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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績是個自己把自己搞的很落魄的文人,當初他曾在大隋朝廷做官,雖然官職品級不高,但好歹也能每個月領些俸祿買酒喝。[ ~]【59文學網友分享】(.pAosHU8._)可後來因爲看不慣官場上的醜陋黑暗,索性回家找了個小山包種菜隱居,可亂世到來,他種的菜也就勉強夠他自己度日,哪裡還能換錢買酒。他絕不是個爲五斗米而折腰的沒有志氣的人,他是個絕對可以爲了五斗酒而折腰的傢伙,所以他有些自嘲的給自己取了個綽號……五斗先生。
這五斗一來是自嘲之意,另一個意思則是說,王績是個能喝五斗酒而不醉的人,當然,這其中有多少吹牛逼的成分就不得而知了,總之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一個人能拼酒贏了他,有時候王績實在沒錢買酒,又饞的扛不住了就跑去酒樓故意與人找茬斗酒,誰輸了誰爲對方結賬,這無賴潑皮的戰術倒也屢試不爽。
在黃河岸邊他看着壯闊河水騷情的時候,沒想到會遇到他此生的貴人。
非但給了他一壺好酒,還給了他一個以後不愁酒喝的承諾。一開始當他覺着那錦衣黑袍的英俊男不過是閒來無事和自己打趣逗悶的,即便是看到青鳶背後的大黑傘,看到凰鸞懷裡的黑鞘直刀他也沒有反應過來,可當他隨着李閒往回走的時候看到那匹雄壯的大黑馬的時候,他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了個錯誤。而當他跟在李閒身後轉過一片林,看到林後面官道上長龍一樣看不到邊際的精甲士兵之後,立刻僵硬的好像石化了一樣再也挪不動步。
看着那錦衣男躍上大黑馬,數萬雄兵跟在他身後緩緩啓動的時候,王績狠狠的抽了自己兩個嘴巴,心說叫你嘴賤,叫你嘴賤,喝了人家燕王的酒,今後得寫多少花團錦簇的文章來拍他馬屁,這買賣做的虧本到了姥姥家。
不過誠如他自己所說,在如今天下各路反王中,他最欣賞喜歡的便是燕王李閒,拋開他們都是寒門出身的事不說,只說李閒當初在遼東的時候大殺四方,在草原上滌盪狼巢,幹出這些殺外敵的暢快事,都足以讓他敬佩不已。在他看來,大隋國內殺來殺去不過是自己人殺自己人,去殺高麗狗,去殺草原狼,這纔是最爽快痛快大快人心的事。
王績自己理想中的生活,是在一片青山翠谷間建一座茅屋,有吃不完的酒肉,讀不完的書卷,閒來無事飲一口冷冽清酒,作一篇傳世佳作,若是再有幾個紅袖添香作伴,那就完美至極。( ·~ )心情爽的時候與紅顏知己遊戲谷中,或相伴採菊,或鴛鴦戲水。心情不爽的時候騎一匹追風駿馬夜行千里之外,仗一口龍泉寶劍揮灑間斬了敵方大將頭顱。
當然,這種事他也只是在半醉半醒之間無數次的幻想以自得其樂,可是但他跟着李閒回到燕雲寨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距離自己的夢想已經無限度的接近了。
鉅野澤風景太美了些,青山翠谷還有盪漾胡波,更別說吃不完的酒肉。缺的似乎就是紅袖添香,還有一柄能殺人的利劍。
但這沒什麼,他將自己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夢想可以都寄託在那個騎大黑馬的青年身上,能如此近的看燕王揮灑自如指點江山,他覺得正如他自己站在山巔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一樣快意。
所以他很在意他和燕王之間的賭約,可他希望輸的是自己。
自古以來,寒門弟除了一個漢高祖劉邦之外,再無一人能登上人世間權利之巔峰,這天下是世家門閥的天下。
他期待着,有朝一日燕王能贏了賭約。若真有那麼一日,他便是每日做一百篇文章歌功頌德又有何妨?
他隨着南返的燕雲軍大隊人馬回到了鉅野澤,當他看到李閒身邊時刻有個猥瑣乾瘦的老頭的時候,心中第一反應便是,這世間怎麼還有這麼醜的人。而當他聽了幾句王啓年對李閒的溢美之詞後,心中想的就是,這世間怎麼還有這麼無恥的人?
在他帶着鄙夷看王啓年的時候,王啓年也在看他。
“主公,那傢伙是誰啊?”
王啓年小聲問道:“怎麼您去河邊走了一圈,還帶回個瘋?”
“他叫王績。”
李閒輕笑道:“做得好詩,寫得好文章,而且拍得一手好馬屁,孤留下他就是爲了解悶的。”
王啓年虎軀一震,再看向王績的時候立刻充滿了敵意。( ·~ )
李閒自演武院回到他新落成的燕王府邸,忽然侍從來報說自太原來了客人,李閒微微皺眉,心說自太原而來的能是誰,李建成已經返回了長安,李世民率軍迎戰薛舉,難道是李元吉派來的人?
當這人出現在李閒面前的時候,他心裡立刻一緊。
……
……
來的人居然是獨臂季春雷,這讓李閒大感意外。
“小姐沒出什麼事。”
當看到李閒臉上有些關切着急的神情,季春雷連忙解釋道:“自從娘關一戰後,唐王便召小姐去長安,小姐一直拖着不去,唐王接連派了三次信使來,小姐也不知道爲什麼,卻連唐王的親筆信看都不看一眼。後來唐王無奈,便將四公李元吉調回了長安,讓小姐坐鎮太原。”
李閒鬆了口氣道:“如此就好,季將軍這次來可是有什麼事?”
