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半天,花纖盈纔想起,身邊還有一個英俊的黃鼠狼默不作聲地站着,瞥他一眼道:“喂,楚少俠,那些牛鼻子都走了,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楚凌宇道:“他們只是退出紫雲觀,未必就會真的走遠。假如你現在出門,很可能會趕得上今晚神霄宮的素齋。”
黎仙子又望了望老道走入的後殿,問道:“這個老道是什麼人,居然能把神霄五老之一的飛雲真人,趕出紫雲觀?”
沒有人回答她。大殿裡靜悄悄的,楚凌宇看着三清神像出神,彷彿是在想什麼。
耳聽花纖盈喚道:“喂!聽你的口氣,好像本公子這一輩子都不能走出紫雲觀了?”
楚凌宇微笑道:“天黑以後,我們就有辦法避開飛雲道長的監視,離開紫雲觀。”
“我們?”花纖盈眨巴着大眼睛問道:“爲什麼是我們?”
楚凌宇道:“如果你不想在下跟着也沒關係,我不現身就是了。”
花纖盈打量着楚凌宇,奇怪道:“你會變那個討厭的隱身戲法?不對不對……那傻瓜比你高。那你要跟着本公子到什麼時候?”
如此跳躍性的思維及提問方式,使楚凌宇對自己這份任務的艱鉅性,有了初步的認識,但他仍然平心靜氣地答道:“等你回到青木宮,自然有家人照料,楚某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花纖盈哼道:“要是本公子一輩子不回去呢?你難道也會跟着我一輩子?”
楚凌宇笑而不答。
花纖盈一跺腳道:“見鬼,是哪個混帳王八蛋的主意,讓你像個吊靴鬼似的纏着本公子不放?”
楚凌宇苦笑道:“你說的一點也不錯,這的確是個混帳又見鬼的主意。但楚某既然答應了,就不能食言,又有什麼辦法呢?”
花纖盈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真的有人託你跟着本公子?是來保護我的安全麼?”
楚凌宇坦然道:“除此之外,你還能想到有什麼更加合理的解釋麼?”
花纖盈居然嘆了口氣,嘀咕道:“奇怪了,除了青木宮的人,我誰都不認識,有誰會託你楚少俠來做本公子的保鏢?”
忽然心頭一動,暗暗驚疑道:“莫非是他們?”可一轉念,又覺得青丘姥姥等人神秘詭異,似乎和名門正派也搭不上什麼邊。不然,又會是誰呢?
黎仙子躊躇道:“楚公子,你交遊廣闊,我想和你打聽一個人,不曉得你是否知曉他現在何處?”
楚凌宇已猜到了八、九分,搖頭道:“假如仙子想問的是林熠,楚某也難以回答。自從上個月昆吾山鑑月殿遇變之後,在下再也沒有聽到任何有關他的消息。”
黎仙子低頭不語,楚凌宇勸解道:“仙子還是早日回返霧靈山脈吧。今天的事情,要不是楚某湊巧撞上,後果不堪設想。林兄的下落我會繼續多方打探,一旦得到確鑿的消息,就會立刻通知仙子。”
黎仙子微笑道:“不行,我借了人家的東西,怎能不還呢?再說,我跟他之間還有一筆帳要算。”
如果林熠已經不在了呢?否則以他的性格,又怎麼會整整一個多月悄無聲息?
這個問題,楚凌宇終於沒有說出來,甚至連他觸及時,心底亦是一陣莫名的悸動。因爲,這對眼前笑語盈盈的黎仙子而言,無疑是殘忍和令人窒息的。
花纖盈似乎想通了,儘量將沙啞的嗓音轉換輕柔,問道:“楚少俠,你是說不管我到哪裡去,你都會跟在身後,保護本公子的安全,對不對?”
透過花纖盈狡黠的目光,楚凌宇隱隱感覺到陰謀的氣息,但還是回答道:“是。”
“很好。”花纖盈拍手道:“本公子要去一次金牛宮,就帶你一起去吧!”
楚凌宇一怔,問道:“金牛宮?”
“沒錯,金牛宮!本公子也要找人算帳!”花纖盈笑得更甜,像一隻投機成功的小狐狸,說道:“我原本害怕進去了就會出不來。可如今有了你,天字第一號的大保鏢,還擔心什麼?”
