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罩上了頭套像個包裹似的讓人搬來運去,一路沒有人言語。不知過了多久,被人扶着走了很長的路,好像進了很多房間,最後坐下,手腳都被銬在椅子上。接着頭套被掀開。
一片光明刺入我的眼睛。我坐在一間房間的中央,面前擺着一張辦公桌,對面也坐着兩個戴頭罩的男人,只露出眼嘴。背後也站個人,體形巨大,同樣戴着頭罩。房間很小,背後的人緊貼着我,後邊的牆角上還裝着個監視器。這個場景讓我想起了《黒客帝國》裡史密斯審訊尼奧的鏡頭。
沒人講話,很安靜。對方只是靜靜地看着我。和我們反審訊教官講的一樣,對方首先會在氣氛上壓迫你,進而突破你的精神防線。我把身子像後貼了貼,讓自己坐的更舒服些,然後盯住面前兩人中的一個。
“你好!很冒昧就這樣請你來,先請你原諒。”左邊的黒頭罩終於開口了。聲音富有磁性,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就在這時,房間明顯搖動了一下。
船。我在一艘船上,從搖動的幅度上來看,這是艘噸位非常大的船。那麼我現在有可能在公海上,這樣的話,我的處境將非常危險。但從他們的行爲和裝備來看,他們不大會是馬六甲海盜。
“我們請你來是想了解一些貴軍的情況。現在是文明的時代,我不想野蠻,所以請你配合。”黑頭罩的普通話非常標準,但味道偏軟。聽到這句我就知道他是個臺灣人。但另外幾個人從他們的眼睛和露出的皮膚來看像是東南亞一帶的人。我還是無法判斷他們的身份。
“現在請告訴我,貴部在4.1撞機前後,部隊的訓練、裝備、人員情況有什麼變動。”黒頭罩說完還是靜靜地等着我。
反審訊理論成立的基礎是:你所擁有情報的價值是你和對方談判以及活下去的資本。那麼在我瞭解到對方的意圖之後,我要做的就必須死守秘密。因爲一旦泄露了秘密,同樣我也就沒什麼價值。這也是個戰場,他攻我守。
沒有猶豫,在半分鐘後我還沒回答後。身後的巨型男人走到我面前,掄起拳頭砸在我臉上。疼痛還沒反射出來,另一邊臉上又挨一下,他就這樣左右開弓捶我。這個男人身高大概接近2米,典型的打手身材,膀大腰圓。一拳的力量就快接近張旺的腿了。但他出第4拳時,黑頭罩喊停了。就是這麼幾下,我鼻子和嘴巴里就已經都是血。我和打手都遲疑的看着他。他衝打手比劃了下自己的臉,打手明白了,擡髙了我的胳膊,在我肋下狠踢。伴隨着劇烈的疼痛從內臟裡放射出來,我的呼吸接不下去,迅速陷入了昏迷。再次醒來依然是被疼醒的,只不過打手還了個方向踢我的肋骨。見我醒了,放開我,重新站回我身後。媽的,連打手都這麼專業。
“想清楚了嗎?”黒頭罩在我呼吸平穩下來問我。
“告訴了你我會怎麼樣?”我決定干擾他的思路,主動出擊了。
“如果你很合作的話,那麼現在你們的演習開始不過2個小時。怎樣來,你就怎樣回去,沒人會知道你的失蹤。”黒頭罩很狡猾,沒有正面回答。
“那麼就是說冒着叛國的罪名只能換來這麼一趟難受的旅程?”我繼續深入。
“哼哼”黒頭罩冷笑兩聲“看來我低估你了。”
身後的打手再次動手,不過這次溫柔多了。蹲在我身邊,先割了我的靴子和褲子,然後掏出把小錘,用手在我的小腿骨和腳背上摸索着。
“唔——”我一陣悶哼,這畜生居然用小錘敲擊我的小腿骨和腳背,手法純熟,速度極快,落點刁鑽。在連續快速的敲擊下,我連嘶喊都沒有了,只能渾身隨着他敲擊的頻率抖動着。
“垃圾!有種放了我單挑!你這個狗孃養的!”打手終於停了下來,我拱着身子緩了半天。腿上刺入骨髓的疼痛才慢慢消除。我衝打手吐了一口血,劇烈的疼痛使我喪失理智,口不擇言了。
黒頭罩還是冷靜的看着,拿起一根香菸點了,然後扔給我一支,讓打手幫我點上。
“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是支長壽牌香菸,臺灣貨。很久都沒吸菸了,自從習慣了陸戰隊的訓練後,我就戒菸了,否則身體無法承受那種髙強度的訓練。而現在的這口煙,應該是我抽過的最美味的煙,隨着尼古丁在血液中擴散開來,眩暈過後,麻木腫脹的感覺取代了渾身的疼痛。一支香菸功夫,也使我有時間冷靜思考。
我不能跟着黒頭罩的思路往下走。在審訊中不斷干擾被審訊人的思路,使其不知不覺失去話語權而陷入對方的問題陷阱是審訊工作的一項重要手段。黒頭罩就是在不斷使用問題和連續的肉體折磨來干擾我的思維,迫使我喪失理智。現在我能確定的是: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從獲取情報的角度來說,我並不是個有價值的目標。作爲一名士兵,我接觸不到什麼高級情報,即使是能從我嘴裡推算出有用的情報,那還不如讓情報分析專家直接從合法的外圍情報中分析來的直接。所以很可能獲取情報並不是真正的目的。他們另有所圖。
想清楚了這點,我心裡暫時平靜了下來。但臉上還是剛纔那幅喘息的表情。黒頭罩這回靜靜地等我抽完了煙。拿出一張照片衝我擺了擺。
我只模糊的在照片上看出是一個老年婦女,但不認識。
“這是你們張隊長母親的照片,拍攝時間是一個月前。我們想讓你明白,我們有能力找到你們的每一個人的親人!”
