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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績聽到雄闊海那一句如炸雷一般的問候頓時愣住,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之前對於李閒的印象是個冷靜而心思縝密的人,雖然年紀不大但渾身上下透着那麼一股凡事都瞭然於胸的自信。可聽了雄闊海那一聲暴喝,他才發現原來李閒是個妙人。很妙很妙的人,連這種小便宜都佔的人,徐世績實在說不好李閒到底算是什麼『性』格。
他可以淡然面對十五萬大軍壓境,當得起臨危不『亂』處變不驚八個字的評語。徐世績甚至想,若是瓦崗寨面臨被王薄十五萬大軍壓迫的危險只怕自己也做不到如李閒這般從容不迫,整個瓦崗寨都會緊張起來。
他在鄆城的時候推測,李閒既然扣下自己就不能想不到來自瓦崗寨的壓力,他之前估算過燕雲寨的兵力,所以纔會與程知節交談的時候篤定的認爲李閒能調動應付王薄的兵力不會多於兩萬人,因爲徐世績猜到,李閒必然將大部分兵力佈置在東平郡西線來防禦瓦崗寨的進攻。?? 將明264
徐世績不說不問不理會,因爲他有所佈置。
之前在他先派幾個人回瓦崗寨的時候便讓他們告訴翟讓,自己有可能被李閒扣下爲人質。倒不是徐世績未卜先知猜到了王薄會率軍來攻打東平郡燕雲寨,而是因爲他恰好看到了裴行儼。既然裴行儼投靠了李閒,那麼李閒必然答應了裴行儼將他的父親從瓦崗寨救出來,而自己恰好來了,這簡直就是給李閒收攏人心幫了一個大忙。
沒想到卻趕上了王薄率軍來襲,徐世績都覺得自己運氣實在有些不好。
本來李閒爲了換回裴仁基只需扣下自己和程知節便是,瓦崗寨不可能因爲一個裴仁基而不顧自己。從這一點來看李閒的運氣無疑好的令人妒忌,可王薄來了,李閒的好運氣就變成了黴運。他由主動扣下自己變成不得不扣下自己,雖然結果是這個結果,可其中的味道已經完全變了。
從李閒有籌碼要挾瓦崗寨放人,變成了李閒不得不腹背受敵。
所以徐世績每當想起這個的時候便會覺得可笑,天意弄人,沒想到居然弄到了自己一個人頭上。
沒錯,是他一個人而不是他和李閒兩個人。
因爲他之前派回去那幾個人帶回去一封他寫的親筆信,信上不僅僅提到東平郡難民被人慫恿的事,還提到了自己有可能被李閒扣爲人質,而他做出的決定是,告訴翟讓千萬不要發兵東平郡,也不要將裴行儼的父親交出來換回自己。
李閒曾經說過,燕雲寨的人不需向任何人低頭。燕雲寨有燕雲寨的驕傲,因爲這驕傲,所以李閒根本就不考慮派人去瓦崗寨做人質。徐世績同樣是驕傲的,甚至比起李閒的驕傲來一點也不少。他在信中告訴翟讓,絕對不許放裴行儼的父親。因爲他算定了,李閒不敢殺了自己。他既然不敢殺自己,那麼扣下自己又能怎麼樣呢?最後李閒還是不得不放自己回去,而且還會如吃了死蒼蠅一樣噁心。他撈不到裴行儼的父親,也就失信於手下。這個虧,李閒是吃定了。
可是,在他看來李閒的運氣還是很好很好的。
因爲自己那封信,或許爲李閒解除了來自背後的危機。但他不打算將這件事告訴李閒,因爲他知道即便自己告訴了李閒瓦崗寨的人馬不會來攻打東平郡,李閒也一樣會安排人馬布防。再者,他想看看,李閒在能調動有限的兵力下如何應對王薄的攻勢。他算計着李閒能調動兩萬人馬,可他實在沒想到,李閒居然只帶了銳金營六千多人的騎兵就敢來迎戰王薄。就算是加上宿城燕雲寨的守軍,估計最多也不會超過一萬五千人馬。
事實上,宿城的全部人馬加在一起不足一萬三千人。
徐世績正分析着李閒這個人有些怔怔出神的時候,忽然聽到李閒笑着問自己:“我聽說懋功兄『射』藝超羣,要不要拿城外叫陣那人當個活靶?”