楚凌宇的一個頭,頓時變得比三個頭還要大,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想找誰算帳?”
花纖盈道:“這個你不用管,總之乖乖地跟着本公子,別讓我受人欺負就是了。”
楚凌宇的頭皮也開始發麻了,說道:“對不起,我接受的委託裡,可沒陪着你到金牛宮胡鬧這一項。”
花纖盈忿忿道:“怎麼胡鬧了?準金裂石請人綁架我,就不准我找他算帳了?”
黎仙子這才明白過來,走上前去拉住花纖盈的小手道:“我說誰那麼好心仗義助人,又生得如此的俊美,原來是青木宮的小公主!”
花纖盈向她眨眨眼嘻嘻一笑,算是雙方真正認識,正式打過招呼了。
楚凌宇道:“你想找金裂石算帳,自可通過令祖父花千疊出面,何必自己去冒險?”
花纖盈不假思索拒絕道:“不行,我一回家,他們一定又要逼我嫁給鄧宣那個臭小子,今後就再也出不來啦。”
“可你到了金牛宮表明身分,金裂寒和鄧不爲同樣也不會再放你走。”楚凌宇耐心勸說,試圖讓這個固執的粗線條少女,放棄她的衝動決定。
花纖盈嬌笑道:“所以我纔會帶你一起去呀,不然要你跟着幹什麼?”
楚凌宇徹底失語,也徹底體驗到了“艱鉅”兩個字的涵義。
真不曉得,仙盟爲何要給自己下達這麼一項要命的差事,他寧可獨自一人,衝進金牛宮去找金裂寒決鬥,也不願不明不白,做了這位千金小丫頭的護花使者。
花纖盈偏着小腦袋,接着道:“要是你不敢去,也不要緊。本小姐就孤身闖金陽堡,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反正和你也沒什麼關係。”
沒關係麼?楚凌宇心裡發苦,問道:“要是我和你去了金牛宮,黎仙子怎麼辦?”
花纖盈得意道:“早料到你會用黎姐姐做擋箭牌。哼,這豈能難倒本小姐?咱們請黎姐姐一起去金牛宮轉上一圈,不就成了?”
楚凌宇看着花纖盈巧笑嫣然的小臉有點發呆,望向黎仙子。黎仙子靜靜道:“好妹子,我去不了。”
花纖盈笑容微斂,轉瞬笑得更燦爛更甜蜜,道:“黎姐姐,你在找人對不對?我記得剛纔你求的靈簽上,寫的好像是‘精誠所致,金石爲開。’說不定,這句讖語就和金牛宮有關。你想找的人,很可能就在金陽堡呢?”
這只是她慫恿黎仙子同行的鬼話,然而聽在黎仙子耳中,卻是寧可信其有。思忖半晌,點點頭道:“也好,我和你們一起去金牛宮。不管怎樣,興許還能幫妹子一點小忙。”
花纖盈拍手雀躍道:“楚少俠,你這會兒還有什麼話好說?”
楚凌宇望着黎仙子,替林熠又是難過,又是高興。
縱然是昆吾派的叛逆,林熠又怎麼可能投身到金牛宮去?對於黎仙子而言,花纖盈的話,更像是黑暗中一絲美麗的幻影,但即便只是萬分之一的希望,卻是一線光亮。
人,因爲希望而快樂,所以,又何必去理會未來是否會遭受打擊,幻影破滅,心情悒鬱?
黎仙子已經拉着花纖盈的小手往殿外走去,內心深處默默唸道:“臭小子,你可千萬別做短命鬼─”“哈啾!”林熠一連打了三個噴嚏,喃喃自語道:“是誰在詛咒本公子,最近我好像沒得罪過什麼人吧?”
他剛赴過金裂石的夜宴走出金陽堡,如今的身分已是人盡皆知。
鄧宣當然也不例外,而且是林熠親口告訴他的。
這位金牛宮的孫少爺,愣了足足半盞茶時間,然後說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以後我該稱呼你舅舅還是雲兄?”
