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的天空,萬里無雲,唯有如熊火般的烈日烘烤着大地。
雖然還是春季,但這溫度,堪比盛夏。
道晨山脈內,大部分碧綠的枝葉因爲烈日的烘烤已經萎靡下去,枝上的鳥兒也沒有力氣繼續鳴唱,偶爾能見一些異獸躲在大樹下,大口的喘着粗氣。它們正在做一個與烈日抗戰以及飢餓之間的掙扎,一個很艱難的抉擇。
石林之上那些窪地裡面剩有的積水,在這般溫度下,也基本上被蒸發完畢。甚至有些泥土在這個時候也開始乾裂起來。
在這石林之中,白石盤膝而坐,他的額頭上滲出了汗珠,原本潮溼的山洞因爲烈日和烈火的原因,已經變得不再潮溼。
他光着背膀,就連那背頰之間,也溢出了汗珠。
在白石的前方,是那依舊還在熊熊燃燒的篝火,還有那吊掛着的荒鼎。不同的是,在這荒鼎鼎蓋的上漏洞之上,有了少許的蒸氣發出,這荒鼎,不再如之前那般冰涼。
而事實上,白石保持這樣的姿勢,已經三天有多……
在這三天之中,天天有烈日烘烤。
白石很清楚,若是再沒有大雨傾注,在這道晨山脈之中剛剛甦醒的植被,很有可能會被一把火燒成灰燼。
在某一瞬間,白石深吸了一口氣,感受着那細微強大的力量,不由得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這三天之中,他似乎都在這個時候醒來。
而就在他睜開眼睛的一瞬,他些許放鬆的眉頭卻在緊緊一皺,在看向荒鼎時,彷彿發現了什麼。
抹了抹眼角遺留的汗珠,不是因爲那汗水進入眼簾之時會讓人難受。而是因爲白石想更清楚的看見那幾乎是微不可查的變化。
這幾日,白石只要有空便觀察着這荒鼎的變化,所以即便此刻那絲變化如同絲髮一般,白石也能發現。
不錯,白石察覺到,在荒鼎那接近鼎底的地方,有了一條細微的裂縫!
“嗯……莫非這荒鼎要裂開了不成?”白石眉頭緊鎖,沉吟間,一種莫名的擔憂瞬間涌上心頭。
但隨即,白石就否定了自己的擔憂,因爲當他再次將目光停留在那如同絲髮存在的裂縫之時,那細微得裂縫卻是有了奇異的變化,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竟然漸漸的變成紅色!
那,是一種如同被熬成熔漿的顏色!
縱使如此,白石並沒有去觸碰他,而是繼續觀察着這變化,他暗暗推測,若是以這種速度,這鼎底很快就快變成熔漿的顏色,而自己儲蓄幾日的紫宵靈草和混沌花蕊放入荒鼎之內,便近在眼前了。
猜測中,白石內心有了莫名的激動。在這種激動的操控之下,他取出了那兩株藥材。
事實證明一切,隨着白石取出了兩株藥材,那細微的變化越發越多,漸漸的,不到幾息的功夫,這鼎底便成爲了熔漿的顏色。
而荒鼎之中的水,也因爲這些天的蒸發只剩下了大半,白石很清楚,此刻下藥材,便是最好的時機。
但奇怪的是,當白石揭開鼎蓋之時,縱使那鼎底已經成爲了熔漿的顏色,鼎內的水只剩大半,但依舊沒有沸騰。
白石捏着鼻孔,那鼎內傳來的惡臭讓得他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望着那平靜得只散發出絲毫蒸氣的水,白石瞳孔收縮間,不由得沉吟道:“怎麼回事?”
因爲鼎蓋被揭開的原因,那股惡臭瀰漫得越來越快,白石再次下意識的退了一步,看着那依舊平靜的溫水,喃喃道:“我記得,那幻象之內寫着,待水源剩大半,鼎底如同熔漿之色,放入其藥,便是最佳時機……”
沉吟中,白石再次看向鼎底,心知這荒鼎很是奇異,於是擔憂道:“這荒鼎極爲詭異,此刻呈熔漿之色,但水卻未沸騰,若是錯過這個時機……這荒鼎會不會變成之前的模樣,如是那樣的話,且不說那斑斕虎膽,等其再次呈熔漿之色,且不要多等幾日?”
“但是……這水未沸騰,又怎可下藥材?”白石眼中露出焦慮之色。
盯着這平靜而有些淡然的水,白石卻看不見鼎中的斑斕虎膽,那是因爲清水已經不再清涼。就如他此刻的內心,焦慮而混亂。
冥冥中,白石的內心有了一種莫名的不安,這種不安讓得他此刻不得不做出一個決定!
“若是此刻再猶豫下去的話,我可能要再次等上幾天的時間……而這藥材又是千辛萬苦才尋到的……不過,此刻有了白狐,穿梭在這森林之中,並不用怕……尋找這些藥材,應該要比之前容易得多,只是要等那彩虹的出現……”
沉吟着,白石下意識的擡頭看了看天空,這幾天的天氣讓得他大致能推斷出,近日內便會下雨。
“也罷……若是嘗試不成,我頂多再次多等幾天,倒也甘心,若不嘗試,定會揪心!”將目光收回,投向了那荒鼎之內,白石沉吟中,將已經取出來的藥材瞬間丟入了那荒鼎之內!
隨着準備好的藥材被丟入荒鼎內,那荒鼎之內頓時出現了奇異的變化!
