野,其實爲的也正是這樁秘密。”

“與我無關,”林熠截斷道:“我只想曉得爲什麼,一定要等到天明才能開啓?”

“因爲神諭顯示,聖壇必須在爲冥帝祝壽當日正午開啓,而唐教主最多隻有堅持四個時辰的把握。”釋青衍回答道:“再長,他未必能做到,即便以生命爲代價。”

林熠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喃喃道:“現在距離正午差不多也只剩四個時辰。”

“是,”釋青衍道:“然而你要明白,唐教主即便冒險也必須留有一絲餘地,因爲聖壇開啓之後並不代表萬事大吉,等待,是一個艱難而必須的過程。”

林熠默默無語,一把拔起心寧仙劍推門而出。

這小子,爲了追容若蝶的魂魄,竟打算在雍野對西冥教主唐守隅動粗麼?釋青衍眉頭蹙起,跟了出來。

林熠大步走進靜室,唐守隅見到他僵直向自己走來有一絲奇怪,但仍然招呼道:“林公子,請坐下說話罷。”

林熠沒有坐下,也沒有說話。他還是一步步地邁動腳步,直到停在唐守隅面前。

衆人多少有些錯愕,聚焦在他的身上。

仇厲道:“林兄弟,你要作甚麼?”

“鏗!”劍沒地中,劇烈震顫閃爍起一束束銀光。

林熠俯下身,單膝跪倒如同一座靜默着的火山,緩緩道:“唐教主,請您開啓聖壇,讓晚輩前往冥府!”

唐守隅伸手想扶起林熠,可他紋絲不動,再加三成勁力,林熠的身子微顫一下,嘴角流出血絲。

唐守隅神色矛盾而複雜,扶住林熠的肩頭道:“快起來。”

林熠一言不發,跪得更穩更深。

唐守隅用商量的口吻說道:“你能否再多等一個時辰?”

“不能,”林熠的聲音彷如是從心底爆發而出,“因爲她在等我。”

“讓他去罷,”雲洗塵側坐在一旁忽然說道:“我還欠他一桌好酒。”

“好!”唐守隅終於點頭道:“我答應你,立刻開啓聖壇!”

林熠深深一拜,激動道:“謝謝!”

“教主─”葉幽雨驚道:“您答應釋先生天明開壇已極爲兇險,何況要足足提前四個多時辰?萬一神諭宣告的時間有差,後果不堪設想。”

周幽風也勸阻道:“事關敝教千年氣運興衰,請教主三思而後行!”

唐守隅不動聲色擺擺手,回答道:“一切皆有天數。焉知老夫提前開啓聖壇,就不是冥冥之中聖帝的旨意?”

釋青衍如釋重負,向唐守隅一揖到底道:“多謝唐兄成全!”

唐守隅呵呵低笑,意興飛揚與方纔判若兩人,說道:“老夫能得東帝一拜,平生幸事莫過於此,縱死無憾矣!”

周幽風和葉幽雨無可奈何盯了釋青衍一眼,曉得他這一揖等若板上釘釘,任何人都再難以改變唐守隅的決定。

但釋青衍清楚,唐守隅之所以能夠答應,既非看在自己的面上,也不是完全受激於林熠。

僅僅是巫聖雲洗塵坐在位上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唐守隅欠他一條命,所以,他要拿自己的命去填!

他扶起林熠,微笑道:“林公子,你今日這一跪,唐某隻能說一個字─”服“!”

林熠笑了笑,沒有再說任何謝詞。

他與唐守隅的眼神交會之間,已明瞭於心。

唐守隅道:“請諸位稍坐片刻,我這便沐浴更衣,準備開壇。”說罷帶着周葉二人離去。

釋青衍道:“林熠,你留下,由老朽走一遭。”

林熠不假思索地拒絕道:“不可能!”

釋青衍輕輕嘆道:“你連日血戰身負重傷,這樣的狀況如何下得了冥海,救得回蝶兒?”

林熠道:“我沒事,你不讓我去,就先殺了我!”

釋青衍道:“老朽代你去,蝶兒是我欠你的,我一定把她帶回來!”

林熠不爲所動,斬釘截鐵回答道:“她等的是我,我不能讓她失望。”

釋青衍無語,良久頷首道:“好吧,老朽和你一起進冥海!”

“你要留下,”林熠道:“保護好若蝶的身體,萬一出現任何差池,我們所做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釋青衍搖頭道:“此處有云兄、仇先生和雍野諸位長老護法,難道還不夠麼?”