都是金裂寒害的啊,林熠心裡在嘆氣。現在,明火執仗地對付自己倒還未必,但背地裡打算出陰手的人一定不會少。
這個世界充滿矛盾。金裂寒越是不允許任何人動自己,就越會引來不安和敵視的眼神,所以,今後一段日子註定不再逍遙。
時近半夜,街上的店鋪早已經關門,空蕩蕩的路面上看不到一個行人,只有林熠悠哉遊哉的獨步而行。
十九張爆蜂弩,這就是辛苦了四日四夜的成果。
其中有一張六十四連發的爆蜂弩,如今正藏在他的袖口裡。誰是嚐到它滋味的第一人呢?
有了青丘姥姥的協助,彷彿所有的工作都會變得簡單,除了一件事讓林熠覺得痛苦─先前與青丘姥姥每日只許飲一斤的約定。
就算今晚至金裂石的府中赴宴,他也只能強忍着淺嘗即止,一斤酒實在是不夠潤腸子的。
可誰能斷定,這個時候,青丘姥姥不會悄悄潛伏在某個角落裡監視着自己,是否遵守承諾?她的“靈魄閃遁”比起秘虛袈裟,似乎更勝一籌。
鄧宣也裝備了一把四十九連發的爆蜂弩,不過以他現在的修爲,能夠射出半數的弩箭就很可觀了。
另外的十六把,配給了太陰四煞和他們精挑細選出的手下,一支充滿破壞力的魔弩衛隊已卓然成形。
最後一把六十四連發爆蜂弩,它的主人自然是青丘姥姥,畢竟皇帝不差餓兵,不能教人家白白辛苦一回。
此時,兩個搖搖晃晃的酒鬼,突然從小巷裡鑽出來,扶醉狂歌打破了小鎮的靜謐。
一定喝了不少酒吧,林熠忽然有些羨慕他們。想起從前某個盛夏的夜晚,他和羅禹偷偷溜下昆吾山痛飲,也是這樣肩摟肩,走着彎彎曲曲的“之”字形回山。
然而當那兩個人走近到林熠面前,他心頭卻突然強烈地覺察到不對勁。
他是一個正宗的酒徒,對任何酒醉的模樣都再熟悉不過,而那兩個酒鬼,虛浮着腳步分明是在裝醉。
一轉念間,兩名酒鬼醉意全消,已然出手。
一蓬濃烈的藍煙在林熠面前爆裂,絲絲帶響的氣流,掩飾着兩柄青銅刺劃破空氣撕裂出的銳利聲響,在街道上狂卷。
林熠的靈覺竟被藍煙封閉,無法探知對方的蹤跡,護體真氣一陣刺痛的波動,青銅刺一左一右已插到胸前。
他立掌如刀揮手斬下,“吭吭”兩記脆響劈中青銅刺。
幾乎是在同時,林熠的身軀宛如一條柔軟的柳枝向後倒折,然而鋒利的青銅刺尖仍然挑破了他的青衫,刺入肌肉中。
胸口沒有疼痛的感覺,驟然的卻是一麻,對方的青銅刺上顯然喂制了劇毒。
林熠低哼,太炎真氣封鎖傷口周圍的經脈,將毒素包裹在狹小的空間裡凝鍊成丸,卻沒有時間將它們迫出體外。濃紫色的血從傷口滲出,染溼衣襟。
兩名刺客各自嘿了一聲,顯然林熠雄渾的掌力反挫,也讓他們吃虧不小。
林熠抽身側轉,青銅刺如同附骨之蛆近身糾纏,一左一右的聯手圍攻之術天衣無縫。
他凌空一個翻轉倒飛三丈,再次躲過對方的攻擊。身形飄落時,心裡卻猛然升起一股清晰的危險感覺,來自腳下。
“砰─”平滑的青石條突然崩裂,從地下毫無徵兆地刺出一柄銀槍,插向林熠小腹。
深藍色的濃煙遮掩了一切,只有耀眼的銀色槍頭破空鏑鳴,追魂鎖魄。
林熠吐氣揚聲,施展奇遁身法,將修長的身軀不可思議地緊貼上槍桿,右足向下疾墜,點向地下那名刺客的頭頂。