徐世績微笑道:“那人距離此處最少百米,我一個文人,哪裡能有這般『射』藝?若是我瓦崗寨的王伯當到了,倒是不成問題。”
“哦?”
李閒眉頭一挑笑道:“那今日我便獻醜,懋功兄看看李某的箭法比之於瓦崗寨王伯當是否相差太多?”
不等徐世績答話,李閒將手往前一伸。他身後親兵立刻將葉懷袖給他專門打造的那柄鐵胎弓遞到李閒手上,李閒從箭壺中抽出一支特製的破甲錐搭在弓弦上笑道:“若是能一箭『射』死城外那聒噪之人,咱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徐世績微微眯起眼,心道原來你打的是這個算盤。
“好啊,若是將軍能一箭『射』死那人,我絕不計較被將軍扣下之事,全當沒有發生過。”?? 將明264
李閒哈哈笑道:“懋功兄好小氣,只說你自己不再計較,卻不肯說瓦崗寨不再計較,也罷,能讓懋功兄原諒了我的無禮這一箭也『射』的值得。”
說話間,箭出。
如流星,頃刻間從城頭筆直如一道閃電般疾飛而下,衆人只感覺恍惚了一下,再看時,王薄手下那叫孫乾的大將脖子上驟然多了一隻羽箭,箭從咽喉『射』入從後頸『射』出,前後通透。
徐世績和程知節兩人眼睛瞬間睜大,同時便了臉『色』。
……
……
王薄眼睜睜看着自己手下得力大將孫幹被城牆上飛來一支羽箭『射』死,頓時便瞪圓了眼睛。他愣了一下隨即咆哮道:“給我攻城,攻下宿城,屠盡所有人!”
他手下大將彭鎮大喝一聲,率先帶着自己麾下人馬衝了上去。他手下萬餘人馬從十五萬大軍中分了出來,就如同汪洋中涌出來一條大河。
這次王薄大軍比李閒還晚到了宿城,沒有騎兵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便是他下令士兵們打造攻城器械。在沿途伐了幾棵參天大樹做成了衝城錘,還造了上百架雲梯。有些雲梯上的枝葉都沒有鏟盡,還掛着已經蔫了的綠葉。
數百人推着一輛巨大的衝城錘緩緩啓動,筆直的朝着宿城東門逐漸加速。隨着指揮的將領喊着的口號,沉重的衝城錘速度越來越快。
可是才提起速度,推車的人忽然覺得衝城錘一晃便歪倒向了一邊再也不動了。這時衆人才發現,衝城錘的一個車輪陷進了一個土坑中拔不出來。
衝城錘被陷住但並沒有影響王薄軍的攻勢,第一波攻城的三千餘士兵扛着幾十架雲梯瘋了一樣往宿城方向衝了過去。
宿城城牆上本來有幾架牀子弩,可早就年久失修用不得了。缺少遠程武器,守城的燕雲寨人馬只能等王薄的人馬到了弓箭『射』程之內。隨着彭鎮手下士兵們嗷嗷叫着跑過來,進入了兩百步距離之後雄闊海一聲暴喝:“拋『射』!放!”
城牆上的弓箭手幾乎同時鬆開了弓弦,千餘支羽箭飛上半空然後暴雨一樣從天而降。拋『射』的羽箭覆蓋面積極大,砸向密集的人羣殺傷力也極爲可怕。聽到城牆上一片弓弦響聲之後,彭鎮立刻大喊道:“舉盾!繼續向前衝!”