“不夠,因爲他們不欠我,但你欠我!”林熠生硬地回答。

釋青衍望着他,悵然嘆道:“我明白了。”

雲洗塵悠然向林熠招招手,一副清閒姿態道:“小友,趁還有點時間,咱們再來喝一杯。”

他從袖口裡又摸出一個酒葫蘆,如同不瞭解雍野的禁忌,也毫不在乎他聖教之主的身分,倒滿几上的兩個茶盞,說道:“來,只當老夫爲你送行。”

林熠走過去,拿起杯盞,然而手兀自有些顫抖,酒汁灑濺滴到了地上。

雲洗塵一飲而盡,笑問道:“你的酒怎麼灑了?”

林熠心頭一動彷佛有靈光乍現,恭聲道:“請道長指教!”

雲洗塵不以爲意地呵呵笑道:“這有什麼好指教?酒倒得太滿,一不小心自然會灑出來。若是杯中的酒少倒一些,便會好很多。”

“如果杯裡沒有酒,那麼無論如何都不會再灑出,是麼?”林熠會悟道。

雲洗塵沒有直接回答,擡手示意道:“喝下去罷,壯君行色。”

林熠雙手捧杯仰頭喝盡,向雲洗塵一展杯底道:“它已空了。”

雲洗塵拊掌道:“空了好,空了就好。老朽八十年前靜室頓悟,從此披髮束劍浪跡天涯,爲的不就是這一個”空“字?”

林熠心神俱震,冷卻的血終又沸騰。

捨棄聖教教主之尊,放下人世間繁榮浮華,披髮束劍遊走四海,面前的老人已看空了一切。

無所謂道門、冥教。

無所謂榮辱生死。

他要的已非這世上所有,恰如南山老翁,放下劍執起鋤融于山水無爲之間,不啻有異曲同工之妙,甚至更勝一籌。

與這樣一個看空所有的人,巫霸雲怒塵怎麼爭,怎麼奪?

然而,他又爲何要幫自己?

雲洗塵彷已看出他的心思,搖搖頭道:“老朽遠未達到看空所有的地步,否則今夜也就不會來此了。有件東西,我受人之託保存多年,今日不妨借小友一用。”

他的手裡多了一樣東西。

一件黑色泛着冷光的面具,上面的花紋線條穩重深沉,眉心處稍稍凹陷,有一點晦暗的銀紅。

“孔雀冥王面具?”林熠不由自主地失聲道。

“你知道?那更好,”

雲洗塵漫不經心地把面具送入林熠手裡道:“它可以爲你帶來無堅不摧的力量,但你也很可能會迷失自我,變成另外一個人。進了冥海也許會用得着它,等你回來後再還給老朽。”

“要是我一去不返,無法將它還給前輩呢?”他問道。

“那等再過百年聖壇重啓後,我就下去找你,如何?”雲洗塵灑脫地笑道。

林熠將它收入懷裡,也笑了起來回答道:“好,倘若果真如此,我等你來。”

這時靜室外葉幽雨道:“諸位,教主已沐浴更衣妥當,正在聖壇恭候。”

衆人起身而行,徑直來到通海宮後殿。

後殿殿頂猶如塔尖,向上徐徐收攏合起。

唐守隅一身白衣,頭戴八羽黑冠,容色肅穆微合雙目,赤足盤膝在法壇的正中。

在他頭頂六尺,憑空懸浮着一面混沌圖案的圓形鐵牌,無風自轉。

周幽風也已換過袍服,匍匐在唐守隅身前雙手高託銀盤。

裡面的黑絲巾中,包裹着一柄滿是綠蘚的青銅匕首。一頭魔獸雕刻而成匕首的握柄,張嘴露牙威猛猙獰地向着衆人。

法壇周圍的佈置簡單到不能再簡單,除了一圈九十九盞特製的長明油燈,就只有在正前方燃起的一堆篝火。

葉幽雨低聲道:“教主已準備好,請林公子坐到篝火前祭出元神。”

林熠頷首表示會意,正要邁步,卻聽見小金“吱吱”叫了起來。

他一怔回頭微笑道:“你想和我一起去麼?”

小金頭上頂着玲瓏龜,用力點了點頭。

想到它來自冥海,此行如歸故里,林熠答應道:“也好,來吧。”

小金大喜,一躍蹦到林熠的肩頭,不單是它,連小青也跟了過來。

葉幽雨並不攔阻,交代道:“林公子可將要用的諸般寶物以”袖裡乾坤“的心訣收起,這樣進入冥海後雖無肉身亦可攜帶使用。”

林熠學着唐守隅的姿勢盤膝坐下,用傳音入秘道:“我要下去了。”

青丘姥姥冷冷道:“你去救你的容若蝶,關我何事?”

林熠苦笑一聲,道:“好像是和你無關。”

青丘姥姥哼了哼,片刻之後才怒道:“笨蛋,你把空桑珠留在衣兜裡,想等誰來接收麼?”

林熠大喜,精神一振道:“你果然不會丟下我一個人。”

就聽耳畔葉幽雨沉聲道:“林公子請存思入定祭出元神,聖壇馬上開啓!”