這點我放心,從他們目前所透漏出來的信息來看,就算他們手裡有我的履歷,那也是“陸飛”的履歷,對我形不成威脅。
“你想要什麼?”我問道。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應該是個履歷清白的人。你們的演習剛剛開始2個小時,恐怕還沒有人發覺你的失蹤。如果現在放你回去應該沒人知道你今晚所經歷的事。”
他們是想要我做他們的間諜!黑頭罩肯定了我的推測。
“如果你回去之後能保證按我們的要求和我們聯絡,那麼我們也能保證你家人的安全。希望你好好考慮。”
真是個天大的玩笑,難道我天生就是當間諜的料?怎麼誰都要找我做間諜。方達把我送到陸戰隊接受訓練,還沒有正式開始總參情報員的工作。現在就又被這不知身份的傢伙看中了。
“讓我考慮一下。”爲了不刺激他們,我暫時敷衍一下他。
黒頭罩耐心很好,繼續點了支香菸細細抽起來。
“考慮清楚之後希望你能給我們一份正式的書面答覆。”半個小時後,他再次問我。
我只是衝他笑笑。
黒頭罩嘆了口氣,起身說了句“你們繼續。”走出房門。
桌子後邊另一個黒頭罩和打手把我的手成十字形銬在牆上,然後打手也出去了。剩下的這個黒頭罩手是個瘦子,但手也沒閒着,撕開了我的衣服後從桌子下拖出個蓄電池來。接着在我雙乳下摸索着。靠!真他媽噁心。但當他把一根鍼灸一樣的東西扎入我的乳下時,我就疼的什麼都不會想了。等打手回來,他已經在我雙乳下各紮了一根,每根針管後還連着一個小裝置,用電線和蓄電池相連。
打手拿來了兩個像是沙袋似的東西往我手腕上纏。剛一接觸皮膚我就知道這是什麼了。裡邊裝的是冰。從小在北方長大的我非常瞭解打手要幹什麼。在手腕的脈門處放一小塊冰,一般人是無法堅持一分鐘而不甩開的。在這個位置上放上冰,冰涼的感覺會在10秒鐘內轉化爲疼痛,40秒之後轉變爲刺骨的痛,而在一分鐘後的感覺就像一根鋼針從手腕處的骨髓中扎進去並沿着骨頭刺向臂膀,最終到達心臟。如果20分鐘後仍然不採取措施,那麼首先受損的是手,接着會引起心臟搏動紊亂,甚至驟停。
等打手在我的雙腕上纏好冰袋,瘦子擡頭對我咧了下嘴,扳下了手中的開關。胸口立刻被一股電流擊的痙攣起來。同時刺入我胸部的針也居然開始旋轉,隨即帶來的是一股灼熱的疼痛感。我疼得喊不出聲,只有拼命的用身體裝着牆。手腕上冰冷的刺痛也順着雙臂爬向胸口。這個時候,我腦子裡真的就只有一個念頭:讓我死!
瘦子很會控制節奏,持續一分半的旋鑽後會停下來,在你剛剛吐出口氣的時候立刻再次開動針管。不斷給你帶來疼痛的**。
二十分鐘後,我已經介於半昏迷狀態之中了。打手取下了冰袋,出房去了。而瘦子也拔出了我胸口上的針管,這讓我好受了些,但從手部迴流的冰涼的血液仍在衝擊我的心臟,我胸口發悶。這時黒頭罩回來了,先是翻了翻我的眼皮,而後又在我脖子上搭了搭脈搏。揮揮手讓瘦子給我打了一針。很快,我清醒過來,但疼痛的感覺也同時被放大清晰起來。
“考慮的怎麼樣?”黒頭罩捏着我的臉問道。
“呸!”我衝他吐了一口,轉頭想咬他的手,但被他抽了回去,牙齒只在他手背上劃出一道口子。沒什麼好說的,三木之下,但求速死。況且這些酷刑有如煉獄。
“繼續。”黒頭罩依然平靜,掏出手絹擦了擦臉。
這一次瘦子把針管的位置換在了我的肋下,而且胸口上的傷口用了兩個帶鎖的止血鉗夾死。爲了防止我咬舌,他們居然在我嘴裡綁了個木塊。因藥劑的緣故,疼痛像是被放大了傳遞給我。這樣也加速了我的昏迷。在打手給我的腳腕也纏上冰袋後,口中的木塊已被我咬碎。
依稀恍惚中,我看到門被踢開,有幾個人衝了進來。在擡我出門的時候,我用盡我最後一絲力氣,向其中一個人撞去,
“方達!我操你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