“呼─”刺客像一頭大鳥,從碎裂的地表掠出,盤旋高空,一丈八尺的銀槍,舞動出無數眩目的光花罩向林熠。
前方刺客的兩名同伴追躡而至,展開絕殺。
冗長的敘述過程,只在林熠一呼一吸間度過,快得讓人來不及思考。
但對林熠來說,迫使第三名刺客騰身變招的瞬息空間,已足夠讓他完成一件至關重要的事。
他的右手一振,心寧仙劍從腰帶中龍吟掠起,銀白色的劍光顫動怒鳴,在萬千幻化的槍頭中,準確無比地尋找到真身,一劍劈落。
“哢嚓!”清脆悅耳的金石響鳴,犀利的槍頭像瓷器般脆生生一斷兩截。
執槍刺客的眼裡,流露出難以置信的驚駭,不敢相信自己千錘百煉的銀槍,在林熠一劍之下,竟這樣輕易地被劈斷。
心寧仙劍彎曲的劍身陡然怒彈,劍尖化作一點銀星,點向刺客眉心。
執槍刺客低吼翻身閃避,從胸口到小腹的黑衣,依舊被無形的劍氣劃開一道細線,鮮血隨之迸現。
“砰砰”兩腳,林熠雙足震開兩柄青銅刺,氣定神閒地飄落回地面。
三名刺客並肩站立,稍淡的煙霧裡,透出六隻驚訝卻充滿殺機的冷厲眼眸,低沉的喘息聲,迴盪在驟然寂靜的街道上空。
林熠運氣迫出毒血,目光鎖定對方道:“說吧,是誰派你們來的?”交手至今,他第一次有機會說話,是個問句。
執槍刺客眼中掠過一絲譏嘲,沙啞道:“閣下以爲我們會說出來麼?”
“不說也沒關係。”林熠不以爲意回答道:“反正逃不出金牛宮裡那幾個人。”
執槍刺客扔下槍桿,從腰間抽出一對青銅刺,嘿道:“你想套我們的話?”
林熠搖頭道:“我沒那麼笨。你們三個還打不打?天晚了,小弟想回家睡覺了。”
似乎回家睡覺不是個好的提議,對方的回答,是又一輪驚濤駭浪般的圍攻。
林熠嘆了口氣道:“我真是個苦命的孩子,連覺也沒得睡。”身形一閃一側,避開對方的攻招,欺身到一名黑衣刺客的背後。
那名黑衣刺客大吃一驚,不及回身,反手用青銅刺挑向林熠,好延緩時間等待同伴的救援。
林熠左手探出,一式“手到擒來”貼住青銅刺冰涼的錐身,朝前一滑,手指已搭在黑衣刺客右腕脈門上。
真氣輕吐,黑衣刺客大叫一聲仰面飛跌,被震昏在地。
這個時候,他另兩名同伴才轉身趕到,怒聲呼喝出手。
林熠右手一劃,心寧仙劍銀光吞吐,“哢嚓”一聲,又截斷第二名刺客手中的青銅刺,眨眼間,就只剩下那名執槍刺客的手裡,還穩穩握着兩柄青銅刺,卻已攻不出來。
執槍刺客擺動雙刺虛晃挑向林熠,口中低喝道:“退!”
身邊的黑衣刺客拋下半截青銅刺,嘴角溢血退身抱起昏迷的同伴,往街道旁的屋頂掠走。
林熠擋開執槍刺客的雙刺,並不追擊,微笑道:“你倒很夠義氣。”
執槍刺客低低冷笑,一蓬藍煙旋即綻開,將他的身影籠罩。
一道五彩光束亮起,透過瀰漫濃煙纏上執槍刺客的後腰,頓時將他捆得結結實實。
執槍刺客暴喝回手,用青銅刺切向身後那道柔軟如綿、細長如絲的絢光緞帶。“砰”的一聲,緞帶強勁反彈,險些將他的青銅刺震飛,林熠的聲音傳來道:“沒用的。”
執槍刺客渾身一麻,經脈竟被五彩緞帶中滲入的一股奇異力量封印,真氣渙散遊離,再使不出絲毫勁道。他的身軀不由自主飛轉向林熠,在對方身前撲通摔落。
執槍刺客像條死魚躺倒在地上,喘息道:“這是什麼東西?”