唐守隅木無表情從銀盤裡取過匕首,對着聖火虔誠九叩,喃喃唸誦着禱文。

周幽風與葉幽雨退到聖壇下,齊齊俯拜以頭叩地神色凝重。

“噗─”被黑絲巾擦亮的匕首刺入唐守隅胸口,卻沒有血流出。

九十九盞長明燈受到感應,火苗暴漲三尺,烈烈舞動。那面混沌鐵牌在空中轉動更緩,好似一道重逾千鈞的閘門。

匕首驀然亮起。

一束極其細長的血線從魔獸張開的嘴中噴出,筆直射向鐵牌,不論鐵牌如何旋轉,那束血線總能精準無誤地投落在它中心。

與此同時,林熠的頭頂光華冉冉,元神出竅向衆人環顧告別。

釋青衍抓緊最後的時間傳音入秘道:“記住,最多四個時辰。不管是否找到蝶兒,你一定要趕在聖壇關閉前回來!”

鐵牌煥放出深紅色的光,像一團渦流卷裹着轉動。

林熠靜靜看着那團旋動的紅色渦流慢慢籠罩住自己的元神。

他輕輕地微笑:“如果四個時辰後我沒有回來,就不必再等。我不會有事,只是留在了那裡陪她─”

“呼─”

紅光突然一陣波動,像火般熔化了林熠的元神,緊接着小金、小青和玲瓏龜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聖壇四周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在默默目送着林熠的離去。

惟有唐守隅滾雷般的嗓音在沉悶迴盪道:“餘生有崖,血薦無極!”

匕首柄端,那束血線絲絲激射。

鐵牌亦停止了轉動,隱匿在濃密的光霧裡。透過窗紙,半邊的天空宛若燃燒起來,映透血一樣悽豔的霞光。

仇厲擡頭仰望着高高的殿頂,彷佛那兒纔是林熠元神的去處。

他心中默默道:“小子,我師尊願意幫你,這是你的造化。你一定要把容小姐給我帶回來!”

林熠的肉軀安靜地盤坐在聖火前,跳躍的火光閃爍在他年輕、沉穩的臉上,但他已不能回答仇厲。

即使可以,也不知道自己能否給出肯定的答案。

他只知道,不管生死他們都將會在一起,誰也拆不散。

縱然踏碎冥海轟陷虛空,他們也要在一起─

請繼續期待劍諜第二部精彩結局

下集預告:

解救容若蝶的惟一辦法,就是通過冥海奔赴地府,趕在魂魄走過奈何橋之前將她救回。

林熠已沒有別的選擇,懇請唐守隅提前開啓聖壇,踏入死地。

他在青丘姥姥與小金、小青、玲瓏龜的幫助下劈波斬浪,一步步朝着目標前進。

危急時刻幸遇故人元神相助,齊心合力直闖奈何橋。

然而容若蝶的魂魄在地府裡會遭遇怎樣的危險,留在通海宮裡的肉身,又成爲誰人報復摧毀的目標?

第一章 緝妖第九章 幻與真第五章 神諭第一章 歸來第一章 緝妖第八章 闢魔第三章 布條第三章 僞父子第三章 金猿第十章 血與淚第八章 龍頭第五章 千年會第九章 血動巖第五章 法堂第四章 射日第四章 寒星第五章 千年會第四章 寒星第九章 琴書第十章 生死茫第九章 雙龍會第五章 石棘第八章 龍擡頭第二章 腐魘蟲第四章 新生第二章 絕響第三章 誘供第二章 今夕意尾聲第一章 聚賭第九章 自殘第八章 反目第十章 潛入第八章 龍擡頭第二章 爆蜂弩第五章 立場第三章 魔伏第十章 斬龍第七章 妖狐第八章 暴露第三章 魔伏第四章 雍野第一章 垂釣第一章 猝死第三章 雨夜第一章 同門第五章 千年會第四章 姐弟第二章 母子第一章 同門第九章 打劫第七章 九間堂第六章 選擇第六章 喪事第十章 天驚第七章 洞玄第七章 慘案第二章 母子第四章 寒星第一章 縱狐第八章 山海經第九章 獵苑第二章 奪酒第九章 琴書第四章 吸毒第六章 開謝花第八章 龍擡頭第七章 妖狐第九章 雙龍會第三章 應援第四章 邀約第九章 賭酒第三章 聖鼎第三章 入夜第九章 自殘第五章 火攻第十章 天驚第六章 刺殺第十章 十日第四章 昆吾第六章 尋夢第七章 雙姝第九章 賭酒第九章 舊地第七章 算帳第八章 平局第十章 人師第二章 母子第六章 情孽第五章 暗查第八章 木雕第二章 爆蜂弩第三章 奈何橋第八章 龍頭第五章 火攻第七章 曙光第九章 打劫第六章 白樺林第十章 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