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人生啊，真的是時時有驚喜，處處有有意外。
楊逸一向覺得自己是很聰明的那種，縱使不做不到算無遺策，但這一路走來也算是得大於失。
而且楊逸自覺越來越成熟，越來越厲害，可是，爲什麼在亞倫這裡，在灰衣人這裡，嗯，還得再加上一個清潔工，爲什麼在這些人面前總會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挫敗感呢？
這是爲什麼，這是爲什麼啊。
第一時間，楊逸沒有感到恐慌，沒有覺得憂傷，他卻是開始羨慕公羊了。
不是同齡人，但是年歲差不多，而且都是華人。
楊逸覺得他和公羊算是這地下世界混的最好兩人之一了，可是呢，公羊的要解決的事情是拿着槍就是幹，而他呢，他卻要面對這世界上最神秘的組織。
公羊的世界，想必很簡單吧。
簡單的世界，真的是太好了……
短暫的失神之後，楊逸再次深呼吸，然後他對着布魯諾攤了攤手。
楊逸想否認的，可是他現在的挫敗感太嚴重了，而且他也知道，對着布魯諾撒謊有用嗎，有意義嗎。
沒有任何意義，布魯諾這種人，絕不是能被別人花言巧語騙了的，就算楊逸能說出花來，把證據拿出來糊布魯諾一臉，布魯諾也還是會堅信他是清潔工的臥底。
除非亞倫能夠重新評價楊逸，但亞倫已經死了，而楊逸對着布魯諾複述的，正是亞倫的遺言。
所以呢，不管楊逸是不是清潔工的臥底，在灰衣人這裡他都是，永遠都是。
何況楊逸還真的是清潔工的臥底。
清潔工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楊逸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最終卻是這麼個結果。
即使布魯諾說他不在乎楊逸是不是清潔工的臥底，先不說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問題是挫敗感，挫敗感啊。
楊逸怎麼深呼吸都無法使自己平靜下來，這次是真的沒辦法了，但事情看起來還有轉機，臥底計劃失敗了，可是布魯諾卻也還說讓楊逸頂替亞倫的位置，這就有意思了。
很有意思。
“我不太懂您是什麼意思。”
楊逸終於開口了，布魯諾微笑着擺了擺手，道：“你很冷靜，我相信亞倫不會看走眼的。”
不要糾纏於是不是臥底了，楊逸閉口不語，他在等着布魯諾繼續說。
“唔，不如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清潔工的臥底呢？”
楊逸再次深呼吸，然後他沉聲道：“我永遠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
“不否認也不承認，雖然你這麼說已經算是承認了，不過，好吧，我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我就不再問你這個問題了，我知道亞倫是對的，那麼……讓我想想，該說什麼好呢。”
布魯諾還是在微笑，他思索了片刻，道：“唔，我爲什麼不在乎你是不是清潔工的臥底呢，原因很簡單，我們關注你很久了，我們知道你和清潔工其實沒有太深的關係，你與清潔工的合作，只是想利用清潔工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你的目的是什麼呢？報仇，報你父親的仇。”
好吧，楊逸感覺現在自己就是被掏空了內臟扔在陽光下暴曬的鹹魚。
怎麼就沒有一點兒秘密了呢，灰衣人怎麼就什麼都知道呢。
看着楊逸的表情，布魯諾微笑道：“你和清潔工只是合作，這就好，因爲你不是真正的清潔工，你不會爲了清潔工的信仰而犧牲，那麼這就有的拯救，現在話題再回到你身上，你現在還想要報仇嗎？”
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啊。
不等楊逸回答，布魯諾再次歉然一笑，道：“抱歉，我今天怎麼總是問一些令你難以回答的問題呢，這是我的錯，你不必回答的。”
布魯諾還真是一個貼心人啊，楊逸此刻感動的都快流淚了。
“唔，事實上，你確定自己的仇人是誰嗎？你認爲報仇有意義嗎？你認爲清潔工真的是在幫你嗎？呃，我又用疑問句來和你談話了，這樣不好，請稍等我一下，我需要組織一下語言。”
布魯諾果真不再說話，足足沉默了一分多鐘，他再次微笑了起來，道：“我們繼續，剛纔我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在你瞭解事情的真相之前，和你說這些沒有意義，所以我的問題可以等以後再問，現在我們先說重要的事情。”
“什麼重要的事情。”
楊逸終於有機會說話了，說實話，他今天受到的打擊有點大，因爲他還是第一次連說什麼都不知道。
“我們關注你很久了，有大約三十個人，這世界上最好的研判員，三十個，對你進行了大約一年的解讀，首先，亞倫得出的結論是，你就是個臥底，清潔工肯爲你投資的臥底。”
“呃，我還是保持沉默吧。”
“好的，我繼續說，你現在肯定很不爽，因爲你覺得自己沒有秘密了，但是這很正常，你不知道我們爲了你投入了多大的精力，付出了多少努力，唔，所以你完全不必有挫敗感，畢竟一個人和灰衣人這種傳承了幾百年的組織相比，就算失敗也不可恥，對嗎？”
“唔，我還是聽你說比較好。”
布魯諾笑了笑，然後他繼續道：“想知道對你的評價嗎？這種事我們其實從來不告知當事人的，但你是個例外，你總要知道亞倫爲什麼看中了你，第一條，你是個有感情的人，這個很重要，很多間諜受過良好的訓練，但他們的個人情感被抑制了，沒有感情的人，我們是不需要的。”
還說到了感情，楊逸繼續無言以對。
“你的水組織，坦白說，組織的還算不錯，你們已經是一個不太成熟的間諜組織了，爲什麼說不太成熟呢，因爲水組織不是一個依靠規則運行的組織，更像是依靠感情爲紐帶的組織，這種運行模式……恕我直言，作爲一個間諜組織，這就是徹底的失敗啊。”
楊逸還是無言以對，真的沒話可說。
布魯諾繼續微笑道：“你很聰明，但你缺乏經驗，因爲你不是科班出身，但你很有天賦，所以你學什麼都很快，這些都很重要，非常重要，哦，這也是亞倫對你做出的評價。”
楊逸攤了下手，內心世界一片恐慌，臉上卻是依然平靜的道：“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