季春雷聽到這句話,忽然起身對李閒行了一個大禮。
“末將是來投奔殿下的,奉了我家小姐的軍命。”
來投奔,還是奉了軍令,無論如何這話說的也有些矛盾,李閒微微皺眉問道:“你家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季春雷看了看四周也沒什麼外人,於是嘆了口氣道:“唐王已經在長安稱帝,定國號爲大唐,建元武德,太原也就成了龍興之地,本來末將跟着小姐守太原,天高皇帝遠也算自在快活,可不知道爲什麼,自從唐王……大唐皇帝陛下封小姐爲平陽公主,河東道大總管的旨意到了太原之後,小姐反而更加的不開心了,整日眉頭緊鎖。”
“我來之前小姐將我找了去,她說讓我離開李家來投奔您。我問小姐這是何故,小姐說只說我已經不適合再留在李家了。”
說完這句話,季春雷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獨臂。
“我說,我本來就是李家的人,當初大唐皇帝在遼西懷遠鎮督糧的時候,我便是護糧兵中的明典參軍,我自始至終便是李家的人。小姐卻說……現在的李家已經變了味道。說不得李家日後會有什麼動盪,讓我先脫離出去是爲我好。”
“我本來是不依的,小姐身邊的將領大部分都被世李建成……太李建成調去了別處,若我再離開,小姐身邊就一個可靠的人都沒了。可小姐說,如果我不來,她便出家爲尼去,這可嚇壞了我。”
季春雷撓了撓頭髮尷尬道:“所以我只能來了,但是有句話末將得說在前面。既然來投靠您,只要是您用的着末將,刀山火海末將必然不會推辭,可若是日後小姐召我回去,末將便是多一刻也不能留下的。”
“你留下吧。”
李閒點了點頭說道。
不知道爲什麼,他的眉宇間顯得十分疲憊憔悴。聽季春雷將話說完,他就已經猜到了李慧寧爲什麼要這樣做,所以他心裡覺得有些難受,正因爲明白了,他的擔心也更深切了幾分。一想到那女可能做出的選擇,他在心中忍不住問道,你這是何苦?就算你不想看到日後李家必然要出現的動盪血腥事,可也沒必要如此苦了自己。
“暫無戰事。”
李閒將自己的情緒甩開,想了想對季春雷說道:“孤燕雲寨有一演武院,我派人帶你去看看,若是你覺得有意,可以暫且留在演武院做教員。”
“聽您的安排!”
季春雷站起來道:“末將還有一事請求。”
“你說。”
“若是……若是日後小姐有什麼危機的話,還請您不吝援手相救。我知道這請求有些過分,但我也實在想不到當今這天下間,還有誰能幫到小姐。雖然已經被封了國公的柴紹前陣到了太原乞求小姐原諒,可小姐的脾氣我瞭解,對於一個不能相信的人,她怎麼可能還會再信?”
“我會的”
李閒站起來說道:“無論何時,她若有危險,我都會相助。”
“多謝!”
季春雷誠摯的施禮。
……
……
“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不然她怎麼會做如此選擇?”
葉懷袖給李閒到了一杯茶,在他身邊坐下來問道:“如今李淵已經在長安稱帝,她也被封了平陽公主,還兼着河東道大總管,自古以來可沒有哪個女能有如此大的權利地位,如果真如你說的,那麼便是她心中絕望了,可她爲什麼要絕望?”
“我在太原的時候便說過……”
李閒苦笑一聲道:“她是李家人中,最不像是李家人的一個。一個與李家不相容的人,縱然骨裡留着一樣的血終究也會被排斥在外。她表面上是個極堅強勇敢的人,其實不過是她自己裝扮出來的罷了。她又太聰明,總是能看到猜到別人看不到猜不到的後事,所以她痛苦。她痛苦,又無法改變,所以她只好逃避。”
“季春雷又怎麼會想到,他若是不走,李慧寧爲了手下那批將領們的前程或許會在太原留下來,可他走了,其他人自然也都被李慧寧遣去別處,了無牽掛後她纔會真的做了尼姑,青燈古佛了卻餘生。”
“這不是應該屬於她的宿命。”
李閒嘆道。
葉懷袖扶着他的肩膀柔聲道:“是不是需要我做什麼?”
“如果她選擇逃避就能躲開一切,那咱們什麼都不用去做,那是她的選擇,我沒權利去阻止什麼。”
“可是……”
李閒擡起頭,眼神凜然:“她錯了!她能逃避的了?就算她做了尼姑,她手下十萬江湖客依然只聽她一個人的號令,所以……”
“我明白了……”
葉懷袖枕着李閒的後背輕聲道:“我從二部,四部抽調一個團的密諜到太原去,最起碼先護着她的安全。”
“嗯”
李閒點了點頭,想了想道:“派密諜盯着李世民的動向,那個傢伙……比起李建成來要簡單直接,也心冷的多。”
與此同時,唐軍徵西大營中最高大的軍帳中,徵西大元帥李世民來回踱步,皺眉道:“薛舉的援兵又到了,現如今兵力不下二十萬,咱們要分兵據守,孤能用的兵力不足五萬!”
“太原有十萬虎狼”
李靖笑了笑,若有深意。