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逸破相了,他的臉上裹着紗布,所以別人看不到他的表情,無法通過表情來判斷他是否羞愧或者是憤怒。
嗯,現在的楊逸既不羞愧也不憤怒,他只是有些悲哀,因爲他要看着埃爾文在遭受無盡的折磨之後痛苦的死去。
這個時間可能是一天,可能是一個星期,也有可能是一個月甚至是一年。
總之,楊逸真的不理解埃爾文主動送上門被灰衣人折磨的勇氣是從哪裡來的,他受盡折磨後依然不會吐露實情的自信又是從哪裡來的。
埃爾文先開口了,而他聽上去並不是很憤怒,或者是很疑惑,就像是朋友見面淡淡的打了個招呼。
楊逸坐在了埃爾文的身邊沉默了良久之後,終於道:“抱歉,雖然我們不是朋友,但走到這一步還是我不願意看到的,只是我需要一個踏腳石,除了你之外又別無選擇。”
埃爾文注視着楊逸,他的嘴角抽了抽,道:“我不必問理由的,但忍不住還是想問問,就是因爲蕭苒?”
“是的,只是因爲她。”
埃爾文長長的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楊逸低聲道:“或許對你們來說這只是一個誤會,可對我來說,蕭苒是我的一切。”
埃爾文馬上道:“別忘了蕭苒還是我們派去你身邊的,她可是我們培養出來的。”
楊逸沉聲道:“一個半成品,別忘了,她只是一個半成品而且還不是你們培養的,她只是合作者。”
埃爾文冷冷的看着楊逸很久,然後他斜眼看了看亞倫,隨即冷笑着道:“你覺得投靠灰衣人能得到什麼,會有什麼好下場嗎?別忘了叛徒在哪裡都不受歡迎,或許他們承諾了給你什麼好處,但是相信我,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我知道自己的下場是什麼,但你還不知道自己的下場會是什麼樣的,海神,我在地獄裡等着你,看看到那時我們誰更好看一些。”
楊逸沉默不語,亞倫在一旁只是冷笑,他顯示出了極強的自信,因爲要是擔心楊逸會被埃爾文打動的話,他就該說些什麼來消除楊逸的戒心了,但是他沒有,那就說明他不擔心楊逸會被埃爾文的話打動。
楊逸呼了口氣,道:“把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好儘快殺了你,讓你少受一些折磨,這是我的承諾。”
埃爾文低聲道:“彆着急,你有些着急了,問你個問題,既然你要投靠灰衣人,那麼你告訴他們你的父親是誰了嗎?”
埃爾文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之前的計劃裡,可不包括埃爾文被活捉,更不包括揭穿楊逸的身世。
哪裡出了問題,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楊逸只想到了兩個可能,一是清潔工認爲揭露他的身份更好,二是灰衣人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世,所以埃爾文被迫主動揭露,這樣還顯得埃爾文是在楊逸背叛後,故意抖出楊逸不能讓灰衣人知道的一面,好爲了能借灰衣人的手幹掉他。
亞倫只是輕輕的挑動了眉毛,然後饒有興趣的看着楊逸。
楊逸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淡淡的道:“我的父親?你們沒有告訴我他爲什麼會死,你們只說是灰衣人殺了他,然後呢?”
埃爾文快速道:“你是爲了報仇才加入清潔工的,別忘了,灰衣人殺了你的父母,你想通過出賣清潔工好打入灰衣人以便於調查父母的死因然後報仇?別天真了,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埃爾文顯得有些快意,但楊逸卻是呼了口氣,道:“成爲一個間諜之後,我覺得報仇這件事其實挺沒意義的,你可能要問了,既然報仇沒意義,我爲什麼會因爲蕭苒而背叛清潔工對嗎?我可以告訴你,因爲蕭苒還活着,而你們要把她從我身邊奪走,我的父母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十幾年,而且他們爲什麼會死?是因爲他竊取了灰衣人的情報纔會死,還是因爲跟清潔工合作纔會死的呢?”
楊逸反問了一個問題,自言自語的道:“你能不能告訴我,如果我的父母不和清潔工合作然後被出賣的話,他們會死嗎?就像我一樣,我明明盡心盡力的幫你們做事,可我得到了什麼,爲了一個僱傭兵,你們就要殺了我,就害的蕭苒癱瘓了,那麼我到底該恨誰?恨你,還是恨亞倫呢?”
埃爾文的眼神裡滿是痛恨。
楊逸知道他急切間給出並不算充分的理由過關了,埃爾文很滿意,他打算結束這個話題,所以他纔會給楊逸一個憤恨的眼神。
心裡真的不是滋味,眼看着一個不是朋友的朋友即將迎接最悲慘的命運,自己卻無能爲力的感覺,讓楊逸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撕裂了。
強烈的衝動想要幹掉亞倫救出埃爾文,理智拼命的告訴楊逸不要這麼做。
就在這時,邦妮突然低聲道:“對不起,我選他。”
埃爾文看了邦妮一眼,然後他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邦妮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然後她低聲道:“你……”
埃爾文沉聲道:“我認識你嗎?你想表達什麼?”
埃爾文假裝不認識邦妮,是想要邦妮的命,嗯,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
在這個時候,埃爾文對邦妮破口大罵,拼命的揭邦妮的老底,那麼邦妮反而會安全,但是埃爾文做出一副要保護邦妮的樣子,假裝不認識她,灰衣人才會越發的警惕邦妮。
套路,都是套路,真作假時假亦真,真真假假,就算讓人看穿也得做完全套。
楊逸嘆了口氣,對着埃爾文道:“別費力氣了,她的身份早暴露了,現在她沒事,那麼她以後也不會有事,埃爾文,早點說出知道的一切,少受些苦,這是我能爲你做到的一切了。”
埃爾文不說話,他的嘴只是在蠕動,然後血從嘴角里流了出來,楊逸看向了亞倫,亞倫按下了一個按鈕,隨即道:“小心些別被電到。”
埃爾文渾身顫抖,他的嘴隨即停止了蠕動,亞倫放開了按鈕,伸手捏開了埃爾文的嘴看了一眼後,面不改色的道:“咬掉了一部分舌頭,不過不影響說話,看來他打算從此刻起開始閉嘴了,該繼續審問了,你要旁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