隨着彭鎮的命令,各種各樣的盾牌舉了起來。有繳獲濟北郡兵的步兵盾,也有圓形擋不住半邊身子的騎兵盾,更多的則是用木板做成的簡易盾牌。這種木板做成的盾牌簡陋到外面連皮革都沒有包上,羽箭打在上面啪啪作響,那種恐怖的聲音讓舉盾的人嚇得跑動的腳步都變得踉蹌起來。
拋『射』的羽箭如同冰雹砸進了莊稼地裡一樣,頃刻間就放到了上百名士兵。簡陋的盾牌畢竟不能遮擋住全身,很多人腿上中箭後撲倒在地,還來不及掙扎着站起來就被後面涌過來的同袍踩在腳下。面對羽箭的時候只有向前衝才能減少自己中箭的概率,所以舉着簡陋盾牌拼命往前跑的士兵們根本不會去管面前踩着的是一個人還是一塊石頭。
一個才十三四歲的少年膝蓋被羽箭『射』穿,掙扎着剛剛站起來就被一面盾牌撞到。巨大的撞擊力直接讓他噴出來一口血,血還在半空揮灑的時候一支羽箭噗的一聲『射』在他的後心上,少年眼前一黑,昏倒前看到了平日裡對自己頗爲照顧的那個老兵。只是,今天這個會將唯一的一塊饃分成兩塊一人一半的老兵,毫不猶豫的一腳踩在少年的後背上繼續向前衝鋒。緊跟着是無數雙腳掌,很快,這個瘦弱的身軀就被踩的變了形狀。
少年後背上的衣服被踩開,血肉被碾壓着往四周散開『露』出白森森帶着血的脊椎骨。然後脊椎骨被人踩斷,一股血糊糊黏糊糊的內臟從脊椎骨的縫隙裡擠了出來被不斷的踩過之後,內臟變成了一灘肉泥,腳掌踩在上面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就好像踩在泥巴上的聲音一模一樣。
……
……
在付出了七八百人的傷亡之後,彭鎮手下的士兵終於接近了城牆。他們嗷嗷叫着搬開城牆下的鹿角,然後冒着箭雨將雲梯豎起來。他們就好像一羣餓瘋了的野獸一樣,宿城在他們眼裡如同一塊巨大的新鮮血肉,爲了能撕咬一口,他們似乎完全不懼怕死亡的到來。
雄闊海看着一層層倒下去又一層層涌上來的濟北軍皺起眉頭嘆道:“想不到王薄手下的士兵居然也如此悍勇。”?? 將明264
聽到他這句話之後李閒搖了搖頭道:“這是第一次攻勢,因爲王薄手下的士兵們以爲他們有十五萬大軍拿下宿城毫無懸念,而且王薄許了他們城破之後任由他們燒殺劫掠,所以他們纔會如此兇狠。只需擋得住這第一次攻勢,他們骨子裡的懦弱便會鑽出來。”
李閒看着雄闊海肅然道:“第一次他們攻的狠,咱們就要打的更狠,第一次攻勢打得他們越疼,下一次,沒人再敢不要命的往前衝。”
“城牆太矮了些!”
雄闊海皺眉道:“弓箭手根本擋不住王薄的士兵豎起雲梯。”
李閒笑了笑:“若是你連第一次攻勢都當不下來,我便撤了你厚土營都尉。”
雄闊海笑道:“只怕將軍沒這個機會!”
城牆上的燕雲寨弓箭手不停的將羽箭『射』下去,而『射』殺那些聚集在城牆下的濟北軍士兵根本無需瞄準。兩丈左右的距離,城牆下的人擠成了一團只需將羽箭送出去便會命中一個敵人。
哀嚎聲,吶喊聲交織在一起,這便是戰場上的主旋律。
血腥味,『騷』臭味交織在一起,這便是戰場上的全部味道。
終於,當城牆下的屍體已經鋪了滿滿一層的時候,第一架雲梯靠在了宿城的城牆上,王薄手下大將彭鎮高呼一聲,幾百名弓箭手朝着城牆上一陣攢『射』後,嘴裡叼着刀子的濟北軍士兵開始瘋了一樣的順着雲梯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