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子墨表情凝滯住了,然後突然鎮定了下來,變得有點冷淡了,道:“只是一件小事,當初我們誰也沒有料到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到底是什麼事?”程安青連忙追問道。
慕容子墨沉默了一下,道:“你別問了,我也不會說的。”他似乎想起了口中所提到的那件事,目光有些凝重了,眉宇間隱隱縈繞上了一絲悲傷。
“你這樣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程安青皺眉道,聲音有了些許嚴厲。她不太會勸說人,但是她至少明白一些道理,慕容子墨這樣做是不對的,而且正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滑去。程安青這樣做,不僅僅是爲了救慕容子騫,也是爲了救慕容子墨,絕不能讓席淵坐收漁翁之利。“我不相信你是一個會傷害別人的人。”
慕容子墨笑了。笑得很慘淡,也很淒涼。對,他不是。他沒有恨過人,除了慕容子騫。他對所有的人都很友善,從來都沒有惡意,除了慕容子騫。也許正因爲自己的一面太過於溫和友善了,所以反之對慕容子騫一個人的恨意也就越來越大,越來越深,幾乎到了無法動搖的地步了。只不過是童年時期的一個小小的誤會,他也沒料到會產生這麼大的影響。但是對雙方的傷害已經造成,非但自己恨着慕容子騫,慕容子墨也可以感受到慕容子騫也同樣深刻地恨着自己。若是互相恨着的話,慕容子墨一點也不想做什麼事來挽回或者解釋,只想毀滅慕容子騫。
他幾乎都快忘了自己有多想毀掉慕容子騫了。
但是葉青好像又提醒起了他似的。
“你是不是已經愛上他了。”慕容子墨笑完了,臉上立刻換上了一副冷漠的神情問道。
程安青驚訝地看着他,沒有想到就連慕容子墨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她還以爲嫉妒這種事,只有慕容子騫才做的出來呢。
“你爲什麼這樣說。”程安青當然不會傻到就這樣承認了,特別是看見慕容子墨現在的狀態有點不穩定,與往常所見截然相反,恐怕最好不要說什麼刺激他的話。若是告訴他自己喜歡上了慕容子騫的話,恐怕只會給他又增加了一條想要置慕容子騫於死地的理由了。
“我看見他看你的眼神了。”慕容子墨淡淡道,“他愛上你了。你能拒絕像他這樣的男人麼。”慕容子墨知道,像慕容子騫這樣的男人,不知道可以迷倒多少的女人。女人們都喜歡這樣狂放不羈,時冷時熱的男人,更何況慕容子騫的地位是如此之高,長相又是如此的英俊,更是沒有幾個女人可以逃脫他佈下的情網了。慕容子墨已經看到過太多女人被慕容子騫所俘獲了。心甘情願地愛上他,然後又被他拋棄,卻又無怨無悔。就連公主這樣的女人都爲他着迷,爲他狂熱。
葉青憑什麼又能逃過他的誘惑呢。
果然是兩兄弟,都喜歡鑽這樣的牛角尖。程安青真是一個的疑慮還沒有打消,另一個就又來質問她了。葉青的魅力真有那麼大麼,程安青甚至覺得有點小嫉
妒了,美人兒不愧是美人兒,竟引得這個王朝最出色的幾個男子爭相爲她吃醋呢。
“你真這麼想?”程安青沉下了臉,“那麼我只能告訴你,你既高估了他,也貶低了我。”
“我……”慕容子墨表情柔和了一點,帶着一點歉意,好像在爲自己剛纔唐突的言行感到後悔。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想錯了,葉青的心裡只有你一個。”程安青直視着慕容子墨的雙眼,一字一句十分認真地說道。
“青兒……”慕容子墨的面色一下變得溫柔又深情了,好像鬆了一口氣似的,眼中充滿了歉意。他伸出了手,輕輕牽起了程安青的手。她的目光是如此的真摯,讓慕容子墨所有的懷疑都消失了,“對不起,我只是……”
“不用說了。我只是覺得太不值。”程安青甩開了慕容子墨的手,移開了自己的目光,淡淡地笑道,“你寧願爲了仇恨犧牲一個愛你的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可以問我是否還愛你,但是你呢?你在你的大喜之日還來責怪我麼?”