林熠微笑道:“不認識麼?姑娘家的裹腳布,很多地方都能買到。”
執槍刺客哼了聲,林熠鬆開他,五彩緞帶縮入袖口不見,悠然道:“奇怪,折騰了這麼久,爲什麼還沒人來?你現在是否可以告訴我,誰派你們來的?”
執槍刺客眼睛一閉,扭頭不理,忽然若有所覺,聽到林熠的聲音從街道那一頭遠遠傳來,說道:“好吧,你不說,我不問,回去睡覺。”
執槍刺客驚詫的睜開眼,看見林熠的背影緩緩消失在街道拐角,竟真的走了。
他茫然站起身,突然身後響起“砰砰”兩聲,似有什麼東西重重墜落。
悚然回首,冰涼如水的青石地面上,橫倒着兩具睜大驚恐雙眼的屍體,正是他的兩名同伴。
一道身影出現在街道盡頭,靜默地看着他。
執槍刺客心一顫,單膝跪地沉聲道:“主人!”
那人漠然道:“任務已經失敗,你爲什麼還活着?”
執槍刺客深吸一口氣,回答道:“屬下沒有向他吐露半個字,請主人明鑑。”
“自己了斷吧。”那人徐徐說道:“不必擔心,你的後事我會好好安排。”
執槍刺客嘶聲道:“主人,這是爲什麼?難道是因爲屬下沒能把他殺死?”
那人冷冷道:“你的任務註定不可能成功,我需要的只是你死。時間不多了,是否要我親自送你上路?”
執槍刺客一震,慘然笑道:“也許,我不該……”嘴角緩緩逸出一絲黑血,身軀晃了晃,頹然栽倒在青石地上。
那人的目光掃過執槍刺客的屍體,彷彿是在確認他是否真的自盡。
輕輕地,擡起頭望向林熠消失的拐角,幽幽說道:“爲了你,又是三條人命。雲城舞,你可別讓我失望啊─”伴隨一陣冷風,身影退淡進悽迷的夜色中。
三名蒙面人死於街頭的消息,隨着第二天早晨的清風,飛快的傳遍小鎮,彷彿是一鍋加了太多調料的湯,每個人都從中品出各自不同的滋味。
林熠和沐知定也在討論,林熠問道:“你說,是誰會下手殺了他們?”
沐知定顯然已經知道昨晚林熠遇刺的事情,回答道:“或許他們是害怕上座追殺下去,所以殺人滅口,來個一了百了吧?”
林熠搖搖頭,用熱毛巾敷住臉說道:“查一下,昨晚那個時候,金裂寒、金裂石和鄧不爲有誰不在家?”
沐知定一愣,道:“上座,您懷疑是他們之中,有一個人親自出手殺死了三名刺客?”
林熠冷笑道:“除了他們的主子親自露面,我不相信有誰能逼那個刺客服毒自殺。”
沐知定恍然道:“是,屬下明白了。我這就通知下去,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林熠把敷冷的毛巾丟進洗臉盆,嘆了口氣道:“這三個刺客死得真是不值得。”
沐知定問道:“上座,是否要請纖塵禪院派人暗中保護您的安全?”
林熠微笑道:“沐掌櫃,你當他們真想殺死我麼?那三名刺客修爲雖然不錯,可再笨的人,也曉得不可能殺得了我。這麼做,不過是想讓我產生猜忌罷了。”
沐知定訕訕笑道:“屬下一心關切上座的安危,卻疏忽了這個問題。只是他們沒有露出一點端倪,又會要上座去懷疑誰呢?”
林熠淡淡道:“誰都可以,也許是有人存心想把這一潭水攪渾,讓我一腳踏進去。”
這時門外一名夥計的聲音道:“掌櫃,剛纔有人給雲公子送來一罈好酒。”
沐知定看了眼林熠,道:“拿進來!”
夥計走進屋子,把酒罈放到桌上,垂手說道:“還有一封信,說是請雲公子親自過目。”
林熠拿過信箋目光掃過,上面用工整的字跡寫道:“奉上美酒一罈,特爲公子壓驚。”
他拍開封泥,鼻子聞了聞苦笑道:“他忘記了,我從小就是在酒罈子裡泡大的。”
沐知定一驚道:“上座,莫非這酒裡有毒?”
林熠嘆道:“看來,以後我走路喝水都得小心,不知道往後還會有什麼樣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