‘噗嗤’聲音在藥材接觸到水源的一剎那迸發出去,有水滴驀然從其濺射出來,更有大量白煙在掩蓋了惡臭味道的同時,如同繚煙一般,徒然升起!
霎那間,整個山洞之內,就被這白煙完全的籠罩,甚至連距離這荒鼎不到一米的距離,也無法看清此刻那荒鼎之內的變化。
濃郁的白煙如面紗一般,將這山洞瞬間瀰漫。白石站在原地,聽着荒鼎之內那沸騰之聲,其身子卻是不敢向前半步。
“原來…這荒鼎之內的水因爲那斑斕虎膽的緣故,在其之上形成了一層隔膜,所以遲遲沒有沸騰……”白石沉吟着,彷彿在這一瞬間明白了那清水爲何沒有沸騰的緣故。
漸漸的,在白石的靜止中,那沸騰之聲越來越小,瀰漫在山洞之內的白煙也漸漸的消散。而在白石的視線之內,那微弱的火光卻是時隱時現。
“沒有想到,這耐燃的木材,竟然會被這沸騰出來的水滴……濺滅,真是奇異。”沉吟中,白石向前走了一步,目光投向那荒鼎之內。之前那滾動的開水在此刻已經保持了原有的平靜。一股清香在那些許白煙擴散出來之前,撲鼻而來。
深吸一口氣,白石緩緩的蹲了下來,試着更加清晰的看清楚荒鼎之內的變化。輕吹了兩口荒鼎之內的白煙,白石並不難發現,在這荒鼎之內,竟然只有不到一升的粘液,如同瓊脂。
微皺着眉頭,白石有些詫異,疑惑道:“這如同瓊脂般的粘液莫非就是用靈力來將其淬鍊的……合荷散?”
猜疑中,白石小心翼翼的將荒鼎之內的粘液倒入石碗之內。
旋即,他凝視着粘液片刻之後,終於是盤膝而坐,然後緩緩的伸出雙手,他隱約記得,在西晨莊之時,西晨子曾經講過在淬鍊丹藥之時,若需靈力灌輸,便是在丹藥即將成型,從鼎之內出來的那一刻,最佳!
“那幻象之內好像有寫……在靈力灌入之時,若有人血滲入,其藥效更佳……”略一沉吟,白石看向自己伸出去的手,內心猶豫着。
“如此邪惡之法,留下那幻象之內,會不會是一個邪劍修士?還有那鮮血所需,並非是一個極小數目,若是依其上面所說,那些鮮血,足夠讓我昏迷好幾天。”沉吟中,白石變得沉默起來。
目光凝視着石碗之內的粘液,其內心變得矛盾。他清楚的知道,若是以自己的鮮血來淬鍊,昏迷是小事,重要的是就無法對這粘液灌輸靈力,到時候,其藥效過時的話,前功盡棄!
若是不用鮮血幫助淬鍊的話,其藥力會大大的減少,這樣的效果,白石並不想看到。
於是,在這種矛盾之下,白石緩緩的站了起來,在山洞之內,開始躊躇。
“看來,若是真的需要人血來淬鍊的話,那就必須得做一些本不想做的事情了。”
躊躇中,白石沉吟間,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似有一絲森然。
將目光投向那雜草的所在,他知道那雜草外面便是危險重重的‘道晨山脈’,那裡,經常有獵人出沒。
心中有了想法,白石正向走出山洞之時,卻忽然聽到了山洞之外傳來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
“快來……這裡有一個洞,先進去歇一會……”隨着這腳步聲的傳出,一句渾厚而急促的聲音也在這一刻響起。
還未等白石來得及隱蔽,一個人影,便在瞬間竄進了山洞。
此人在竄進山洞的一瞬,他便發現了白石的存在,同時也發現了白石旁邊的白狐!
而且很顯然,他對白石並不感興趣,反倒是看向白石旁邊的白狐表現得極爲興奮。
“哈哈……沒有想到,這裡竟然會有如此靈獸,若是將其擒拿,以後我倆兄弟就發了!”在發現白狐的一瞬,男子忽然大笑一聲,目光之中,頓時露出了森然殺意!
這是一名光着背膀的大漢,身上的皮膚已被陽光曬得黝黑。他背上揹着一張弓,額頭上還有大漢冒出,劍眉如同一把利劍,囂張而霸氣。看這般模樣,應該是一個進山狩獵之人。
隨着他的聲音在山洞之內迴盪開來,又一名男子亦是竄進了山洞。
另一名男子的打扮和這名男子基本一致,不同的便是一個有長長的頭髮,而另一個則是光頭。
他們的耳垂上吊着大大的耳圈,在些許陽光的照射下,有光芒射出,有些刺眼。
“果然是一隻靈獸,那幽藍色眼睛,身上毛髮,無一不在彰顯着此物的珍貴!”隨着另一名男子竄了進來,他也發現了白石旁邊的白狐。對於經常出沒在這道晨山脈裡面的獵人,他們從異獸身上的毛髮就可以輕易的判斷出,一隻異獸的珍貴與否。
白狐被嚇得躲到了白石的後面,輕咬着白石的褲腳。
白石打量了這兩個獵人一番之後,也清楚的知道,這兩名獵人並非是自己的對手,於是並不用過多的擔憂。
這幾日在這山洞之內盤膝修煉,那些靈氣的灌入,已經讓得他的力量增加了不少。
內心想着得來全不費功夫,然後輕輕的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將白狐抱了起來,然後其目光投向這兩名獵人身上,神色平淡卻有些不自然,讓人看上去之時,不得不產生一種來自內心的驚悚。
“它……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