“青兒,你知道我心裡只有你一個的,如果新娘不是你,那我寧願終身不娶。”慕容子墨見葉青面有怒色,連忙說道,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話是多麼的無力。命運促使他必須要娶沐蓮郡主,辜負葉青,現在他已是新郎,又怎能奢望葉青再相信自己呢。是自己親手將葉青送到慕容子騫的身邊,自己又有何資格去責怪她呢。
“我並不怪你,我只希望你不要再那麼執着,只是希望你能過得更開心,更幸福罷了。”程安青淡淡道,背過了身去,然後又道,“時辰差不多了,該回去了。我想我們最好分開回去,免得惹人懷疑,子墨,你先請。”
慕容子墨走到了葉青的身邊一停,欲言又止。他知道此時說什麼也無用了,不過他卻堅定了他剛纔的決定。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翩翩離去了。
程安青獨自一人站在園子裡,心裡想着也不知道自己剛纔那番話有沒有用。剛纔她和慕容子墨玩了一個文字遊戲。她對慕容子墨所說的,的確是真心的,因爲她可以感覺到葉青的確一直愛着慕容子墨,直到她生命的消逝,所以自己便告訴了慕容子墨,葉青依然愛着他。
是葉青,絕不是程安青。
程安青自然是從來沒有愛上過慕容子墨了。但她這樣說也不算撒謊。至少自己代替葉青將她的心聲告訴了慕容子墨,順便幫葉青譴責了一番他。程安青真的不理解,爲了報復慕容子騫,慕容子墨竟然寧願犧牲他如此摯愛的女人,真不知道是怎麼鬼迷了心竅。也許她不懂得人家的豪門恩怨,但是她只知道復仇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是不值得的。
程安青在原處站了很久,感覺慕容子墨差不多已經回去一會兒了,這才動身返回了宴客廳。宴客廳的大門已經閉上了,說明宴會已經開始了。大門兩旁的侍從見程安青走來,立刻打開了大門讓程安青走了進去。
程安青款款走了進
去,卻發現裡面並不如她所想的那樣載歌載舞繼續一片歡鬧,而是寂靜得可怕,而正前方的夏玠一臉的憤怒,怒目而視堂中央跪在地上的那個人。
程安青愣住了。雖然沒有認識夏玠多久,但卻從來沒有見過他生氣過,他好像一直又和善又歡樂的樣子,總是心情很好,也十分寬容,非常好相處。但是現在,夏玠卻一臉怒容,讓人看着都不禁害怕。
是什麼惹得夏玠如此生氣呢。程安青不禁想着自己才晚來了幾分鐘,竟然發生了什麼大事情嗎,她看向了大堂中央跪的人,立刻覺得雙腿發軟,站也站不住了。
跪在大堂中央的正是身着一身紅衣的慕容子墨了,而夏玠怒目所視的人也是慕容子墨。
程安青瞪大了眼睛,看向了一旁的慕容子騫。他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無表情,好像跪在大堂中央的人和他毫無關係一般。程安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上前兩步跪在了慕容子墨的身邊。
“皇上息怒。請問子墨犯下什麼錯惹怒皇上您了?”程安青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自己問他!”夏玠見葉青回來了,神色稍緩,但是語氣中依然充滿了怒氣。
“子墨?”程安青微微側了側頭,看向了慕容子墨,低聲地喚了聲他的名字。他跪在地上,垂着頭,一言不發,但是表情十分堅定。
“我只想請皇上收回成命,請皇上成全。”慕容子墨再次伏地懇求道。
程安青只覺得心裡漏跳了一拍,想起了剛纔聽慕容子墨對席淵對自己所說的話。他說過,他不會娶沐蓮郡主的。當時自己還以爲他只是發泄一下心中的鬱氣,又怎能阻止這件事的發生,但是現在,他公然請求皇上收回成命。
慕容子墨在履行他的堅持。
程安青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她的話起了作用,但是她知道,看現在事情的形勢,她可沒有將事情往好的地方發展。
“大膽!”夏玠大聲道,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知道這是什麼罪嗎?欺君罔上!郡主已經到了王爺府,婚宴都已經進行到了一半,你現在和我說請我收回成命,是覺得這件事很好玩麼!開什麼玩笑!”
慕容子墨一點也沒有退縮,看起來也並不害怕夏玠的龍顏震怒,只是道:“我知道自己罪不可恕,但我心意已決。之前因爲各種原因不得不接受了這樁賜婚,但是我剛纔已經想清楚了,若我違悖自己的心意迎娶了沐蓮郡主,也無法帶給她幸福,反而會讓她痛苦,若是如此,還不如現在就說出來,請皇上恩准。”
程安青頓時便明白了,果然是自己剛纔替葉青對他的職責與告白讓慕容子墨最終還是決定正視自己的心意。程安青也沒有想到,自己區區的幾句話,竟然會惹出這麼大個亂子。現在可就不是懇求慕容子墨回心轉意了,而是得懇求慕容子騫搭救他的兄長了。
程安青看向了慕容子騫,但是他卻絲毫沒有站出來爲慕容子墨求情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