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慕容子騫所說,他所愛的並不是葉青絕美的容顏,而是喜歡自己的本性。
程安青如此一想,心中又暖又喜,但並不在面上表露出來,只是嬌嗔道:“你說誰瘋呢。”
“你不瘋麼?”慕容子騫道,只覺得此時是個說出自己心聲的最好時機,“你做事從來不計後果,總是一個勁兒地往前衝,卻從來不知道退縮。我從沒看見你畏懼過什麼,或者向誰屈服,一舉一動從不遵循常理,明明直率颯爽,卻又總是令人琢磨不透。即使是我,也從來沒能掌控住你,這很讓我抓狂。”
程安青沒有插話,只是靜靜地聽着。這是慕容子騫第一次和自己敞開心扉,表達愛意。程安青正對着慕容子騫的凝視,他似乎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傾訴,程安青頓時覺得這一矢中得有點值。
慕容子騫伸出手輕輕撫摸着程安青的臉龐,繼續道:“我從未見過任何一個像你一樣的女人。第一次第二次與你接觸,只是對你很感興趣,想看看你這女人到底有什麼樣的能耐,但每一次你都給了我出乎意料的答案。直到夏瑤的事件發生,你讓我安排在你身邊的小雀都差點扭轉了陣營,我纔開始對你產生了不同的看法。”
“那你是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呢。”程安青直入主題地問道。
“大概是你擅闖議事廳之後吧。”慕容子騫若有所思地說道,聽到程安青那麼直白的問題,一點沒有臉紅或不好意思,“你在被救回去以後,我發現你的身影總是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我想大概那時就喜歡你了。而愛上你……”慕容子騫故意停頓了一下,像是吊程安青的胃口似的,道,“是因爲你的那個吻。”
“原來如此。”程安青微微一笑,對這個答案很滿意。看來慕容子騫竟要比自己喜歡上他還要早一步喜歡上自己,這讓程安青心裡有種小小的滿足感和成就感,沒想到自己的魅力還挺大的。
“那你呢。”慕容子騫反問道,“你又在何時愛上我的。”
“誰說我愛上你了?”程安青笑道,即使慕容子騫已經承認了,她反而還不願意就這麼承認。
慕容子騫並不生氣,好像早已料到了她不會承認,便欺身壓了下來,在不觸碰到她傷口的前提下,湊近了她的臉龐。二人相距咫尺之間,慕容子騫的長髮垂落了下來,輕輕掃過了程安青的臉頰,她感到臉頰癢癢的,看着慕容子騫這副故作嚴肅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還堅信你沒愛上我?”慕容子騫輕輕地問道。
“既然你已經確信我愛着你,又何必硬要聽那三言兩語呢。”程安青面帶微笑道,突然發覺此時的慕容子騫很可愛,這是她以前從未感覺到過的。
“我希望聽你說出來。”慕容子騫溫和地說道,將自己的髮絲拂向了耳後,依然緊緊盯着程安青,“我都向你表明了心跡,爲何你還要掩掩藏藏呢。”
其實程安青也不知自己從何時開始是喜歡上慕容子騫的,但對慕容子騫第一次有感覺,也是因爲自己那個主動的吻
。她當初只是想通過那個吻證明自己和慕容子墨沒有私情罷了,但是吻上之後,卻感覺到一種特殊的情愫,甚至不敢相信沒什麼吻技的自己,竟然可以吻得如此熱烈又纏綿,還充滿了一種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那時,大概自己已經喜歡上了慕容子騫吧。
程安青看着慕容子騫,突然覺得他的這個問題不像是一時興致,或者是情深意濃而問,只是覺得有些不對頭,好像這個問題後面掩藏了什麼陷阱,和自己對他的問,性質完全兩樣。
莫不是慕容子騫發現了什麼?
“那個吻。”程安青想了下,終究小心地選擇了這個答案說了出來,“你月夜在青鸞閣等我歸來,我卻將你當成子墨那天的那個吻。”
“看來你這個吻真是至關重要呢。”慕容子騫淡淡笑道,輕輕吻了一下程安青的脣,再擡起眼來的時候,程安青卻發現他的眼底多了一絲悲傷。“青兒,我已經不能離開你了。更不能失去你。”
“我……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嗎?”程安青猶豫地說道,只覺得這溫馨的氣氛轉變得太快,讓她有點措手不及,甚至心裡有些慌張。一剎那間,她覺得慕容子騫的目光再一次看穿了自己,看穿了她心中隱藏最深的秘密,葉青的秘密和成爲葉青所付出的代價。
慕容子騫直起了身,從牀邊站起,然後轉過身背對着程安青,許久才說道:“明日我便要前往冀州了。”
“你也要走?”程安青忍不住道,想到了薛箴的話,“薛箴說的是真的?赤炎草都沒了?”
“不錯,有人搶先一步得到了消息,在我的人之前將方圓百里所有的赤炎草都買走了。”慕容子騫說道,依然背對着程安青。
“那皇城呢?”程安青連忙出主意道,“皇城一定也有赤炎草,派人去收購再送到此處,也爲時不晚。”
“皇城那裡,我早先就已經派人提早一步收購了所有的赤炎草囤於王府的倉庫,但是倉庫卻莫名失火,赤炎草全部被燒燬了。”慕容子騫答道。
是慕容子墨。程安青立刻想到了這個人。她已經知道慕容子墨是爲席淵辦事的了,而他又在王府之中,要燒燬草藥是再方便不過的事了。
“那你至少應該留下薛箴,他和我說他要離開。”程安青道,“但是他畢竟是對瘟疫最瞭解的人,留下他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你就不能不提他麼。”慕容子騫道,語氣裡多了幾分嚴厲和冷酷,又漸漸轉變回了他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王爺樣子,“你也別想着他了,我已經允許他離開了。”
“那你的辦法就是自己去冀州?”程安青的語氣也忍不住冷了下來,他到底在想什麼?寧願爲了一絲嫉妒把治癒瘟疫的希望趕走,自己去冀州冒險,“你去冀州也只是白去,你又不是醫師,去了又有什麼用。”
“爲今之計就是我先過去,安撫民心。我已經拖延了多日了,不能再拖下去了,現在至少我得在冀州露面,先控制事態,其他的事,再做打算。”慕容
子騫道。
程安青看着慕容子騫的背影,隱隱覺得他有什麼在瞞着自己。就好像去冀州之事只是一個幌子,其中另有隱情。程安青隱隱覺得很不安,莫不是慕容子騫發覺了什麼有關自己身份的真相?
慕容子騫的確沒有告訴葉青實話。
他原本是想找個機會將自己的計劃告訴葉青的,這其中包括他所設計的,怎樣讓席淵聰明反被聰明誤,並且拔除身邊的探子的一系列連環計劃。
慕容子騫纔不會任席淵魚肉,他早已先席淵一步想好了對策,在席淵想出新的陰謀向他下手之前,就已經佈置好了一系列的陷阱,等着席淵先踩進去了。當席淵自以爲將對手逼入絕境的時候,其實慕容子騫早已妥善地處理好所有的事情了。
這次也是一個機會。慕容子騫早已發現,席淵有個安插的探子已經十分深入了,自己的一舉一動,出行去處,席淵有時候都瞭如指掌。這種情況持續了半年之久,這就說明,自己身邊很近的地方,就有個席淵的眼線,已經潛伏了至少半年以上。所以這次出行,慕容子騫想順勢除掉身邊的這個眼線。
他已經有了兩個懷疑的對象,那就是他的貼身隨從晨風,和侍衛隊長周放。
只有這兩個人,對他的行程瞭如指掌,可以向席淵彙報出最有用的信息。
晨風雖然從小跟着自己一直到現在,慕容子騫理應十分信任他。但是慕容子騫向來相信,無論是誰都會有弱點,而席淵向來善於利用別人的弱點,晨風會被收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至於周放,慕容子騫向來很欣賞這個男人的才幹,看起來也是忠心耿耿,十分老實的,但慕容子騫也沒有絕對信賴他。
這兩個人其中一個,肯定便是席淵安插的探子。而慕容子騫也設計了一個去了冀州之後會實行的計劃,來揭開這探子的真面目。
未了免去葉青的擔心,慕容子騫便想將自己的計劃大致告訴葉青,因爲之後,他會做一些事來矇騙這個探子,難免將葉青一起矇騙過去。
但是恰逢夜襲,又聽聞了敵人一句“別傷了葉青”,慕容子騫心中就猶豫了。
難道就連葉青也是席淵派過來的人?不然爲什麼殺手要避免誤傷了她,除了葉青和他們是一夥兒的,慕容子騫實在想不出什麼合理的解釋了。
現在他更害怕的是,這一切都是一場局,而自己身陷在葉青所佈的局之中,無法自拔。他情深難以自抑的同時,葉青只不過是裝出一副愛着他的模樣,而心中卻在嘲笑着他的深情,將他的一往情深視若塵土。這纔是他最難以承受的。
“如果你心中已經有了主意,那便去做吧,還告訴我幹什麼。”程安青沒好氣地說道,不再看慕容子騫了。她腦海中思緒萬千,既爲慕容子騫有事隱瞞着自己而生氣,又爲慕容子騫可能發現了什麼而感到害怕,她還要擔心慕容子騫的安危,冀州之行勢必兇險萬分。
“我只是來向你道別罷了。”慕容子騫丟下了這麼一句話,然後便匆匆走出了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